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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谋划(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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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温柚宁知晓午间发生的事后,气的狠狠锤了几拳绣床。
她心中越发坚定,她们定要早日远离这样的水蛭。
温柚宁想到受委屈的宜珞,马不停蹄得赶往芙蕖院。
刚好遇见温珩满脸怒气的从院子里出来。
而温珩瞧见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阴沉着脸色站在原地。
直接将不喜摆在了脸上。
温柚宁委身行礼,嘴里没说话。
她从前瞧过温珩是如何宠爱继妹温柚仪,慈爱宽容,满脸的爱惜与宠爱,就差含在嘴里。
但温珩从来都吝啬这么对她。
从前温柚宁也羡慕过,她也想被父亲宠爱,无论撒娇也好,犯错也罢,温珩都会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可她从来没得到过,如今...也再不想得到。
从前发生的那些事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
温珩知晓自己对于这个女儿是厌恶的,他厌恶宜珞的一切,包括她生下来的孩子。
他曾经不得已放弃自己的尊严委身宜珞,温柚宁就是他不想提及却抹不掉的屈辱罪证。
此时见她头上还包着白布,一句关心的话也懒得说,一甩袖子就走。
温柚宁神色如常,只是再见到哭了的宜珞县主时变了脸色。
宜珞县主还是穿着那套青色的衣裙。
玉手撑额沉默地坐在小榻上,脸颊边有些红痕。
侍女敏桃在一旁拿着鸡蛋给她敷脸。
温柚宁走上前去接过敏桃手里的鸡蛋,眼底有些冰寒,这下手可真够狠的。
突然变慢的动作惊动宜珞,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的乖女儿,心头总算是没有那么难受。
她拉过温柚宁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小姑娘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
宜珞扬起一个难看的笑脸:“娘亲没事。”
温柚宁没说话,安慰地摸着宜珞略显粗糙的手,想到这些心中又生暗恨。
祖母也太不把娘亲当回事。
平日里洗漱、梳头、侍膳这些子下人做的杂事,全都交由娘亲亲自做,否则就是又哭又闹。
“娘亲还记得当初为何要嫁给父亲吗?”
宜珞有些恍然,从记忆中拉出那个温和的、出类拔萃的温珩。
“他说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人,绝不纳妾。”
誓言轻易说出口,可谁又知背后真假。
当年两人还没成亲时,温珩对她是那么的呵护,那么的温文尔雅。
以至于她一颗心就此沦陷,下嫁永昌侯府。
可如今,宜珞想到温珩那张脸,早已物是人非了不是吗?
宜珞是安国公的独生女,她的一生注定被框在大家闺秀这四个字里。
可她心里有着与这世间闺秀女子不一样的想法。
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亲,他都是在骗你。”
如若不然,夫妻之间何至于此,还不是因为利用。
宜珞心中叹气,明明当初的情义都那么真切。
温柚宁不想再提这件事,她紧紧地抱着宜珞县主,声音轻柔坚韧:“娘亲,我们不想这些,好不好?”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心不是一天又一天凉掉。
温柚宁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冰块凝冻的时间。
小姑娘的眉目间带着点阴狠。
如果没记错,宜珞过这个年感染了风寒。
吃了药病症却愈发严重,外头又传来潘氏生了温柚仪的消息。
万念俱灰之下,就这么去了。
这让温柚宁如何不恨,如何不想带着宜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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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宜珞县主用了膳,温柚宁才回自己的院子。
她左思右想,也暂时找不到好的法子一击中的。
只得无奈开口:“春花,能不能暗中插点人手去昌济伯爵府?”
昌济伯爵府里住着潘氏,春花一点就透,她思索片刻有些为难。
“小姐,你也知晓昌济伯爵府的男丁均没等到成年便去了,如今只剩下一府的女眷,等她们也去了,昌济伯爵府也就没了,如今她们的用度缩减,所用的小厮丫鬟都是从前用惯的老人。”
温柚宁也知晓这其中的名堂,她暗自头疼。
“你去让人查查,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一府女眷都过得节衣缩食,那些丫鬟小厮的日子能有多好过,我就不信真的是铁桶一块,只要是想要银子,那一切都好办。”
丫鬟小厮也是人,她们也有自己的人情往来。
同样都是伯爵府,为何偏偏她们的例银没有别的伯爵府多?
