《[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41、不问天

　　素香的话萦绕在韩湘子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回想当年牡丹和吕洞宾的种种,再联系到今日素香说的牡丹和东华的前缘。
　　他不觉感叹，他们的这段情，还真的每次都是以牡丹的惨淡而告终，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苦情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牡丹的结局，每一世都是非死即伤…
　　走在长长的天街上，韩湘子不断回忆，牡丹这几世的经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很少见到牡丹开怀笑过。
　　想到在凡间的时候，那白牡丹的倔犟模样，着实像个倔犟的小兽，尽最大努力争取着，捍卫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个时候，谁说一句不让她跟吕洞宾在一起，她甚至都能去咬那人一口。
　　再看如今的她，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倒是成熟了。可遗憾的是，她那股子追求目标的劲头却也没有了。
　　看着她头上的冰凌花，还剩下三瓣了。想来，她应该不会有很多时日了，想到这里，韩湘子的心里闷闷的痛，他无法想象，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她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样。尽管，他对她的来源，是有那么一丝的猜测的。
　　可是，要是他猜测的不准呢？
　　如果真的注定，她要离去，那么，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才会让她开心一点呢？或许，她这几辈子，最缺的就应该是开心吧。
　　思来想去，韩湘子忽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对他说过的话。
　　其实，他比谁都明白，怎样才能让她开心。因为他懂她…他知道，她要的不过是…
　　罢了，如此，就顺其自然吧。
　　想到此，韩湘子唇角微扬，似是释怀了。
　　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韩湘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头项链，快步赶回了百花殿。
　　其实，他也怕出来的时间长了，又会引起牡丹的胡思乱想，毕竟，现在的她有些敏感
　　刚推开百花殿的大门，他便轻轻唤道
　　“牡丹，我回来了，你在哪？”
　　他一边呼唤着牡丹的名字，一边往里走，可谁料，偌大的殿宇楞是没有人回应他。
　　见无人回应，韩湘子的心绪稍微有些慌乱，他心中暗想，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她能去哪呢？会不会以为他不回来，又做什么傻事去了？
　　想到此，韩湘子心中一急，此时的他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因为他着实对牡丹的行为毫无把握。容不得多想，他便急忙跑着在各殿寻找起来，边跑还边唤着牡丹的名字。
　　正殿，没有…
　　偏殿，没有…
　　寝殿，没有…
　　找了几个屋子，却仍然没有她的踪迹，这让一向沉得住气的韩湘子彻底的慌乱的起来。
　　正当他要往后殿再次寻找的时候，一阵炒菜的香味从远处传来。
　　韩湘子见此，连忙朝着远处的厨房跑去。当他飞快地推开厨房的门，看见那身着竹青色衣衫的牡丹，正扎着围裙，在灶台边做饭时，他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一切还好，还好她没事。
　　但下一刻，他又有些气急败坏的冲进厨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炒勺，嗔怪道
　　“谁让你做这些的，肚子都多大了，还干这个。快回去休息！”
　　看着韩湘子失态的样子，牡丹不禁“噗嗤”一笑，而韩湘子见此，则微微皱眉道
　　“怎么了，笑什么？”
　　牡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明媚一笑，并打趣说道
　　“能在短短两天之内，看到我们温文尔雅的韩上仙两次发火，也着实不是易事！”
　　韩湘子闻言，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确实重了些，脸色稍有些红，随即不好意思说道
　　“这事不怪我，都是因为你的行为太过出格，我才会如此的”
　　看着韩湘子别扭的样子，牡丹顿时玩心大起，继续道
