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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翌日一大早,朱立娟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陈荀已经不在床上躺着了,外面也很安静,听不见一点声响。

      她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就下床穿好衣服,随手把房门给带上。穿过厅堂走到厨房的时候,都没见到陈荀的身影。

      倒是厨房门口放着的鸡槽不在了,朱立娟就晓得陈荀是绕到后院喂鸡去了。

      他们家的鸡养在屋后的院子里,陈荀在那起了个鸡舍,平时喂养要出了前院绕个大圈子走到后院。

      虽然是后院,但是屋子和后院是隔开的,没有留门过路。一来是为了防止散养的鸡跑进屋里来撒野,到处留下排泄物,不卫生又恶心。

      二来是家禽都有味道,正屋是上风坡,后院是下风坡,味道就过不来了。

      陈荀婚前不讲究这个,以前和陈跖两个单身汉填饱肚子就行。

      结婚了就不兴这样了,朱立娟爱干净,婚后第一天就提出来要把鸡隔开喂养。陈荀体贴她,赶在三日回门前把鸡舍做好就把鸡赶去后院了。

      朱立娟还是嫁给陈荀后才感觉松了口气,还是姑娘没结婚之前,爹妈每天为了家里几口人的吃穿就够愁的了,哪有心情照顾朱立娟的这个毛病。

      再说了农村里家家户户哪家不是这样养的,就他家闺女事多,为了这个,她平时没少被爹妈唠叨。

      朱立娟细细地打量了厨房一眼,熟悉的布景感觉到很亲切。

      厨房大概有三十五平米左右,只比她和陈荀的卧室小一点点,也是黄土墙砖瓦顶。

      东面的土墙紧靠着呈四方形的柴火灶台,灶台上面嵌着一个大铁锅,灶台靠墙的角落里面又嵌着两个比铁锅稍小一点的铝锅,是专门用来存储热水的,这热水不能直接喝,一般都是用来洗漱的。

      灶台的左边墙面靠门,立着两个一米多高的木柜,一个用来放碗筷之类的厨具,一个用来放食物。灶台的右边则摆放着桌椅,四方桌并两条长木凳。

      朱立娟看到铁锅盖着还冒有热气,掀开锅盖一看,一小盆煮的浓稠的米粥,两个鸡蛋,还有一碗家里腌好的萝卜干。

      看来陈荀不光是喂了鸡,还把早饭也做好了。男人勤快就是好,自己享福了,朱立娟感叹着。

      她熟门熟路地拿起瓢在其中一个铝锅里舀了热水倒进洗脸盆里,走出厨房,蹲在门口洗漱。

      刚刚洗漱好,陈荀就从院子外面进来了,手里拿了一把新鲜的荠菜。

      不等陈荀开口说话,朱立娟已经看到陈荀了:“回来正好,吃早饭了。 ”

      “嗯,刚刚看到阿跖和丽云两口子了,他俩一大早就去河边摘荠菜了,给了我一把尝鲜。”陈荀随手把荠菜放到厨房门口的木墩子上。

      朱立娟帮陈荀舀了瓢热水倒进盆里,陈荀洗了洗手和她一起坐下来吃早饭,端起碗就咕噜咕噜把米粥送进嘴里,也不怕烫到嘴,没一会儿一大碗粥转眼就进了陈荀的肚子。

      朱立娟看着有点无奈,嗔道:“慢点吃。”男人说了多少次也不管用,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

      其实都是以前饿出来的。那时候陈荀和陈跖两个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力气有的是,自食其力挣的工分换来的粮食看着是多,但是家里没有父母精打细算,常常是不到下次换粮的时候就无米下炊了。

      粮食要算着日子吃,道理两兄弟都知道,但是饿啊,正是发育的时候哪里顶得住饥饿感。那会子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也没能太好的接济两兄弟。

