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37、尽天涯

　　第二日醒来，何仙姑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着昨日发生了些什么。
　　她似乎记得，昨日见她到了吕洞宾，还见到了敖青，后来还来到了倾阳宫。但是在这期间里，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她的记忆却是已经十不存一了。
　　“恭喜何上仙，不日将成为我倾阳宫纯阳帝后”
　　正在何仙姑低头思考之际，为首的仙娥打来洗脸水，带着一众仙娥向何仙姑行礼问安，生怕怠慢了这个未来的帝后。
　　何仙姑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众仙娥，当她听到帝后二字时，瞬间就蒙了。这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身份从何上仙变成了纯阳帝后呢？
　　正当何仙姑疑惑之际，一袭白衣的吕洞宾手拿折扇款款而来。
　　他意义风发，龙行虎步，一改昨日的颓废，与那个情所困的他判若两人。真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言到底是不虚。
　　一众仙娥看见自家帝君重拾自信的样子，都纷纷露出笑容。她们是真心为吕洞宾高兴
　　只见他转着折扇，径直走到何仙姑的床边，随意坐在床沿上，对着何仙姑发出一个温和且极其正经的微笑道
　　“今日早朝，我已向玉帝请旨，迎娶你为纯阳帝后”
　　“什么？！”何仙姑一阵惊诧，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突然，这让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怎么，你不开心？”吕洞宾见此，疑惑的问道。
　　“不，不是，只是有些突然”何仙姑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道。
　　说是她不愿意嫁给吕洞宾吗？似乎她还是愿意嫁给他的。昔日的黄粱一梦今日成真。这是一种劫难，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
　　只不过这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或者说，她还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
　　因为如此一来，她更没有颜面去面对牡丹仙子了，毕竟，那可是她的姐妹......
　　可若不嫁给他，他们二人木已成舟，日后她也没法再在天庭立足。
　　思及此处，何仙姑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她看向吕洞宾，轻声说道
　　“洞宾，天庭风景单一，你能带我去纯阳看看吗？在纯阳养病的那段日子，我还蛮喜欢那里的雪峰的。”
　　何仙姑言罢，吕洞宾稍一愣神。他没想到何仙姑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也好，去人间散散心也好，再待在天庭，看着那即将布置红色幔帐的倾阳宫，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自处。表面可以装作不在乎，可是那零碎的心呢？真的能修复吗？
　　既然何仙姑提出这个条件，他倒也乐意奉陪，想到此，他点点头说道
　　“好，咱们这就走。”
　　言罢，待何仙姑梳洗完毕，他二人便朝着纯阳而去......
　　再说牡丹这头，自从决定远离吕洞宾，吸收日月精华开始，她就做了些准备。
　　经过查阅书籍得知，“尽天涯”这个地方，是整个天庭之中，离日月最近的地方。
　　初升的太阳与中天的月亮日月精华最为浓郁，她要吸收的，就是这两个时间段的日月精华。
　　时至半夜，明月高悬，牡丹披着一个能遮住脸的黑色斗篷，偷偷往尽天涯走去。
　　“尽天涯”这个地方平时是很少有仙人来此的。由于此处离日月太近，极容易被外泄的精气所伤。
　　所以，即便此处日月精华最为精纯，天庭的神仙也不太愿意接近此处，因为谁也不愿意被日月那强大的力量灼伤或冻伤。
　　不过，为了夭儿，牡丹自是什么困难都敢去闯的，日月精华，她要定了！
　　银辉洒向大地，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这让牡丹向前的脚步受到了阻碍，因为每走一步，都有刺骨的冰冷传入她的四肢百骸。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停止她前进的脚步。只见她缓缓来到尽天涯中央，毅然决然地解开了斗篷，当那黑色的斗篷翩然落地之后，浓郁的月之精华就立刻弥漫在她的身上。
　　顷刻间，月之精华混着罡风，烈烈的刮在她的身上，脸上。
　　不消片刻，牡丹那柔嫩的皮肤就被无情的冻伤，尖锐的刺痛一阵阵遍传遍全身。
　　忍受着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抵抗着月华的凌寒，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尽天涯的中央。
　　功夫不负有心人，此举虽然痛苦，但可喜的是，牡丹肚子里的夭儿，此时却异常兴奋起来。
　　那调皮的小家伙，咕噜噜的在牡丹的肚子里翻了几个跟头后，便开始疯狂的吸收月之精华了。
　　在一阵灵力的波动后，只见那尽天涯周围银色的月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一会的功夫，便悉数没入牡丹的腹中。
