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上古木神句芒传承（1）（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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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虚空中，金色光芒逐渐淡去，只留图腾上的鎏金线条微微闪烁不定。
金色图腾之上，原本安睡的面容忽而眉心微蹙，早已被鲜血打湿又干涸凝结的眼睫也跟着抖动起来，簌簌几下，姜啟眼帘微掀，像是刚从一场旧梦中脱离出来，缓慢又迟钝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的虚空，远近皆是沉沉黑幕，只在遥远的深处才缀着零星几团漂浮星云。
方才苏醒，他意识尚且混沌，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觉犹坠虚梦，浑身无力的紧。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彻底醒神，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
“唔——”，他满腹迷茫地转头，“这是哪儿……”
自己身下乃是泛着淡金光芒一副巨画，看起来像是某种古早的图腾，而他正置身于这泛着金光的巨大透明平台上。
现下，他四肢沉重无比，躯体亦有些乏力，但好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痛楚与异样，原先那些深可见骨的皮肉伤也已愈合。身边仍残留着些许未散尽的暗金粒子，他顺着浮动的粒子源头看去，正是身下那仍在缓慢闪烁着的鎏金图腾，想来应是拜它所赐，自己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也就是在这一低头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掠过了自己那一身凝固着褐色血迹的破烂道袍，连带着昏死前的那一幕倏尔一并划过眼前。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那里丹田已碎、灵根已断。
“呵——”
意识到自己体内亦再无半分灵力，他苦笑一声，心头漫上一阵凄楚苦痛。
“又做回凡人了么……”
他自嘲地笑笑，心想，好在还活着，却不知此时他脸上露出的笑容竟是比哭还难看。
若说“失而复得”是人生几大幸事之一，那“得而复失”便是人所能遇见的最残酷的事情之一。
此时的姜啟便是那得而复失之人。
他曾在最黑暗无助的时候遇见了陆贤与偃无闷又由其引领入道昆仑，使他能够在黑暗中重新觑见一丝曙光。
昆仑的生活虽然清苦又屡受委屈，但因着对报仇的渴望以及好好生存下去的执念，他仍是抓紧了那一丝曙光不断咬牙前行。
当他终于筑基，生活也渐渐进入正轨之时，这本就得来不易的一切却忽的一下没了、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先在他眼前升起希望的火种，再让他眼睁睁看着其被掐灭，这老天当真是残忍又冷酷。
他就这样任自己意志消沉地坐在一片微弱金芒之中，默默怔愣着，似是了无生意。
就在他沉溺于迷惘中惶惶不可自拔时，寂静虚空中倏忽响起一声悠长轻叹，近似轻声呢喃又似宠溺无奈。
叹息声没去，许久，这道声音才再度响起。
“醒了？”
直到这番问出话来，姜啟方才才从持续的怔愣中回过神来。
“谁……” ，他左右张望，“方才是谁在说话？”
可他打眼望去，四下里，除了无尽虚空，再无其他身影。
“可仍有不适否？”
悠远低沉的声音似从虚空的最深处飘来，他刚想站起循声找人便被那道声音打断了。
“吾为千年前一缕神念尔”，一道冷沉的男声幽幽开口，“汝不见亦不必寻。”
“神……”，姜啟茫然四顾，“……念？！”
周围仍旧是一成不变的虚空，姜啟心知，不管其所说是否属实，既然对方不想现身，他还是罢了这个念头为妙，何况以自己目前的状况也根本不可能搜寻到。但对方既然能出现在此，必定与此方空间有关，或甚于这方神秘虚空以及方奇异图腾和金芒皆是受其所控。
思及此，他当即就地选了个方向，郑重下拜：“多谢前辈相救。”
然而，不等他弯腰，一股清风倏然而至，温和又沉稳地托住了他的小臂。
