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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褚洺戟拍拍伏瑀的手背,又提了提他腿上的薄毯,“放心。”遂起身向外,与荣海交代道:“着人备膳,送来寝殿,哄着他多进些。”
      “是,老奴已命人备膳。”荣海弯腰走到褚洺戟身前弓着身子。
      褚洺戟低头,“怎么了?”
      荣海抬头,“皇上,水牢那地界脏的很,不如老奴将人押来........”
      褚洺戟扫了衣袖,“陪着丞相。”
      “是。”
      荣海看着褚洺戟离去的身影,又转头看向内殿。
      水牢里看人的牢头,哪里得见过天颜,跪爬在地上,嘴里吱吱呜呜结结巴巴,“奴才,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上请安!”
      “人如何?”
      牢头跪着道:“人犯日日,日日叫嚣,说的话粗鄙不堪,奴才全当听不到的。”
      “你学给朕听听。”
      牢头想要抬头,又不敢,更加低着身子,“每日里便是叫囔着要面圣,奴才日日同他磨嘴皮子,皇上可是他能见的,偏这几日巧了,人也老实不吵不闹,喂他吃食他便囫囵吃下,吃完倒头就睡,在这水牢里待着安逸的很。”
      褚洺戟笑了,“安逸的很。”
      “是了,是了。”牢头连忙复合。
      褚洺戟挥手让身边的大理寺卿邹涵涤上前,“赶紧领路,去去去。”
      牢头忙起身,抓着腰间的钥匙,弓着腰向内,邹涵涤伸出手臂让褚洺戟抓着,陪着一道向内走,这里的潮气很大,混合着腐朽的味道,褚洺戟皱眉,抬手蹭了蹭鼻尖。
      邹涵涤轻声道:“水牢常年无人,腐朽之气重了些。”
      “大理寺在卿治下,能有此番景貌,朕之所幸。”大理寺水牢不关人才是大新国泰民安的体现。
      邹涵涤弯弯嘴角,“皆是皇上英明神武,臣不敢居功。”
      说话间牢头已将牢门打开,沈黎昕没有睁开眼,冷笑道:“今日来的杂碎倒是多了些。”
      “大胆沈黎昕,皇上亲临,岂容你污言秽语。”邹涵涤厉声道。
      褚洺戟松开了手,背在身后,“你们退下,朕单独同他谈谈。”
      邹涵涤与牢头恭敬的俯身退下,临走时见沈黎昕缓缓睁开眼。
      “小瑀让皇帝你来的?”
      褚洺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沈黎昕挪了挪屁股,“怎么,皇帝来此只是为了炫耀一番,看看我这无用之人的残躯败体吗?”
      褚洺戟略弯下腰,拎着沈黎昕的袖口,将他断了手筋的手拎起来晃了晃,“朕猜你们西江一定是有使断骨再生的法门,所以,从朕让人割断你的手脚筋起,你便无谓的很,是吧?”
      “皇帝,是小瑀告诉你的吧,从小他就一直很崇拜我,对西江苗寨也是心神向往。”
      “不止朕的丞相向往西江,连朕也很好奇,你的族人是怎么同你里应外合,将北域搞得天翻地覆,而你,又是如何脱身,朕都很好奇,你能满足朕的好奇心吗?”
      沈黎昕笑了,“北域乱了,北域终于乱了,疏勒即便是赶回去也无法回天。”
      褚洺戟点头,“确实,所以朕让朕的青州军助他返回北域王城,不过可惜啊,西江苗寨之人跑的太快,朕的人来不及抓到他们,送来这里与你一处。”
      沈黎昕的笑僵在脸上,“为什么你要帮疏勒,你忘了他看上小瑀了,疏勒这个混蛋,不得到小瑀是不会罢休的。”
      褚洺戟挑眉,“哦,是吗?”
      “哼,小瑀知道皇帝你是这样的人吗?爱错了人,还弄得自己一身伤。”沈黎昕闭上眼。
      “朕的丞相浑身是伤,究竟是谁下的手,”褚洺戟转头不看沈黎昕,“哈哈,朕知道你无非是想激怒朕,等着想死,或是拖延时辰,你嘴硬,朕恐是从你口中套不出话来的。”
      “皇帝倒是有自知之明,留着我呢,得不到你想要的,杀了我吧,我如今废人一个,活着也没多少趣味。”
      褚洺戟拍拍自己的衣摆,“好,既如此,朕就不同你说了,骆黎还在雷山等着朕的指令呢。”
      沈黎昕睁开眼,挺直自己的腰杆,叫嚣着,“皇帝,皇帝,你刚说什么雷山?”
      褚洺戟转身,扯起一边的嘴角,盯着沈黎昕,“终于有点儿人该有的反应了,雷山,雷山不是你们苗寨之所在吗?荆楚之地,瘴气重叠,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你想干什么?”
      “朕不想干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瘴气四溢,为害当地百姓,朕便要骆黎填了那地,为民生做点事嘛。”
      “狗皇帝,你草菅人命,民心尽失。”
      “听话得听音,朕方才说了,瘴气扰民,朕为了自己的百姓,拿出愚公移山的本事填平一片瘴蛮之地,民心怎会尽失,”褚洺戟顿了顿,“怎么,你想不出拖延朕的办法,已然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沈黎昕挣扎着要起身,嘴里咒骂着,“狗皇帝,苗寨里不止有我的族人,连小瑀也是西江苗寨之人。”沈黎昕说完绝望的扭过头。
      褚洺戟冲到他面前,扼住他的脖颈,“你给朕说清楚,阿瑀如何就是苗寨人了?”
