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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章 ...

  •   沿途的风景千变万化,每一帧都是不同的画面,等许以安歪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再睁开眼看向车窗外时,入目全然是陌生的环境。

      许以安扬起脖子,伸展放松了下酸软酥麻的身体,期间小腹发涨的感觉愈发明显,她是被尿意憋醒的。

      “我想上厕所。”
      她将自己的需求说得毫不避讳,兴许是因为刚醒神的缘故,本来清越的嗓音掺着点沙哑:“江斐然。”

      微扬的尾音卷进耳膜里,宛如亲密伴侣间暧昧的耳鬓厮磨。
      江斐然心跳漏了一拍,他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声应道:“好,我找个地方把车停下。”

      找寻到合适的位置,江斐然把车子停在路边,跟在车子后方的越野车也跟着放缓速度停下。

      “哥,我也想上厕所。”
      车子刚停稳,赵云旗便适时说道。

      江斐然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起伏地提醒:
      “忘记我们之前说好的了?你们留下看车,等我跟许以安回来再去。”

      比起车子出现问题,江斐然更担心许以安暴露真实的性别,他可以保证对方的安全,但是如果许以安不想旁人得知,自己就顺应她的心意行事。

      病毒爆发之后,赵云旗就毛遂自荐担了个队长的名头,只是这个名头在他哥江斐然面前没有那么好用,更不存在队长的威严那么一说。

      想到此处,赵云旗撇嘴应道:“知道了,哥。”

      副驾驶的车门被推开,许以安脚上白黑的板鞋落地,地面上微小细尘即刻被惊得飘起来,又被她抬脚走动时的风带动,飘向别处。

      接连两声关门声响起,只剩下赵云旗一人抱着圆月坐在后排。

      他皱起眉,抚摸着圆月蓬松柔软的毛发,同时盯着江斐然跟许以安远去的身影,眼神逐渐奇怪。

      “两个大男人走路贴得那么近干嘛……”
      赵云旗小声嘀咕,推门下车,圆月被他抱在臂弯里,他转身走向车后停着的那辆越野车。

      来到后车门旁。
      赵云旗用力拉开,俯身坐进去。

      将圆月妥帖地放到腿边,赵云旗以在许以安车内的同款姿势,两手分别扒着驾驶座椅和副驾椅,凑到前排。

      他这一举动太过引人注目,周阗跟坐在驾驶座上的池廖白同时扭头看他,见自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赵云旗颇为严肃地皱着眉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哥跟许以安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有,还不止一个瞬间。

      回顾着江斐然跟许以安相处时的画面,周阗和池廖白都不约而同产生了这个想法,跟还未曾动过心的赵云旗不同,周阗有过感情经历。

      池廖白虽然大多时间待在实验室里,关于感情方面和赵云旗是半斤八两,但是性格原因导致他内心敏感细腻,自然也能看出来江斐然跟许以安之间的不对劲。

      如果非要具体描述一下,不像是队友兄弟的相处方式,反而有些像是发展到暧昧期的男女朋友。
      尤其是江斐然对许以安无微不至的……关照?就暂且将那些纵容体贴的偏向称为关照吧。

      如果放在两情相悦的情侣身上很正常,但是在赵云旗他们现有的印象里,许以安是名“男性”,而江斐然身为赵队的哥哥,同样也是名男性。

      这就是看着江斐然对待许以安的态度,让他们感到奇怪困惑,以及时常震惊到下巴都要掉了的原因。

      但凡两人之间有一位是女性,他们面对赵云旗的提问,都不会舌头跟被翻了花绳似的说不出话。

      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

      没有得到回答的赵云旗深吸气,也没有纠结于此,能当上国家特战队三队的队长,他的头脑很灵活。

      赵云旗转头看了眼后座上舔毛的圆月,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猜想:“那只兔子不会也是许以安刻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阗思考两秒:“可能性很大。”

      池廖白转头,目光在圆月身上停了一下,然后发现赵云旗正在看他,点头表示自己赞同周阗的说法。

      象牙白的墙壁,浪漫到仿若冒着粉色泡泡的爱心。

      墙壁上的刻画在赵云旗脑子里显现,似乎也猜想到了某种可能,他把手指掰得咔咔响,底气不足地追问:
      “老周,你觉得我哥和许以安会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池廖白给的反应太没有主见,赵云旗这次直接略过他,点了名问看起来靠谱的周阗。