可签了卖身契,这些奴仆们便没了离开的法子。
长年累月的怨气积攒下来,恐怕一引就上钩。
“奴婢这就让人去查,保管让小姐满意。”
温柚宁不放心的叮嘱:“记得隐秘些。”
春花颔首退了出去。
温柚宁必须要时刻盯着潘氏,这样她才能见招拆招。
就像当初她对顾舟野死心一样,一件一件事实摆在宜珞面前,没有人还会一腔热忱。
外间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温柚宁面前,那么的热烈炽热,却照不散她内心的阴霾。
秋月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个匣子。
“小姐,县主娘娘差人送来的首饰。”
温柚宁瞧着里头颇为郑重古板的样式,不像是寻常送过来的那些讨小姑娘喜欢的新奇样式。
秋月见温柚宁兴致缺缺的样子,忙补充道:“小姐定是忘了,半月后圣上就要起驾前往坤鼎山秋狝围猎,王公大臣皆需陪同,咱们县主娘娘也会带着小姐前往。”
温柚宁这才想起这件事,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潘氏也会被父亲夹带着去。
当真是胆大包天。
看她到时让潘氏好看。
不过,方才那件事倒是提醒温柚宁,有时候借助别人的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去见一个人,见见那个被夺永昌侯世子的病弱大伯。
他真的甘心吗?
属于自己的一切一朝被他人夺去。
恐怕这繁荣的永昌侯府真的择出来看早已经是千疮百孔。
父母疼爱幼子,舍弃多病的长子,如何不能让人心寒。
这不是温柚宁现成的助力吗?
“秋月,笔墨纸砚伺候。”
她今日所谋划的,不仅是要让宜珞和离,还要让温珩将身份地位全都吐出来。
事关重大,她必须先知会宁阳读书的温秉良。
毕竟若是没有意外,她阿兄可是以后的世子。
若她所谋成功,阿兄可就失去这世子之位了。
家书花银子走了快马,等温柚宁收到温秉良的回信已经是八日后。
信中只有四个字,无需顾忌。
温柚宁放下心来。
翌日晌午,太阳悬挂在天边,染出一片红霞。
大伯父温行住在永昌侯府最僻静的地方,悠然居。
温柚宁抬头看着这匾额都觉得讽刺。
悠然,说得好听是安闲修养,说的不好听就是让人认命。
她心中有所思忖,被下人引了进去。
大伯父温行一席白衣坐在竹椅上,秋日里日头还热,但温行已然穿着厚衣,身形也瘦弱地厉害。
光看脸色就带着浓重的病气,苍白虚弱、呼吸急促。
哪怕腰间挂着香囊,也挡不住长年累月的药味。
温柚宁委身行礼:“大伯父。”
温行温和一笑:“怎的今日有空过来,坐远些,别沾了我的病气,头上的伤可是好些了?”
“多谢伯父挂念,已经无碍。今日侄女路过玉梦阁,想起阿姐,阿姐与侄女的关系最好,便想过来看看大伯,顺便问问伯父,阿姐如今在淮阴过的可好?”
温柚宁的堂姐温柚琢是大伯温行唯一的孩子。
大伯母当年难产而死,温行也断了续弦的心思,就这么守着自己的孩子。
守着那个本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长女。
可惜的是,永昌侯为了次子的世子之位把温柚琢当做顺水人情嫁了出去。
嫁给了伯勤郡王妃的胞弟,永安郡王的儿子,那个好色花心的祁含章。
毕竟这能换来伯勤王和永安王那早已经逝世的宁老王爷一脉在朝堂上同安国公一同向皇帝说情。
可那祁含章纨绔不堪,成日里游手好闲,赌博成性,府中的贵妾又和永安王妃是亲戚。
温柚琢的孩子就这么斗法被折腾没了,从此子嗣艰难。
过的也是水深火热。
温行脸上的笑意不变,甚至脸上的笑纹更深。
他不认为在这个偌大的侯府还会有人真正的关心自己的女儿。
虚情假意他也是会的。
“你阿姐每回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久病深居,也不能长途跋涉地去看看她,每每想起都是我这个做爹的不是。”
温行脸上带着些惆怅:“我也不知你阿姐过的如何。”
温柚宁不错眼地盯着温行,她心中亦难过,可有些试探不得不做。
“想来长夜漫漫,大姐姐也会想念京中的大伯。而午夜梦回时,不知又会不会想起自己那个去了的孩子,那大姐姐又会不会...心中生恨?且姐夫也并不会关爱她。”
恨不恨,怨不怨,温柚宁并不知晓,只是从前温柚琢还待字闺中时,她们姐妹俩关系极好。
而如今,温柚琢自嫁过去后,从不肯给他们二房,给温柚宁寄哪怕一封平安信。
温行回过头来看着温柚宁,脸色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只眼底带着点审视。
“若真如侄女你所说,我的女儿过的如此不好,你今日不是来看我这个大伯父的,是来杀人诛心的?”
温行差点憋不住要露出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女儿的来信字字珠玑,字字泣血,他这个做父亲的什么都做不了,如何不痛心。
如今这个侄女,这个罪魁祸首的女儿还敢来他面前兴风作浪、出言嘲讽!
温柚宁脸上带着伪装好的庆幸,她依旧在激温行。
“今日一番猜测只是感慨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嫡女,日后侄女永远都不会过上阿姐那样如履薄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