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抱抱小狗吗？》养生谷物粥

2、第 2 章

　　不过沈辞的反应远比一条小狗来得快。

　　他迅速腾空双脚离地，在空中滑稽的抱紧自己，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看着小狗。

　　小狗没有扑到人，也没有扑到鬼，仰着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嗷嗷直叫。

　　“不许叫。”沈辞责备道，一指墙角的狗粮袋，“自己去吃饭。”

　　小狗不听话，沮丧地啪叽往地板上一坐，哼唧个不停。

　　沈辞木着一张脸，并没有妥协飘下去哄小狗。

　　他开始思索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光凭沈辞一个鬼，是无法把小狗关回笼子里的。

　　但不关回去，小狗就会在家里满地乱跑。

　　沈辞垂头，和无辜歪头的小狗对视上，很快又移开视线。

　　小狗见他不愿意理自己，尾巴蔫蔫的垂下去，慢吞吞地又挪回了窝里，忧愁似的叹了口气。

　　沈辞：……还挺有眼力见的。

　　但沈辞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小狗关起来，这样如果它想吃狗粮了，就不需要再开一次笼子。

　　沈辞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和朋友约定好接小狗回家的日子。

　　他现在是个鬼，没有办法接电话更没办法开门。

　　沈辞变成鬼后要做的第二件事——让小狗活着离开。

　　所以沈辞晃晃悠悠地飘出门，来到走廊上等朋友。

　　小狗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叫唤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听上去焦躁而又不安。

　　沈辞蹙起眉，从门外探进去一个头，又说：“不许叫。”

　　小狗跑到门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好一会，紧接着伸出爪子一个劲的刨门，似乎是想把他从门里解救出来。

　　无奈，沈辞又给它演示了一遍穿行实物的能力，再三叮嘱小狗不要叫后出了门。

　　一鬼一狗隔着厚重的门板，从白天等到晚上，结果连个鬼都没等来。

　　沈辞有些着急了，他和朋友交好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毁约，眼下只可能想到一种可能——

　　朋友出事了。

　　沈辞慌张之下顺着记忆往朋友家飘去，打算一查究竟。

　　可当到朋友家还没进去，争吵的声音就从敞开的门里传了出来。

　　“那条狗你打算怎么办？”朋友问。

　　朋友的前女友哗啦哗啦地弄着行李箱，不耐烦地说：“我的新公寓不让养狗。”

　　过了一会，朋友说：“我明天走，那就不带它了吧。”

　　沈辞懂了。

　　小狗没人要了。

　　他默默原路返回，飘进家门后发现小狗并不在笼子里。

　　沈辞在家里转了一圈，最后发现小狗跑到了卧室里，把一只拖鞋从他脚上薅下来，然后把头埋了进去。

　　沈辞叹了口气，叫它：“小狗。”

　　小狗的身子动了动，很快拔出一颗凌乱的头，左右寻找沈辞的踪影。

　　沈辞飘到它面前，问：“你吃饭了吗？”

　　小狗歪了歪头，清脆的汪了一声，不过沈辞听不懂什么意思。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对牛弹琴吧？

　　沈辞静了一会，说：“小狗，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我死了呢？”

　　距离沈辞离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房间门也没有被敲响。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声不吭地消失，唯一知情的居然是一只小狗。

　　沈辞自认为活的还算通透，他知晓自己天性凉薄不爱说话，在社交方面也并不苛求一段惊天动地、肝胆相照的友情。

　　但在此刻，他忽然十分渴望能有人能关注自己，起码知道自己逝世的消息。

　　沈辞平静地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但无能于另一个生命的消逝。

　　“怎么办啊？小狗。”沈辞很是苦恼。

　　“没有人发现我，你就永远困在这里出不去。”

　　“你去吃点东西好吗？”

　　小狗歪歪头，看着面前自说自话的、孤单的灵魂。

　　小狗想：这个人，哦不，这个鬼并没有发现装狗粮的袋子已经空了。

　　自从小狗坐在笼子里，从一个人类的手里被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时，它就知道自己要换主人了。

　　不过沈辞看上去并不想当它的主人。

　　他不会摸摸小狗的头，不会抱抱小狗，更不会亲昵的去亲吻小狗湿漉漉的鼻尖。

　　沈辞只是一天又一天地坐在房间里，对着那个狭小发光的方块看。

　　小狗有点不高兴，但又很满意。

　　因为这样每天都会有人陪它。

　　沈辞的房子并不大，夜晚，小狗躺在笼子的软垫上，可以听见人类轻轻的呼吸声。

　　小狗开始思考为什么沈辞不愿意亲近自己。

　　懵懂无知的小狗伸出爪子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对比着它和沈辞的区别。

　　沈辞的手是细长白皙的，抓取东西时可以看见十分清晰的骨节，掌心有杂乱的纹路，应该可以蹭乱小狗的毛。

　　小狗的爪子有粉色的软垫，上面的绒毛数也数不尽，指尖稍微有些长，无法像沈辞一样牢牢抓住东西，但或许可以勾住他的衣角。

　　那天晚上，小狗才知道它和沈辞是不一样的。

　　小狗只是小狗。

　　不是沈辞，也不是沈辞的小狗。

　　所以沈辞不会抱它。

　　小狗想：或许只要它成为和沈辞一样的人类，沈辞就会舍得抱抱它。

　　于是它开始学习沈辞的沟通方式。

　　但沈辞很少和人沟通，他每天几乎都在噼里啪啦地敲击一个个拼凑出来的小方块。

　　沈辞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类。

　　所以小狗也要做一个冷酷的小狗。

　　但过了好几天，小狗发现如果自己连叫都不叫的话，沈辞甚至不会瞧它一眼。

　　小狗沮丧起来，把头埋进软和的窝窝里，寄希望于某天沈辞会发现自己和他一样。

　　可沈辞倒下了。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牵动着小狗的心杂乱不已。

　　小狗有种预感，是再次被抛弃的预感。

　　隔着笼子，小狗没有办法触碰到心心念念的人，只能努力伸长自己的爪子，在泪眼朦胧中一声声呼唤他。

　　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幸好，沈辞没有离开。

　　他只是变得会飞了。

　　小狗又振作起来，因为沈辞开始关心它接触它。

　　虽然沈辞对待小狗依旧算不上太好，不会抚摸它抱抱它亲亲它。

　　但小狗依然喜欢沈辞。

　　哪怕它知道人类表达的爱意是口说无凭，而沈辞甚至不愿意开口说。

　　但它依旧想陪着沈辞。

　　或许是因为，沈辞是陪伴它最久的人类吧。

　　小狗试着往沈辞的方向挪了挪，轻轻的、试探性地，用爪子碰了碰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我现在和你一样了。

　　你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