“不必。”
姜啟挣扎着执意想要再拜，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那稳稳托住他的力道，如此纠结半晌，方才彻底作罢，只口中仍旧坚持再道了一番谢。
待全然表达完自己的感激之情后，他方才带着丝谨慎地再此开口道：“敢问前辈，此为何处？我又为何会在此？”
姜啟自苏醒后先是以为自己是在虚空中某处，后又看到那图腾与金芒方察觉自己应是在一处神秘的空间之内，直到传来这神念悠远的声音，他才揣测出，这里或是某位古早大神的随身空间。
但遂即他便产生了更深的疑惑，自己乃是一介凡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也更不可能认识某位古早大神，既如此，对方留下的这一缕什么又为何会救下自己？
是因善意顺手相救？
还是……另有……
图谋？利用？
不！不对！
现下他身无长物，又是废人一个，除了这一条不值钱的小命，又有何好予人所图的呢？
这倒不是姜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自离家那夜以来，除了陆贤和偃无闷之外，他所遇到的人和事大多是恶意的、负面的，就连最近新交的为一一个朋友姚元宗也在关键时刻背刺了他，更不用说任正那种只因看不爽便要治他于死地的；
故而，试想一个人在遭遇了反复的利用背叛和无故的残忍加害之后，若不因此多生出点多疑和警惕，那才是不正常的。只能说，都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他没有被种种不公而压垮变得忌恨偏激，已经算是心性无比坚韧，非常人所能及了。
就在姜啟暗自这般那般的思虑了许久也不得其解反而更加迷惑这时，惜字如金的神念终于再度开了口。
“此乃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在听到这回答时，姜啟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只因在经历了种种苦难磋磨之后，他本就早已不在相信人之初其本善，亦不再期待会有任何的幸运和好运会落在自己这般倒霉催的人身上。
他想，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就掉下馅饼来，更不会在芸芸众生中正好就选了他，掉在了自己头上。
因此在这之后，紧跟着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便是——交换，用救自己一命换他听其所令、为其所用，毕竟就眼前来看，这神念貌似是因某种原因而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然而，即便果真是如此，他也已做好了全然的准备，这神念毕竟救了自己一命，救人一命本就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修士修行皆讲一个因果，若是对方真有什么需要自己代劳的，就算要剔骨刮肉他也定会亲自去完成。
想到这里，姜啟当即下定了决心。
那知，当他攒紧了拇指，正要开口之时，神念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又再次将他带入了更深的迷沼中。
“命定之血方可开启此间封印”，神念悠远又淡漠的声音萦绕在虚空中，“汝有之。”
“……我？！”，姜啟猛地瞪大了眼，“命定之血？！”
他指着自己彻底愣住了。
“唔？”
谁知，神念似是比他更为惊讶。
“汝竟不知……”，祂困惑地反问，“汝未觉血脉有异？”
“这——”
姜啟讶然失措，只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命定……血脉……有异”这些令他感到似非而是的话语。
那一缕神念倒也不催，只留他独自回味思考。
他的血……血脉有异……
原来……
良久，他才恍然回神，似是刚才一场大梦中惊醒。
竟是如此！
他回忆了半天从小到大是否有任何自己血液异常的情况，一直到想到先前在秘境中的遭遇，这才一个闪念，记起了那株沼泽怪树，继而恍然大悟过来。
怪不得那龙爪树坚持向自己要心头血，而它正是因为那几滴心头血才能真正被点化为精怪。当时他先是昏迷，醒来后又只是听偃无闷说了两句，因而并未太在意此事。
他竟是想不到自己的心血还会有这般离奇作用!