　　尽天涯周围的月华被吸收后，空中月华也逐渐被吸入牡丹的腹中，见此，牡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露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她的夭儿还真是完全不知餍足啊…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牡丹的身上就已经遍布了霜寒，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罡风划出了无数的口子。
　　口子中，那刚刚冒出的血珠也被这凛冽的寒风立时冻住，不消片刻，她的身上便挂满了红色的“血晶”。四肢也逐渐被冻的僵硬，想动一下都费劲。
　　起初，她还在疑惑，为什么仙人们对尽天涯避而远之，直到今日，她亲身体验的这一刻才发觉，这种痛，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怪不得，仙人们平时很少来此处，想来，谁也不会去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去修行。
　　感受着肚子里夭儿缓缓的运动，牡丹轻轻抚摸着肚子，依旧顶着那寒冷吸收着月之精华，直到夭儿停止吸收后，她才算结束。
　　过程虽然痛苦，但好在有用，看着夭儿活蹦乱跳的在她肚子里运动，牡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待一切结束，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吃力的拿起地上的斗篷，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后，独自朝着百花殿走去。
　　今夜，吕洞宾没有来，牡丹早就有预料，他也不会再来。看着那已经开始布置了红色喜庆的装饰的倾阳宫大门时，牡丹的心有些痛。她讽刺一笑，暗自感叹。
　　吕洞宾的红妆，从来都不属于她......
　　望着那牌匾上的红绸，牡丹的思绪仿佛飘回了那过去的日子，同样的大红。同样的喜庆，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是天庭承认的夫妻，而当年的自己，连堂都没有拜，就被抛开了
　　最为可怜的是，就连她手里的婚书，还是撕成两半的。签了婚书等于禀明了天地，可是撕成两半的婚书，天地还认吗？想来，是不认的。
　　这，就是她的命，不认也得认。
　　如今，她与吕洞宾也的确是毫无瓜葛了。
　　牡丹步履蹒跚的回到百花殿，躲进温泉缓解着全身的冻疮，这让那温泉的水一度都被染成了粉红色。
　　不知不觉中，牡丹竟在温泉中睡去，待到清晨时刻。她又披着那斗篷，来到了尽天涯。准备吸收初升太阳的精华…
　　太阳与月是不同的，月是冷，而太阳却是热。
　　浓烈的日之精华如烈焰一般。炙烤着牡丹的每一寸皮肤。
　　那昨日明明受了冻疮的皮肤，此时却又被烈日炙烤，这让她好不容易愈合的皮肤再度裂开，并滋啦啦的冒出了白烟。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烤熟了一般。
　　金色的日之精华汩汩的流入牡丹的肚子，夭儿疯狂的吸收着尽可能多的能量。终于，在牡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夭儿停止了吸收。
　　痛，真的好痛，牡丹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妇，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斗篷。她围着斗篷，神志有些模糊，一步一步的挪回百花殿，留下一路的血脚印。
　　负责洒扫的仙娥见此，一边清理一边在她背后谩骂，责怪她弄脏了干净的天街。
　　“瞧瞧，叫她当初不听王母的话，天天想着思凡，勾引帝君，追了四世到头来帝后是别人的。”
　　“可不是嘛，要消失就赶紧消失，还弄这么一出，一定又是博人同情，让纯阳帝君心软呢。你说说，自残就自残吧，还弄脏咱们的天街，害的咱们还得刷洗！”
　　污言秽语不断的传入牡丹的耳中，这让牡丹的心越来越凉。
　　她思凡，勾引帝君不假，但今天能混到如此地步，一方面是为了救吕洞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破天地之劫，她算不上英雄，却也不是个罪人。
　　当时她确实让王母帮助隐瞒了她所有的事，但被人误会的感觉，糟透了。
　　身体，好痛，心也好痛。有那么一刻她竟然想着，就这么带着夭儿一起死就好了，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吓得牡丹连忙惊醒。她死不足惜，但是她要让夭儿活下去。当年放弃过她一次了，这次决不能再放弃。
　　也许是由于太痛了，牡丹回到百花殿后，便一头栽在床上。
　　或许是困了睡过去了
　　还或许是疼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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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着周身充沛的灵气，韩湘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那双闪着金芒的瞳孔让扶桑树灵非常满意。
　　传承，结束了…
　　只见树灵单手一挥，一个红色的叶形纹路瞬间没入了韩湘子的眉间。