　　“你要是不穿这身衣服，刚才我还以为见到了你的前世费长房呢！”
　　见牡丹故意打趣，韩湘子无奈一笑道
　　“我本以为，你比从前成熟多了，可如今看来…”
　　说到此，韩湘子故意拉长音卖了个关子。
　　“如今看来什么？”牡丹好奇的追着他询问
　　“如今看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皮！”
　　“你才皮！”闻言，牡丹掐着腰抗议，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韩湘子不觉失笑，当即想去解她的围裙。
　　“你回去休息，我来做！”
　　“韩上仙，你确定，你做的东西，能吃？”
　　牡丹十分正经的朝着韩湘子说道
　　此话一出，彻底把韩湘子定在了原地，牡丹说的没错，他的确不确定，他做的东西是否能吃。
　　看见他定在原地的样子，牡丹扭过头憋不住的笑。
　　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韩湘子退而求其次说道
　　“那这样，我来给你打下手，你吩咐我就是了。”
　　看着他的真诚，牡丹在预计了后果之后，有计划的开始支使他做事。
　　“韩湘，帮我把白菜洗了…韩湘，柴再填一些…韩湘，给我来点水…”
　　见他还应付得来，牡丹转身去切菜，朝着韩湘子喊了一声让他放一勺盐。
　　可遗憾的是，当她再次转回身，看向锅里的菜时，她却彻底呆在了原地。
　　只见韩湘子正拿着炒勺放盐，大大的炒勺里还剩下半勺盐，而韩湘子则正在一旁思考。
　　见牡丹转过身，韩湘子正好问道
　　“牡丹，你刚才说放一勺盐，我放了半勺，总觉得有些多，我觉得，半勺应该就够了…”
　　牡丹欲哭无泪的看着面前的韩湘子和锅里那可怜的菜，那原本温文尔雅的韩湘子，如今不仅衣服凌乱，就连那白净的脸上，也染了几道“锅灰”
　　见此，牡丹实在是无法再责怪他，因为即便是他前世费长房，贞娘有孕时也是从未让他下过厨房的。
　　故此，牡丹认真的从自己的身上找了找原因，而最终得的结论是——刚才是她没说清楚！刚才若是把勺子的性质给他明确一下就好了，自己应该告诉他是汤匙还是炒勺的…
　　看见牡丹的表情，韩湘子便知道他似乎是干了件错事。他当即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锅里的菜放在嘴里。
　　然后叹了一口气，有些灰心道
　　“看来，这东西不能吃了，牡丹，对不起”
　　见韩湘子的样子，牡丹不觉好笑，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见她微微一笑，俏皮说到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好我有准备”
　　“准备？”韩湘子有些疑惑
　　只见牡丹处理了锅里的菜。拿出了和好的面和拌好的馅料，来到桌子旁
　　“咱们做些点心吃吧。旁的你不会，弄些小玩意应该你比较擅长，这样，我把它们团成团，你帮我来捏形状可好？”
　　韩湘子闻言，眼前一亮，这个活计，他还是做的来的。
　　如此，便欣然答应下来，二人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一个人团团，一个人捏型。
　　“牡丹，这个想做成什么？”
　　“兔子吧，我喜欢小兔子”
　　“那这个呢？”
　　“小金鱼也挺好看”
　　“好......”
　　在做了十几个不同的形状后，韩湘子拿起一边的汤匙，用柄开始刻画，不一会一朵白牡丹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哇！你这白牡丹刻的真好看！”牡丹小心翼翼的拿着韩湘子刻的牡丹，生怕碰坏。
　　她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既然你刻了一个我，我也来刻一个你吧”
　　“我？”韩湘子十分疑惑，他不知道她要刻一个什么样的他。
　　下一刻，只见牡丹拿起刚才的勺柄，认真的在那面团上刻画起来。不一会功夫，便刻画完成。
　　“这是，白鹤？”韩湘子有些失神？
　　“对啊，白鹤，我听闻，你的前前世是老君座下的白鹤，因时常听仙人们讲经说法而得道，后来因治蛟不利而被贬投胎历劫，才有了后来的费长房，我说的，可对？”
　　牡丹看着韩湘子，略带探究地说道
　　牡丹说完，韩湘子大吃一惊，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动容。
　　知道他前世今生缘由的人，除了他的仙师太上老君和东华帝君，其余人倒真是少之又少，这事虽不是密辛，但却极少有人会在意。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韩湘子微微一笑，轻轻回应道
　　“你听闻的确实没错，我的前身，的确是白鹤”
　　闻言，牡丹灿烂一笑，将他们的作品一一摆上蒸笼，开始制作
　　而最后的那两块牡丹和白鹤，谁也没舍得吃，让韩湘子用仙法，做成了纪念品。毕竟，自己吃自己，也着实别扭......