可为什么呢？
为何他的血就能开启这方空间呢？
然而，在心中豁然开朗之后，他脑海里又浮出了更深层次的疑问。
这空间难道不是属于留下这缕神念的那位古早之神的么？
那……又与我何关？
就在他心中如此作想之时，那缕神念似也看破了他的心思。
不等姜啟再问，祂便开口解释道：“此乃传承庇护之所，命中既定汝为传承之人，自可自由出入。”
那幽幽传入耳中的声音似是暗含着某些早已逝去感慨和怀念，在姜啟心头一掠而过，而他脑海里已第一时抓住了一个关键的词——传承。
姜啟本是一介凡人，但无可厚非的是，他敏锐又迅捷的思维却不输于任何一位天生修行之人。
当下，他便飞快反应过来。
“传承……前辈所指的是——”，他的语气从思虑转为带着一丝笃定，“神树塑像中的昆仑传承？”
却不想，神念的回答又出乎了他的预料。
“是耶……”，神念悠悠道，“非耶……”
不过好在，祂没有继续卖关子，而仅是顿了顿就接续道：“吾不知昆仑传承为何，然神树之中确乃木神句芒之传承。”
这下，姜啟便明白了，这神念存在的时间太久远，或是千年变迁祂并不知道昆仑传承，但不管其名为何，传承定是在那神树塑像中的就对了。
若当真如神念所说自己是这木神句芒的命定传承之人，那应当能开启传承才是，可之前他已接触过神树，当时也并未产生任何异象，莫不是方法不对？
他这么想着，当即也就这么开口问了。
哪知，那神念却说这神树传承已感应到他的存在，否则紧靠他的鲜血未必能顺利开启此处庇护空间。
姜啟思虑了半天，这才想到当时他触摸上神树后曾产生一些奇异的感觉，但此后很快就沉入一片混沌之后昏了过去。
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细思，还以为是受魔气所惑，现在方才明了应当正是那时，神树便已感应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正在心中反复琢磨，忽又听那声音越□□缈道：“吾神念已近不支，如当速速离去袭得传承方可。”
姜啟这才感到虚空中的那些星云的光芒已暗淡不清。
“前辈，这空间要如何开启？” 他急急问道，“可有口诀方法？”
“得传承而后自可操纵自如……”
那神念说着，声音也越发低低飘忽了下去。
眼见着此处空间越来越不稳，姜啟心中焦急还没问要如何出去，就觉前方忽而金光大绽。
光亮所在应就是出口，他只得起身速速往那最明亮处跑去，及至踏入一片金芒之前，身后依稀又飘来模糊不清的话语。
“缘起缘灭，天道无常，轮回不止……”，似是那神念在兀自呢喃，又似其在低语轻嘲，“然天机不泄尔……”
很快金光就将他全部包裹，也只是闭眼一晃神的时间，便又两脚踏实地站在了平地上。
姜啟微眯着眼又再度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待其再度细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仍是回到了中殿之中。
而他身后就是那第三幅神树参天的壁画，此时，壁画上既无剑痕亦无血迹，依旧如最初一般栩栩如生。
而他身前便是整个完好的前殿，亦如最初踏入之时一样，舒朗宽阔、灯盏次第。
姜啟初时心中还有些诧异，但想到片刻前遇见的种种奇异之事，又觉得这神庙能恢复如初定是自然。
既然那是神树塑像中木神句芒的传承，那这一整座神庙应也是由木神句芒而生或是与其息息相关，那此前差点崩毁的前殿、后殿能在神念所护之下复原如初，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想到后殿与传承，他便立刻拔脚往甬道那儿走去，果不其然，甬道内亦已如原样。
姜啟此时虽已与凡人无异，但在昆仑一年所炼的体魄尚存，没费多少时间便已到了后殿神树塑像的前面。
经历了生死危机后，此时姜啟再抬眸看去，神树塑像依然如先前一般顶天立地、遒劲粗壮，可自己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了。
像是方才先前的那些遭遇不过是为了如今这一场相遇，又仿佛冥冥之中既与其有了渊源纽带，心中便也会油然生出一种亲切，他自然而然的就走了过去。
待到了神树塑像前，他刚想伸手去触摸心中却忽起了忐忑，自己灵根已断、灵力全无，几与肉体凡胎无异，也不知触上之后能起什么作用。
可他心中又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希望和期盼，想要能够再度拥有某种力量，想要证明自己的确配得上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让所有忌恨的、鄙夷的目光闪躲着败下阵来再不敢直视自己。
然而他没有留意到的是，就在他心绪波动着左思右想之时，他右手掌心已自然而然地抚上了神树树干表面。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上古木神句芒传承（1）（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