      “小瑀他自己也不知,小瑀的父亲是上一任的族长,爱上中原人,奈何天地不仁呐,中原人瞧不上异族的,更肖说苗寨了,小瑀父亲为了爱心之人,唯有在族中假死,从此隐匿在乡间,我的父亲是他们一家的仆从,但小瑀父亲却待他如亲兄弟,不仅将祖传的蛊术相授,并暗中想要拥护我父为新族长。”
      沈黎昕摇摇头,“父亲自是不从的,便一直跟着他们,护着他们,小瑀出生时我已是六岁稚童,看着犹如粉团捏出来的瓷娃娃,高兴的每每手舞足蹈,直到我十岁那年,父亲才将我们所有人的来历向我说明,并要我终身保护小瑀。”
      “从那时起保护小瑀便是我人生唯一要做的事,小瑀命苦的很,五岁上下唯二亲人被你父皇弄死了,也不知道这位老皇帝是怎么得知小瑀一家的动向,要求他父亲重新回去苗寨带着全族的人臣服,并贡献西江相传千年的蛊术,还要他饲养五毒神煞蛊。”
      “五毒神煞,就是养出北域死士的那种虫子?”
      沈黎昕看了一眼褚洺戟,点点头,“五毒神煞蛊是邪恶的,老族长自然不肯,更不肯将苗寨真正所在暴露,无奈之下,唯有一死,死前让我的父亲带着小瑀永远离开是非地。”
      “小瑀看着自己的双亲死在眼前,五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高烧不下,堪堪六七日后人才醒过来,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我们那时以为他这般也好,于是我父买了宅院雇了自幼习武的孩童跟在小瑀身边护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只是个闲散的少爷,双亲意外身亡留下家财供他余生安逸。”
      “老族长死后,父亲才意识到,苗寨是人人垂涎的,想要带小瑀回族中继任族长,看着当时乖巧不谙世事的小瑀,却又迟疑了,父亲对我说过,英雄死知己,老族长不在,他应该要担起这份责任,于是他命我一直留在小瑀身边,而他则回到苗寨,带着全族人躲进雷山。”
      沈黎昕转头面露狠色,“你的父皇,庆裕帝才是邪祟,多年后他在我父来探望我与小瑀时,知道了他的行踪,用刑逼迫父亲说出苗寨行踪,父亲不从,被生生剜眼割耳,折磨的不成人样,我见到父亲时,他已然奄奄一息,父亲只同我说要守住苗寨,守住小瑀,便离世了。”
      “我不想一直重复保护苗寨,随后一一赴死的命运,与庆裕帝交涉,他允诺我再也不滋扰西江,而我允他的,便是用五毒神煞蛊搅乱北域,所以我才会去北域,成为三驸马。”
      “在北域多年,我才知小瑀成了大新最年轻的丞相,他不知自己的身世,还要帮着仇人与仇人的儿子治理天下,我筹划多年,与苗寨联手,打算吞并北域,随后趁你未坐稳江山之际发难,弄死老皇帝。”
      褚洺戟听完却笑道:“弄死他之后,你取而代之?”
      沈黎昕摇头,“拥护小瑀坐上龙椅。”
      褚洺戟鼓掌,“故事当真好听,可惜,漏洞百出,朕对你的话一半信一半疑。”
      沈黎昕整个身体放松,“你半信哪些,半疑的又是何处?”
      “伏瑀与你从头至尾都认识,从他瞒着所有人,包括护他长大的赵垣,他其实知道自己便是西江苗寨的少主。”
      沈黎昕绷紧了身体,“你,你从何处得知?”
      “他一直要朕留着你的命不是吗?”褚洺戟笑了,“你二人真是好计谋,在朕眼前演了一出大戏,朕在行宫竟一丝也没察觉出来。”
      “他还真是为了复仇不惜用自己作饵,给自己下蛊,分明他才是那个最会下蛊之人,如今想来,血盆里的幼虫,也并非那般恐怖,是要不了人命的,对吗?”
      沈黎昕低着头,呼出一口气,“小瑀他不听我的,非要给自己种下瓦璋蛊,再以绵头雪莲引出,体魄大变。”
      体魄大变?文阙一直治愈不好的失血症,同这体魄大变定有关系。
      “你什么意思?”
      “本来我与小瑀商议,联合北域荡平大新,而他却在我离开北域王城时心软了,三番五次让我不许族人离开雷山,我就知因为你他在动摇、在犹豫,但我二人父仇不共戴天,必要你大新亡了,以慰我们父亲在天之灵,我没有按照小瑀的指示,派族人潜入北域行事,之后情形一如你们所查。”
      “你同朕说说,体魄大变,他给自己落的到底是何?”
      沈黎昕大笑,“西江苗寨输了,我输了,你去问小瑀吧。”
      褚洺戟离开大理寺时,让邹涵涤将沈黎昕从水牢里放出,找间干净屋子,着人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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