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段昆在阮鸿涛的府上干坐了一个时辰,阮鸿涛都未曾出来见他,大厅内也无下人相陪,甚至只在段昆登门时,送上了一盏茶。
茶水喝干,段昆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冲着门房的小厮说道:“去回禀你们阮将军,本官回府了。”
段昆前脚离开,后脚阮鸿涛命人架车向皇宫而去。
马车停在宫门,阮鸿涛下来,向宫门禁卫出示铜牌,禁卫肃然向他行礼,“不知阮将军此时进宫所谓何事?”
“请各位回禀皇上,本将军要面圣。”
“阮将军在此处稍事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见老远处,一个老太监由身边两个小太监架着,向宫门奔跑而来,离近了,才发现是伺候皇上的荣海。
“老奴给阮将军请安!”
“公公有礼了。”行武之人连声音也透着威严震慑。
荣海笑了笑,侧身抬起一手,“皇上万安宫有请!”
“有劳公公领路!”阮鸿涛口里虽这样说着,但还是领头走在前方,荣海带着两名小太监跟在其后。
不出须臾,几人便来到万安宫,宫门前站着的人,阮鸿涛在今日大典上见过,这是皇上的贴身禁卫。
“皇上偏殿有请。”陈景中向着荣海说道。
荣海眯着眼点头,又冲着阮鸿涛说道:“阮将军,请随老奴这边走。”
阮鸿涛廊下站着,等着荣海通传,只闻得从内传来褚洺戟的声音,“请阮将军进来!”阮鸿涛便提着衣摆跨过门槛向内走了进去。
卷帘旁的宫女轻轻掀起帘帐,阮鸿涛垂首走进去,“臣给皇上请安,愿吾皇圣躬安康!”
“阮将军平身。”
阮鸿涛抬头见褚洺戟坐在龙案后,手里提着笔却不是朱笔,案桌上铺着的果然不是奏疏,而是不知何人的丹青。
“皇上,臣有事禀奏。”
褚洺戟这才抬头,“荣海,给阮将军赐座,这里唯有朕与国丈二人,便不要如此拘谨了。”
阮鸿涛恭敬不如从命,“臣今日进宫,全为段昆此人。”
褚洺戟搁下笔,双手交握,“哦,国丈为了国舅而来。”
“皇上,臣以为,段昆这国舅的名头实为不妥,太后娘娘如今陪着太上皇在行宫里,皇上已然登基,且已立有新国号,段昆的国舅是前朝的,已然在皇上的朝堂不合时宜了。”
褚洺戟笑道:“那国丈以为如何呢?”
“臣以为,重新赐封段昆为妥。”
褚洺戟又变了个姿势,改由单手托腮,“公侯伯子男,便赐段昆靖安公,国丈以为呢?”
“皇上思虑周全,臣也以此靖安公甚妥。”
褚洺戟笑着站起,阮鸿涛也随即站起,“国丈刚刚可在朕的万安宫门处遇见景中没有?”
“皇上说的可是您的近身禁卫?”
“正是,国丈瞧着,那体格如何?”
“魁梧、壮硕。”
褚洺戟满意的点头,“朕也这般认为,此人可能去国丈的军营给国丈当个马前卒啊?”
“皇上身边的人,臣怎么敢用?”
褚洺戟笑着摆手道:“在朕身边有什么趣儿,跟着国丈驰骋沙场,也能开开眼界,便是如此,明日便叫景中去城郊的青州军营应卯了。”
“臣遵旨。”阮鸿涛应声道。
“国丈许久不见皇后了吧,皇后如今有孕在身,行动多有不便,走,朕同国丈一道去昭阳宫瞧瞧,皇后宫中的糟鸭可是一绝,晚膳国丈当多用一些。”说罢,褚洺戟领着阮鸿涛向昭阳宫而去。
回到自己府中的伏瑀,倒叫赵垣等一众下人,又惊又喜,“皇上怎的放大人独自回府了?”
伏瑀瞪了赵垣一眼,“多嘴。”直径向书房走去,赵垣跟着。
将书房门关好,赵垣向伏瑀鞠了一躬,道:“从大人进宫之后,段昆便一直在宫外的各部周旋,今日更是在大典结束后,去了阮将军的府中。”
“段昆想要复位势力这个毋庸置疑,但将念头打到皇后母家人身上,未免也太不把我和皇上当回事了。”
赵垣笑了笑,“大人说的极是,可是小的不知,大人何时起倒是与皇帝绑在一处了?”
“多嘴,要借着皇上的手,才能除了段昆。”
“其实大人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属下去杀了他便一了白了。”
“杀了一个人何其容易,我在宫中熬了八年,从太上皇起熬到如今,不只是想要段昆的命,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死后下落黄泉也不得安生。”伏瑀死死攥住自己的拳头。
“大人,只是今上为人乖张,我只怕届时咱们除了段昆,亦不能全身而退。”
伏瑀看着赵垣眼中的担忧,“你怕我会迷失自己吗?我该说是你傻还是我傻呢,自黎昕死后,我的心也随他下到阿鼻地狱,有我的心陪着他走完黄泉,他才不会怕。”
“大人.......”