　　“前辈，这是”
　　韩湘子摸着自己的额头，疑惑问道
　　“这是扶桑树的印记，若是你以后可脱胎成神，这便是你的神纹”扶桑树灵捋着白胡子笑呵呵的说道，似是对韩湘子的未来有着无限的期待。
　　韩湘子见此，十分谦逊道
　　“前辈，恕韩湘直言，如今天庭并没有神，晚辈也并不知道如何脱胎成神，成神这个事，晚辈不敢去想！”
　　“为什么不敢想啊！以前你不敢想，是因为你只是仙，而现在你是得了扶桑传承的人，扶桑是神树啊！”
　　“这就相当于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一颗神的种子，时机成熟便可破土发芽！”
　　听了扶桑树灵的话，韩湘子一惊，莫非，日后时机成熟，他真可以成神？
　　毕竟神这种生物，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对于他自己能成神这个事，韩湘子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见韩湘子不信，老树灵补充道
　　“小韩湘，你且记住了，这扶桑的印记平日里别人是看不到的，只有时机成熟，可以渡雷劫之时方才出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渡劫成功才可以脱胎成神”
　　“渡雷劫九死一生，你若没有做好准备，可以继续等。扶桑印记一千年会出现一次，错过一次，等下一次也未尝不可。”
　　韩湘子闻言，摸摸额头的印记，轻声问道
　　“我前世的时候，是受过五雷轰顶之刑的。这雷劫比那，威能如何？”
　　听了韩湘子的话，老树灵摇摇头。微笑道
　　“这如何能比得？如今没人飞升，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现在精怪渡的雷劫，以及你们受的雷刑，都是雷部的那帮小子用修炼，获取了使用雷的力量造出的劫。
　　简单点说，这种劫像是一种工具。这就像火折子和火的关系，他们手中的雷，就像火折子，火折子永远都不是火本身！”
　　“但飞升成神的雷劫，是天地大道中雷的本源之力，那是能让□□脱胎成神的力量。是雷的本身，渡不过去可是要灰飞烟灭的！”
　　韩湘子静静地听着他的陈述，似乎这一趟路没有白走。且不说他能不能用扶桑的审判之力，就单凭不畏烈火这一条，就够获益匪浅了。
　　想到此，韩湘子再次双膝跪地，朝着老者行三跪九叩大礼，感谢老树灵的传承。
　　老树灵见状，连忙扶起他道
　　“小韩湘，我看好你噢，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接受了全部的传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什么？一个月？”听到老树灵说一个月，韩湘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才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呢。
　　他当初离开天宫，本打算过些时日就回去的
　　如今耽搁了一个月，那她…会怎么想他呢…她…还好吗…
　　按时间算，吕洞宾应该回来了，想来，他们应该会很好的吧…
　　可饶是如此，韩湘子的心中却隐隐透露着些许的不安，他一阵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看来，他需得尽快赶回天庭了。
　　或许是看出了韩湘子心绪不宁，老树灵释然说道
　　“小韩湘，既然你有牵挂，就快去吧”
　　韩湘子虽是想走，但一想到这树灵将法力传承给自己，他的状况一定不好多好。故又忧虑起来，踌躇不前。
　　老树灵见此，微笑一下道
　　“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本就是一棵树，如今只是要回归本来的样子罢了。你记住，我的传承在你这。根就在你这，你在哪，我就在哪！”
　　闻言，韩湘子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即连忙赶往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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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个月的夭儿消耗的灵力异常的多，才刚过了没几天，牡丹吸收的日月精华就被她吸收了个干净。
　　为了给她足够的灵力滋养，牡丹不得不再次踏上尽天涯，去吸收那日月精华。
　　全身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冻伤加灼伤，让那个曾经艳绝天下的女人，变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就连她的脸上。也有灼烧的痕迹。
　　夜，很静，可当那股熟悉的寒风呼啸而来的时候，牡丹却叫出了声，因为那被灼伤的水泡，如今悉数破裂，血浆混合着寒霜将那破裂的水泡，生生的冻在了皮肤上。
　　“啊！！！！”
　　牡丹疼的叫出了声，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甚至觉得，今日的她随时都可能死在这尽天涯。
　　就在她仍旧坚持着月华的吸收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带着焦急，突然传来。他说的是
　　“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