　　百花殿里姹紫嫣红，一切都有了色彩，每天的仿佛都充满着暖意。
　　牡丹依旧是身着青衣，每天乐此不疲的张罗着三餐，而韩湘子在这段时间的锻炼下，也可以轻松驾驭一些寻常菜品了。
　　日出，日落，月升，月落。每日的生活平淡的紧，但却不知怎的，牡丹就是觉得在她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色彩。
　　清晨，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房檐传来。牡丹与韩湘子来到近前才知，原来是一对燕子在此做了窝，牡丹欣喜的看着梁上的双燕，微笑着感叹道
　　“看来，过不久，就会有乳燕出生了......”
　　又是一日，韩湘子坐在屋内，看着院子里，总觉得缺了一些东西，便随意问道
　　“牡丹，我依稀记得，以前这院子里是有秋千的，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听到秋千，牡丹的面色一沉，她有些不悦的说道
　　“坏了，就烧了”
　　闻言，韩湘子一顿。他感觉到了牡丹的不悦，但却不知道缘由。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无需多问。随后，他认真说道
　　“那，我帮你重新做一个可好？”
　　牡丹闻言，依旧是面色阴沉道
　　“不要.....”
　　见此，韩湘子看看院子继续道
　　“我看这院子里有些空，却是缺个休闲歇脚的地方，那我给你建个凉亭可好？”
　　见韩湘子提到凉亭，牡丹的眼睛一亮，她抬起头，欣喜说道
　　“你不骗我？真给我建？”
　　韩湘子唇角微扬，点点头道
　　“自然是真的，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牡丹美目流转，笑着说道
　　“以前听闻西竺国的宫里，流行这一种半圆形的亭子，上面铺满花木，甚是好看”
　　“哦？还有这种吗？你把样子画给我，我来试试”韩湘子道
　　牡丹闻言，立刻拿来纸笔，洋洋洒洒的开始了她的“创作”
　　图样很复杂，不满意的地方就要修改。就在二人研究了一下午，修改了七八遍之后，最终的定稿总算是成了型。
　　那是一个半圆形，类似鸟笼的精致亭子......
　　只见韩湘子拿着图稿，缓步走到院子中间，他单膝跪地，将那莹润如玉的手轻轻按在地面上。随着一阵金芒的浮现，那原本平静的草地上，却突然有一对对的扶桑树拔地而起，扶桑的枝条缠绕而生。既紧密又结实，而这一对对的扶桑又在顶点处相互交叉缠绕封顶。
　　再一刻，从这些枝条中，生出了密密麻麻红色的小叶子。就像一条绒毯，覆盖在顶端的枝条之上。而再下一刻，这枝条中竟盛开出了火红的扶桑花。
　　韩湘子十分满意的看着他的作品。而牡丹看着远处的亭子，心，也止不住的狂跳。
　　火红的扶桑，最有活力的颜色，犹如那跳动的心，鲜活，充满朝气。一切，真好......
　　许是情之所至，韩湘子拿起笛子，十分惬意的在亭子旁吹奏了起来。
　　今日的曲调轻松欢快，让人听了豁然开朗，仿佛能扫除一切阴霾，好事将近。
　　或许是受了这曲调的感染，牡丹也拿出了她很久没弹过的琴，跟着韩湘子的曲调弹奏了起来。
　　琴音一起，韩湘子微微回头，一人在屋内，一人在屋外，相视一眼，满目笑意......
　　而二人的曲调，传出了百花殿，这让天庭的一众仙君仙娥驻足倾听。曲调悠扬婉转，听得众仙心情舒畅，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快乐和欢喜。
　　一曲罢了，牡丹亦觉得身心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缓步走到亭前，好奇的望向韩湘子道
　　“韩湘，这是什么曲？为何从前从未听你吹过？”
　　韩湘子放下玉笛，微微一笑道
　　“这是我当时在人间隐居时，当地流传的曲子，名叫——不问天”
　　（不问天这首歌是读者推荐，本人也十分喜欢，好奇的亲可以去搜索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