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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八十一章 ...

  •   车外的世界彻底陷入黑夜,许以安把笔记通篇检查完毕。
      确认无误,她将本子交到江斐然手里,低声交待:
      “等你们到了南城基地之后,你要装作不经意地把这本笔记丢掉,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你的。”

      江斐然敛睫,他没有翻开笔记去看里面的内容,眼神则是落在封面的一角,那里有用黑色线条勾勒出来的花朵,内里还特意用红笔涂成了红色。

      小红花的旁边写着署名,但却不是许以安的名字,而是跨度很大的“豆烛”二字。

      根据那朵小红花的精致程度,江斐然可以看出来许以安并非是随意画下的,而且“豆烛”这个名字很陌生,他确信从未听对方提起过。

      灵光一闪,江斐然联想到可能和许以安的秘密有关,他没再探究下去,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担忧,柔声宽慰:
      “你说得我都知道,但是别担心,其实我亲哥在政界有些成就,他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境地。”

      许以安没再说话,走神地注视着唇角微上扬的江斐然,她起身爬到后备箱那边,把他收拾好了的背包拉出来,抱在怀里转身拐回去。

      “那你也要小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嗯,我记住了。”

      来到江斐然身前,许以安坐下,把交到他手里的笔记本又收了回来,她拉开背包拉链,拿着笔记本的手沿着边缘伸进去,顺到底部才把手收回来。

      江斐然掠过她眉眼间的谨慎,又看到许以安小心翼翼将本子藏起来的举动,眸中漾开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他笑着低头,屈指勾下左腕圈着的绯色发绳,期间发绳上缀着的迷你小祥云产生细微颤动,在阅读灯的映衬下闪烁着银饰独有的碎芒。

      许以安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本子的存在,她专心致志地把背包拉链拉好。

      刚把拉链拉得严丝合缝,视野里就突如其来的闯入一只大手,随后她被抓住手腕牵了过去,许以安抬眸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没有反抗。

      江斐然细致地把发绳戴到许以安的手腕上,那道醒目鲜明的绯色将她冷白的皮肤衬得更加清透,活像是被红绳缠绕的上等羊脂玉,纯净细腻。

      许以安凝视着那条的发绳,记得它曾束起江斐然的银发,现在被它的主人戴到自己腕间,她觉着愉悦,但心底又冒出旁的难以言喻的刺痛。

      所以,这是临别礼物么……

      调整好发绳的位置,江斐然将许以安的手放回去,温柔地注视她:
      “这条发绳里被我注入了精神力,只要你戴着它,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给你拥抱。”

      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似乎因为江斐然的话更加透明。

      许以安看着手腕上的发绳,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想到之前觉得蹊跷的地方,明明分别之期就在眼前,可是喜欢她的江斐然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焦虑,所有不解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发绳不是临别礼物,而是她将来与江斐然重逢的媒介。

      许以安唇角微翘,很快被她自持地抿着压了回去,她状似随意地点头,把腿上的背包放回原位。

      江斐然眼神追着她的身影,与许以安的内敛不同,他毫不隐藏自己的笑容,唇边扬起高高的弧度。

      许以安转身回去,却没有去自己的被窝那边,而是再次向着江斐然过去了,在他有些意外的眼神下,她像是投林乳燕般扑到对方身上。

      萦绕在鼻尖的蔷薇浅香变得鲜明,江斐然短暂地愣了下,随即回过神,他双臂环上许以安的肩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勾唇轻笑地问:“很开心?”

      没有听到回答,但江斐然感觉到自己右肩被她的下巴蹭了蹭,这个反应无疑是许以安在点头。

      “看顾好自己,等我看完爸妈他们,就去找你,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身上的体温不断传过来,许以安依赖地闭眼,轻声回应:
      “嗯。”

      江斐然看到那边趴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小兔子,想到他与许以安相遇就是因为圆月,笑吟吟地补充:
      “对了,还有圆月。”

      许以安觉得自己似乎被圆月传染了,她抱着那截劲瘦的腰身,依赖地蹭了蹭江斐然的肩膀,拖长的尾音像是犯困的小孩子:“我知道的。”

      “猫猫儿最乖了。”

      ……

      “咔哒——”
      阅读灯关闭。

      许以安陷在柔软的被窝里,脑袋微微偏向一侧,她平躺着,被子掖在颈间,放在身侧的右手尽管摘去了腕表,却明显能感受到异物感。

      她很清楚那多出的东西是什么——属于江斐然的绯色发绳。

      发绳带来的触感很陌生,许以安本以为今晚会难以入眠,可将注意力放到那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上,她的意识却在不知何时变得模糊。

      一夜无梦,黎明快降临时,睡姿没什么变化的许以安睫毛颤了颤,随后逐渐清醒地睁开眼睛。

      能看到的景象仍是睡前的昏暗,许以安揉了揉乌发,有些迷蒙地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是在半夜睡到自然醒了。

      视线落到旁边安静沉睡的江斐然,许以安按了按鼻梁骨,轻手轻脚地摸索到枕边的腕表拿到手里。

      腕表有夜光的功能,表针与数字刻度都充盈着微弱的白光,此刻短粗的时针正指向数字4的上半部分。

      距离天明没多久了,如果她现在躺回被窝里也睡不了多长时间,而且黑暗里,许以安的那双墨眸尤为清醒深邃,其中没有半点睡意。

      缓和地坐了会儿,许以安抬手把那条发绳拨到前面,单手操作,娴熟地将腕表戴到合适的位置,顿了顿将发绳移到漆黑的表盘旁边。

      圆月的棉窝放在她脚边,小兔子乖巧地蜷在里面,肚子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许以安收回了视线,比之黑夜更加宁静深远的墨眸望向窗外,黎明前的天空总是黑到极致的。