      “我们猜来猜去并不准确。”
      周阗也不好回答,只能放缓了声音,像是在开导自家的弟弟:“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你哥。”

      突然发现哥哥的性取向可能和自己认为的不同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赵云旗两眼发直,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幻听,生无可恋的他现在就很有体会,明明身处迷雾之外,他却觉得自己比当事人还要烦躁迷茫。

      赵云旗从小跟江斐然一块长大,之所以会对他哥的性取向感到不确定,是因为二十几年来,江斐然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特殊的留意。

      江斐然本来就清心少欲,没出家胜似出家,时常待在医馆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去看诊的病人。

      以前看着他哥的状态,赵云旗还以为江斐然会独自过完一生呢。

      现在好了,他哥确实没出家,但是有了“出嫁”的风险。

      虽然许以安的长相更精致,谁“嫁”给谁还不一定。

      但都无法改变江斐然对许以安产生青睐的事实,赵云旗深吸口气,吸到一半,然后感觉更烦了。

      ……

      自打末世到来。
      许以安的穿着主打利落保暖,她现在上身穿着黑色的无帽夹克,里面是一件加厚的白色抽绳卫衣,最里面还穿着柔软的高领打底衫。

      厚实有型的兜帽被她放在夹克外面,显得帅气而有层次。

      所以当许以安跟江斐然上完厕所回来,准备去解决生理需求的赵云旗他们一眼就注意到了许以安兜帽两边的抽绳被绑成了蝴蝶结。

      随着许以安的走动,纯白干净的小蝴蝶结微微晃荡,跟她那头随性冷淡的小狼尾发型有些不匹配。

      很明显这两只蝴蝶结不会是许以安绑的,那就只有一个人,他们宛如侦探附体的锐利目光缓缓转向江斐然。

      而被注视着的江斐然好似未曾察觉,他修长的手指微屈起,温柔地给许以安整理着兜帽位置,亲昵的举动明目张胆。

      好了,不用问了,他们知道了。

      许以安上前几步,自赵云旗手里接过圆月抱在怀里。

      江斐然站在她身侧,眼神转向一旁杵着的赵云旗,那双对着许以安如沐春风的眸子回归如云雾的浅淡,仿佛不带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不是说想上厕所吗?还等什么呢?去吧。”

      虽然是对赵云旗说的,但在风中凌乱的三人组全都回过神,尤其是直面江斐然的赵云旗,他触电般的收回落在那两只蝴蝶结上的目光。

      对于江斐然冷淡的情感波动,赵云旗已经习惯了,因为他哥除了对长辈亲人表现出该有的尊敬与亲近外。
      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淡无谓的模样,连他这个弟弟在他面前,对比其他人的态度也就温和一点。

      赵云旗知道他哥的性子,也知道他在江斐然心里的重量。

      正因为赵云旗了解他,所以看到江斐然对待许以安的态度时,才会让他的心绪起伏跌宕,即便不止一次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敢往深处想。

      赵云旗从没觉得,有人能在他哥这里那么特殊……

      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赵云旗端起身为队长的风范,他朝身后招了招手:“走,我们去那边上厕所。”

      一个队伍里需要领头者与纪律,赵云旗现在扮演的便是那个角色,虽然因为江斐然在的原因,他这个队长某些时候不是很有威慑力。

      但除此之外,在周阗和池廖白面前赵云旗都十分靠谱与严肃,尤其是在跟江斐然汇合前。

      周阗当初被困在丧尸堆里,是赵云旗连同江斐然把他救出来的。
      他跟他们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们兄弟俩的相处方式,看见赵云旗对江斐然这么唯命是从,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刚跟江斐然汇合没几天,但是池廖白同样见识到了很多次。
      即便如此,看着前面转瞬变得冷酷的赵队,也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前一秒还对着江哥露出乖巧的神色。

      还不够深刻了解赵云旗是个兄控属性的池廖白,心里接连冒出好几个问号,只是这件事跟他牵扯不多,最终跟在周阗后面保持沉默。

      许以安没有回到车上,尽管车里的座椅很柔软且舒适,连续几个小时都待在车里也觉得憋闷。

      她站在原地,圆月的脑袋搭在那只柔韧的臂弯里。

      看了眼三人组以赵云旗为首整齐的队形,许以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牵唇看向一旁站在旁边的江斐然。