      没法子,陈荀就带着陈跖进山打猎,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了。

      陈荀咧嘴一笑,一碗粥下肚身子也暖了,放下碗筷等着朱立娟吃完他好洗碗。

      家里的碗筷一直是他负责洗,朱立娟不爱干洗碗的活。

      这时候很少有男人像陈荀这样放得下身段进厨房干活的。男人嘛,家里的顶梁柱,哪能干厨房的活呢。

      村里也就陈荀陈跖两兄弟这样了,不靠自己动手早就饿死了,哪怕结了婚,也很自觉地分摊老婆的活计。

      朱立娟当初愿意嫁给陈荀,除了看脸之外,这个也是陈荀的优点之一了。

      吃完早饭没多久,朱立娟正打算拉着陈荀进屋商量商量进厂打工的事情,远远的就听到院外传来马老板的声音,陈荀也听到了。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看样子马老板还没放弃,这才不过早晨,就急吼吼地又过来了。

      不过朱立娟两口子淡定的很,反正他们不管马老板天花乱坠的说什么,他家是坚决不会卖的。

      不一会儿,马老板走到院门口了,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陈三伯。

      看到朱立娟和陈荀站在院里,马老板热情地招呼道:“陈先生早啊,这位是陈太太吧,给你们拜个早年嘞。”

      一边走进院子,从兜里掏出牡丹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陈荀:“我还是为了买房子的事情来的。”

      陈荀摇了摇头:“我不抽烟的,烟你收回去吧。马老板,话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了,房子我是不会卖的,你来多少次我都是这样说,你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

      马老板把烟放进烟盒里,一点也没有被陈荀拒绝的尴尬,笑眯眯地说道:“话别说这么快嘛,不请我进屋坐坐吗,咱们坐下来说吧。”

      陈荀看着提了礼品上门又和气的马老板,心里感慨怪不得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他还真不好意思这样拒绝马老板:“那进屋坐吧,一起喝壶茶。”

      说着,一边让开身子请马老板进屋。

      马老板热呵的应了,走进厅堂。趁着白天光线好,眼角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厅堂。

      昨天来的时候是晚上了,光线昏暗也没细看,这会子看厅堂是真大啊,而且采光也很好,这会子太阳照进来暖洋洋的。

      正对着院子的墙上挂着迎客松挂画,挂画下矗立着木制案几,案几上正中摆放着香炉。

      厅堂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大圆桌,并几条长木凳,四周堆放着一些杂物,角落里还有新鲜出土的个头硕大的荸荠和马铃薯晾着,东西多而不显凌乱。

      不过屋子陈设怎么样他不是很在意,毕竟他看中的是房子的宅基地,面积大,位置也好,刚来村里的时候他一眼就相中了。

      与此同时,朱立娟进了厨房,架起炉子烧水。

      等水开的时候,朱立娟望着炉子出神,她想提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机会说出口,不过还有两天时间,还来得及就是了。

      想着回到这辈子的节点这么奇妙,老天爷就像是看不过去她上辈子的苦难一样,给了她机会重新来过,这辈子做出的选择不一样,她和陈荀的结局也会不一样了吧。

      她和陈荀两个都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凭借着上辈子的经验还有努力,日子总归不会过的比上辈子更差了。

      朱立娟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炉子的水开顶着炉盖发起“咕嘟咕嘟”的清脆声音,她才猛然惊醒。

      朱立娟抽掉柴火,从橱柜里拿出茶叶罐,又把熄火的炉子提起来,来到厅堂。

      厅堂里,陈荀三个人围着大圆桌胡天海地的聊到深圳这两年的变化。

      马老板兴致高昂地说道:“我两年前刚来深圳的时候,深圳还没几家工厂呢,你看看现在,到处都在建房子建工厂,到处都是人啊。”

      说到这里,马老板掩饰不住得意:“那时候哪里能想到我一个乡下来的农民会有今天呢,你看现在我有一家工厂了,几十个人每天不停地踩缝纫机,衣服做出来不愁卖的,走出去别人也叫我一声老板了。这钱啊,是哗哗地往你怀里钻。”

      陈荀听着马老板大谈特谈他的生意经,眼里有些意动,不过看到妻子进来又收敛了。

      他起身接过炉子和茶叶罐,打开茶罐抓了把茶叶丢进茶壶里,滚烫的开水冲进去,茶叶瞬间上下翻滚,随着水汽飘来茶叶特有的清香味,给众人沏茶,朱立娟则顺势往陈荀坐着的长木凳上坐下来。

      说到做生意,马老板兴致很高:“我们是赶上好时代啦,这里遍地黄金,站在风口上钱就朝你飞来。这年头啊,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靓仔,我看你很有成算的样子,没想过自己做点生意啊,种地能赚几个钱噢,也就糊口啦,我教你怎么做生意啊。”

      “……”朱立娟看着马老板喝了茶就跟喝了酒一样嗨,心想着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马老板这么不稳重,话也太多了。

      陈荀倒是还好,见多不怪的样子:“多谢马老板的好意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庄稼人离不开地,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马老板猛吸了几口烟,这后生仔有点难搞噢,说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半响,马老板搓了搓手,决定再试一次,还是把话题转到了房子上头:“后生仔,这房子的事你想好了?就没有一点商环的余地?”