      那片浓稠的黑暗里好似藏着许多危险,许以安没再多看,操控意识将空间里的纸笔取出来,接着把枕边的小球灯调到最小档位打开。

      微弱的光线散在纸上,许以安眼睫微垂,笔尖压在纸上洇出一个小黑点,她抬起笔,看着那个小黑点,脑子里闪过许多杂乱的想法。

      许以安凝滞很久,车内响起笔尖摩擦在纸上的细微响动,她握着笔的右手因为紧张而产生颤抖。

      车内鸦雀无声,许以安的耳边她自己如擂的心跳声,当视野重新聚焦,呈现在纸上的是一段潦草杂乱的字迹。

      那段字句出自她手,许以安却好似被烫到了,迅速移开眼神,唇角也紧跟着不自觉地抿起。
      她看向右侧,那里江斐然侧躺着,高挺的鼻梁微微陷进藕粉色的软枕上,身后的银发如云铺散。

      有些事情,勇敢迈出第一步,接下来要比想象中容易的多。

      许以安审视着那段简短的内容,她重新拔开笔盖,翻到崭新的下页,以严谨的书信格式重新书写。

      写的过程中身体依然紧绷,但好在因为许以安刻意控制,字迹恢复了正常水平,而且没有再出错。

      她看了眼腕表,以今夕的日期时间作为结尾。
      抬起笔尖,许以安压制住心底的羞赧,逐字逐句地查看,态度比起检查考试作文时还要认真紧张。

      书信的内容用词含蓄,但也是在内敛的表明心意。

      许以安深深屏息,沿着边缘将这张纸缓慢地撕下来,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别的疏漏,她细致地把薄薄的一张纸折成掌心大小的纸条。

      她捧着纸条,内心在偷偷藏到江斐然背包里和亲手交给他之间犹豫,末了许以安把纸条放到旁边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还幼稚地轻拍了拍。

      她想当面交到江斐然手里。

      许以安没有再睡,她关掉小球灯,望着已经露出浅白的天边,掌心里的灼热随着天亮逐渐褪去。

      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阴冷。

      五人起床洗漱之后,聚在那辆7座的SUV里享用早餐。

      因为早上实在没什么胃口,许以安照常选择了她偏爱的奶香蛋挞,手边还放着一盒燕麦奶。

      车里没人说话,赵云旗他们也知道了许以安不会去南城基地,安静之余又弥漫着不舍的失落。

      他们都明白,末世动荡混乱,这一别再想见面就难了,相处这么长时间,忽然告别自然是不舍的。

      可是即便觉得失落,他们仍会扬起笑脸地挥手再见,各自的路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彼此人生里的配角,能够相识同乘一段已是幸运。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多的无需强求。

      江斐然把背包从车窗交给他弟,转身看到许以安站在几步远外看着自己,心脏被她凝滞的眼神缠绕,他调整情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抱抱?”
      江斐然双臂微微展开。

      许以安定定地看他,就在扒着车窗往外看的赵云旗以为他哥会被拒绝时,她向前走了几步,像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般飘进江斐然的怀抱里。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许以安只是念着他的名字:“江斐然。”

      “我会来找你。”
      江斐然稍微偏头,看着她瓷白透粉的耳廓,深深地弯腰抱紧许以安,声调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珍重。

      相拥的温暖难以比拟,乃至于两人克制地分开时,都觉得身体瞬间失去了温度,只有纠缠的眼眸还存着余热。

      拉开口袋的拉链,许以安摸到那张被捂得温热的纸条,她稳住细颤的指尖,将其抽出来放到江斐然的掌心里。

      怕他现在就拆开来看,许以安有些慌张地两手攥住他的手指,提出要求:“等你走远了再看。”

      被折成方块的纸条不算柔软,坚硬的四角戳进皮肤,江斐然的掌心被硌得发疼,他没有反抗地让许以安攥着,微扬的眉梢带笑地应下:“好。”

      江斐然很信守承诺,目送许以安的车子渐行渐远,然后在视野里消失无迹,他站在原地,也没有打开那张纸条。

      直到他们开出很远的路之后,江斐然收回望着窗外走神的视线,准备展开一直被他攥在掌心里的纸条。

      他独自坐在后排的角落,空间很隐蔽,带着温度的纸条被展开,江斐然先是在最上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眼神被某段简短的内容吸引。

      [当你再次找到我,我就属于你了。]

      像是宝藏在对着找寻她的寻宝人承诺,黑色的字迹有些冷冽无情,里面却透露出来期待、欣喜。

      许以安写这封信时的心绪起伏很复杂,似是要与喜欢的春天暂别,她不甘无言望着他离去,也羞赧当着春天的面说出那些隐秘的私语。

      于是提笔构想,分明她肚子里的墨水不算少,许以安却绞尽脑汁地用文字拼凑,向“春天”传达她万分喜欢他的感想,透着情窦初开的莽撞。

      心间的蔷薇花绽开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甜香让江斐然牵起唇角,笑得眼睛眯起,那颗心脏也“砰砰”跳动,仿若是在欢欣雀跃的和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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