      她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蕴藏了阳光的黑曜石。

      “你看他们走的好整齐,像不像是去秋游的小朋友。”

      抬起眸子,江斐然看到不远处的赵云旗使用那把哑黑的狙.击.枪,精准的击毙了一个向他们靠近的丧尸。

      那个丧尸脑门中弹,一秒倒地,江斐然面不改色,望向许以安的眼神仍然如春风般温煦,轻声附和:“像。”

      许以安没有发现那个丧尸的出现,她心不在焉地揉着圆月的耳朵,提到秋游两个字她想起了许多往事。

      或许是尘封的心门被敲开了一条缝隙,她想向江斐然倾诉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仔细回忆,许以安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六年,她却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发生的细枝末节。

      那是刚步入小学的秋天,许以安第一次独自跟随老师同学秋游。
      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会要求家长一起陪同,外婆知道后会提前向公司请假,特意陪她参加秋游活动。

      脑海里闪过那些不曾褪色的画面,许以安轻轻吸气,心里恍然震惊的同时涌上来一股怀念。

      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所以她不记得一个月前早饭吃了什么。

      记忆深处却埋藏着十七年前的一天,像是以一盘录像带的方式存放在她的脑海里,只要她有意识地按下播放键,一切就会清晰有条理。

      许以安甚至可以回想起那只粉色的餐盒里装着她喜欢的炸小黄鱼。
      炸小黄鱼的口感酥脆咸香,连里面的鱼骨头都是酥的,记得那是外婆起了大早给她准备的。

      空气中飘着的炸小黄鱼香消散,许以安也从厨房门口的那个兔耳椅上被拉回到江斐然身边。

      浮光掠影,圆月的三瓣嘴翕动,摩擦在外套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神思被唤回来,许以安看着眼前的江斐然,眸光微晃。

      那年她六岁,记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能把人的思想感知拉回某个瞬间,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

      看似许以安想了很多,实际上只过去了眨眼的工夫。

      她看着江斐然的眼睛,还没有回神,声音已经从嗓子里发出:
      “我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里举办秋游活动,老师带领我们去了一个自然公园,里面生长着仿佛望不到头的红枫林,火红的颜色夺目漂亮……”

      这段话里包含时间、地点以及有特点的事物,再加上许以安的声音响在耳边不缓不急,像潺潺流动的小溪流,一副鲜明的画面在江斐然脑海里展开,宛如播放电影那么连贯顺畅。

      “遮天蔽日的红枫叶笼罩在头顶,我捡了好多漂亮的枫叶,傍晚放学外婆来接我时,我把一束红枫叶做的捧花送给她,她很开心地捧住我的脸亲了又亲。”

      听到此处,江斐然落在她眼睛里的目光转到了许以安的脸颊上,那片未施粉黛的皮肤清透细腻,仿若是沉淀在清泉水底的冷白荷花。

      思绪不受控制的飞散,江斐然试图用想象作为画笔描绘出小以安的样子,但是因为没有见过,他心里刻下的人物还是许以安现在的眉眼。

      如何努力想象,也是朦胧不清的。

      许以安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发觉仅仅因为她一句话,就让江斐然开始想象她幼时的模样,继续对他讲述。

      当时,远书外婆骑着自行车载她离开了幼儿园,但是到了回家该转弯的路口,远书外婆却没有转弯。

      小以安依赖地搂着她的腰,直到发着彩光的摩天轮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小以安立刻惊喜地叫出声。

      “外婆带我去了游乐园,她跟我说,今天没能跟我一起去秋游她觉得很失落,所以带着我来了游乐园。”

      “那场秋游只有我跟外婆两个人。”

      江斐然构想出小以安坐在自行车后座,明亮墨瞳倒映着摩天轮梦幻的影子,搂着她外婆开心激动的场景。

      像是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可爱到了,江斐然扬起唇角,声音里带着笑:“外婆是非常浪漫的人啊,如果我经历了那么一场特别的秋游,我肯定也忘不了。”

      当然,江斐然心里也有忘不了的画面,与许以安初遇的夜晚,那只顶开他房门的兔子、跟着闯进来的“哥哥”、那双让他沉沦的眼睛……

      所有细节都被定格成一张相片,存放在江斐然跳动的心里,仿佛除非他没了呼吸,大脑不再供氧,那些深刻的相片才可能褪色损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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