“我无事。”
“只是我以为,仅凭那条染血的汗巾与沈公子身边小厮未说尽的遗言,属下始终以为不能确认沈公子的生死。”
提及沈黎昕,伏瑀的心尖颤,单手捏着胸口,眼眶已红,“可是已然八年了,八年了,咱们始终没有黎昕的消息,我已认命,只想段昆不得好死。”
“大人,莫要伤心,小的定陪着您叫段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伏瑀放下手臂,“你刚刚同我说,段昆去找阮鸿涛了?”
“正是。”
“赵垣,明日你去城郊的青州军营,随意谋个差事,莫叫人注意即可。”
赵垣点头,“是。”
伏瑀赶在早朝前,回到了万安宫,宫内的小太监向他行礼,却未见荣海,那小太监也是机敏,含笑柔声道:“回丞相的话,荣公公去永宁宫伺候圣驾了。”
伏瑀点头,回到自己的院中急忙也换好了朝服,向大明殿而去。
褚洺戟刚一临朝,便见伏瑀身姿挺立于殿中,嘴角漾起一抹不察的笑。
荣海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只见兵部尚书郭维运弯腰走到中央,“臣有奏。”
褚洺戟虚着眼,“兵部尚书起来说吧!”
“臣,谢皇上,”郭维运从怀中掏出书简,向前举过头,“兵部捷报处有军情呈上。”
荣海已悄声来到郭维运面前,双手接过,呈给褚洺戟。
众人见皇帝面容从松散到凝滞,最后眉头锁在了一起,将书简合上,交到荣海手中,“拿给丞相一观。”
这可是兵部纪要,按理说应给阮鸿涛先看为宜,褚洺戟却让伏瑀先睹,足见丞相一人之下的地位。
“皇上,北域王庭此举有试探之意。”伏瑀将书简放置手中。
褚洺戟摆了摆手,“给阮将军瞧瞧,以为如何?”
伏瑀双手捧着书简走到阮鸿涛面前,低声道:“阮将军,请!”
阮鸿涛倒是没有这个繁文缛节,随即从伏瑀双手中拿过,快速略过其上文字。
“皇上,从捷报来看,北域以恭贺我朝新帝继位,而入关大肆采买,虽只在居庸关与潼关南侧一面,确如伏丞相所言,北域王庭实有试探之嫌。”
“试探?”褚洺戟腹诽着。
只见伏瑀与阮鸿涛两人双双站立抱拳躬身道:“臣以为,定不能长北域士气,当派重兵驻守潼关与居庸关,严防北域人入关。”
褚洺戟笑道:“丞相与国丈口径倒是一致,众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郭维运稍倾身看了一眼段昆,又开口说道:“臣以为,北域此番并未实际举兵,捷报处也呈上折子,北域虽未臣服我朝,但也与西域各属国一般,应是北域荒凉,北域王又想与我朝修好,才会有此举,故而兵部以为,不若就此与北域和亲,以彰显我朝上邦的天资。”
伏瑀气得发抖,怒斥道:“郭维运你身为兵部尚书,竟是这般的鼠目寸光。”
而伏瑀刚说完,阮鸿涛已两步来到郭维运面前,抬脚朝他踢了过去。
“将军、丞相,莫气莫急!”荣海已然跑到三人面前,先是扶起了郭维运,又同阮鸿涛与伏瑀作揖。
褚洺戟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堂下,越过三人,直接来到段昆面前。
“靖安公以为呢?”
段昆与百官皆纷纷不解,褚洺戟昂头笑了笑,“朕倒是忘了,昨日的圣旨盖印,未及宣布,撤段昆国舅头衔,封靖安公。”
段昆咬牙道:“臣谢皇上晋封。”
“好,靖安公说说,你以为如何?是主和呢,还是主战?”
段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臣以为先派重兵驻守潼关,再与北域和亲。”
“哦?为何?”
“派兵便是要敲山震虎的告知北域王,我大新朝岂容他在眼皮底下耍花招,北域人私下入关的举动皆在我朝掌握之中,且明示北域,凡有风吹草动便屠了他全境。”
褚洺戟点头,“接着说。”
“头先已武力压制,再来和亲,北域人必然感恩,绝不会放着安生日子不过,拼着全族人命入关开战,此来借着和亲,与北域签下约盟,我朝不废一兵一卒便可降服北域这匹烈马,何乐而不为呢。”
“靖安公所言差异,与北域王和亲便是与虎谋皮,且太上皇育有适龄的公主,为青璇长公主一人尔,况北域王已年过六旬,长公主去往北域,岂会被珍视?”伏瑀向着段昆反唇道。
段昆此时才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伏瑀,随后又向褚洺戟走近了一步,“皇上,对北域当恩威并施,才能长治久安。”
褚洺戟笑道:“靖安公到底是朕的舅父,处处皆为朕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