      陈荀摇了摇头,答案还是没变:“我们不卖。”

      顿了顿,似是觉得这样直接拒绝太不给人脸了,又道:“不是钱的问题。说实话,马老板,不管你愿意给多少钱,这房子我都不会卖的。这是我家传下来的祖宅,老祖宗留下来的房子到我这就断根了,根都没了人就像浮萍,心怎么能定下来呢。以后我也没脸见祖宗了,再说了,老祖宗九泉之下也不会答应的。”

      陈三伯听到这话,眼皮子跳了跳,看着陈荀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是无语,这小子真能扯啊。

      这房子满打满算也就是从他爸,即陈荀爷爷那辈建起来的。

      老爷子那时候看着几个儿子都成家了,想着不管是当时还是日后,一家子挤在一起不是个事,迟早要分出来的。早点分出来他和老婆子还能少操点心,享享福。

      遂大手一挥,和几个儿子分了家,又向村里的支书给儿子每人申请了宅基地建房。

      但陈荀家是面积最大的,概因陈荀他爸是家里长子,承担着给老爷子两口子养老的重任,所以除了现在陈荀家住着的几间屋子,老爷子那会子考虑到陈荀这个孙子日后成家立业,也给陈荀他爸申请了宅基地,也就是现在屋后被陈荀围起来的院子。

      前院又有一百平米左右,几间屋子加起来就很可观了。

      但那时候几个儿子都要建房子,又分了家,老爷子也没什么钱了,只能把主屋推到重建,申请的宅基地就这样空置下来了,打算以后有钱了有需要了再建的。

      所以陈荀家这房子真没祖宗什么事,顶多是几十年的老房子。

      但马老板这个外人不知道啊。按照陈荀这么一说,他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在深圳想买块合心意的地还真不容易。

      他虽然小有身价,但也不是有钱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想买就买不在乎钱,寻思着乡下的地便宜,乡下人又不了解政策好糊弄,说不定就走狗屎运买块好地呢,哪想到大家都是人精。

      马老板想买私人的地建房子,一是他赶上了政策出来的好时候,早早就下了海经商吃上了改革开放的红利,在深圳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了,他想早点在深圳有房有户口能够安定下来。

      以后深圳人越来越多,地总共就这么点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容易落户了。

      二是罗湖现在的房价真心不便宜,他虽然略有薄财,但也是穷苦出身,家业打拼不容易。何况同样的价钱,罗湖的房子没这么大。

      南山这边别看现在别看发展没罗湖强势,崛起来是迟早的事情,不说边上有个蛇口工业区,以后随着福田那边的发展,南山也要顺势起来的。

      生意人嘛,多少有点政治敏感度,马老板很看好南山这边。

      马老板不信邪,想着陈荀这条路走不通他就换条别的路子。实在不行多找几个人的买下来拼一拼不就够大了嘛。到时候几层高的小洋楼建起来,风风光光的。

      因此他无奈地道:“强扭的瓜不甜,做买卖嘛,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后生仔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这事就这就算了,你就当我没提过吧。”

      陈荀松了口气,马老板愿意放手再好不过,不然一直不停地找过来,日子久了心里也烦的:“马老板做事大气,也难怪事业这么红火了。”

      马老板也不谦虚,对陈荀的夸赞大方地收下了,还不忘回捧:“后生仔也不错,沉得住气,你很有搞头嘛。”

      陈荀笑了笑:“多谢马老板高看了,比起来马老板,我还差得远了。”

      几个人当下又互吹了一番,饮了几盏茶,马老板才告辞。

      朱立娟在一旁从头到尾就看着不说话,就当个端茶倒水的工具人,看着陈荀和马老板有来有回的打交道,然后陈荀送客,把马老板和陈三伯送出院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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