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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晚上七点,我回到家中。
      今天轮到大叔接孩子,所以下班不用太赶。但今天一天都在和那两货斗智斗勇,难免神智耗竭,筋疲力尽。
      打开家门,面前一片温馨情景:屋子干净、整洁又温暖,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肉香,应该是大叔炖的美容养颜的排骨猪手汤。
      狗子第一个跑过来,冲着我使劲儿摇尾巴,我撸撸它下巴打发它离开。

      大叔坐在沙发上,看我回来,放下报纸摘下耳机,安静地偏头看我。
      大叔这人真很讲究,家里就算没什么人,他那手机也从不开外放。
      “我回来了,老头!”我边换鞋边大声和大叔打招呼。
      大叔看看表,问我:“饿了没,饭做好了。”
      我甚至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却半点没觉得饿,也可能是饿过劲儿了。
      “不饿,”我摇头走到大叔身边,边问:“小丫头呢!”
      大叔指指虫儿房门紧闭的卧室,回答道,“屋里写作业呢!”
      那家伙能这么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写作业?我才不信,不过孩子大了,渐渐也有点小秘密,不喜欢和我们混倒也正常。

      我哼了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把报纸推到一边,喵了眼老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老头刚才又在收看手机交通app,这是他最近突然兴起的兴趣。
      随着手机的普及,收看交通实况直播这种古老的爱好,也变得更加便捷和普及。
      大叔没再没和我啰嗦,站起身去厨房收拾碗筷,准备吃晚饭。

      我的脑子还处于塞满了各种东西的混沌状态,盯着大叔亮屏的手机界面一通发呆。难怪大叔开车时候方向感这么好,难怪他从不看导航到哪儿都能找到路,年轻时候的大叔一定是个纯粹的技术人才,就是那种凭借着一招鲜就能吃遍天那种,也难怪他性格这么高冷。
      话说和人打交道真的太累,今天那两个刺头搞得我头都要炸了,我要有大叔的本事就好了,他妈的少废话不服就干,打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打服为止。
      也不知大叔年轻时候是怎么调教手下的,要不要叫他教我两招呀?
      哎!那怎么可能,看大叔的功夫就知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这边厢我乱七八糟想,那边餐厅里大叔已经将晚餐摆好准备开饭了。

      小丫头那鼻子比狗还灵,不用喊闻着味道就出来了,围着爷爷转来转去。大叔往她小嘴里塞了颗樱桃,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下,告诉小丫头,“喊妈妈来吃饭。”
      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有这么,贤惠的大叔,我复何求。
      原谅我用贤惠这两个字儿,实在是因为此情此景,让我顿时有了种人生圆满的感觉。
      今天所有的疲劳顿时一扫而空,我从沙发上鱼跃而起,来到餐桌旁边。大叔递给虫儿一双筷子,示意小丫头递给我。
      我接过小丫头手中的筷子,低头亲了亲宝贝额头,“我宝贝长大了,知道帮妈妈干活了。”
      桌子上有我喜欢的排骨猪肘炖莲藕、虫儿喜欢的炸鸡米花,还搭了个炒牛柳和绿油油的清炒荷兰豆。真是顿丰盛的晚餐!

      吃饭的时候,我又不由自主开启了话痨模式,边吃边聊些公司八卦,什么公司董事长离奇死亡,富家公子不得已被迫上位,包括今天我和那两个□□小头目的对手戏,全都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般,讲给大叔当笑话听。
      当然,在我讲述的故事中,我对自己的角色定位是位救二代公子于危难之中的侠女。说实话,这是件让我颇感到骄傲的事情,文弱公子身处困境,侠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将与公子携手度过难关,带宇泽走出困境。
      当然,话里话外我也向老头暗示了我光明的前景,经过这道坎,龚宇以后必定会对我高看一眼,我以后在宇泽的前途不可限量。
      大叔安静地听我诉说,时不时往我碗里夹块排骨,又忙着替吃得满嘴流油的虫儿擦嘴,一顿饭倒是也没怎么闲着。
      “妈妈,什么叫英雄救美呀!”虫儿吧嗒着小嘴问我。
      英雄救美?我有说过这个词儿吗?我停下筷子仔细回忆。
      大叔在旁边笑着用筷子点点虫儿鼓鼓的腮帮,教她:“你妈妈就是英雄。”
      “那谁是美人呢!”虫儿又问。
      “以后妈妈给你娶个爸爸回来,就是美人。”大叔笑答。
      “老头!”我伸手使劲儿拍了下大叔肩膀,嗔怪道:“别把孩子给教坏了。”
      虫儿听得似懂非懂,笑着歪倒在爷爷怀中。
      大叔乘机夹了颗青菜塞进虫儿小嘴里。
      看看这爷孙两,经常就这么合起伙来地欺负人,我不高兴,学着虫儿样子嘴巴嘟得老高,虫儿在爷爷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吃完饭,虫儿蹦跳着跑院子里遛狗去了,我在沙发上小憩。吃了点大叔做的甜点后,就起身准备像往常那样去洗碗。
      “一会儿我去洗,你歇会儿。”大叔阻止了我,稍待,他又补充道:“允黎,你今天很累?”
      大叔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浑身疲倦,一屁股重新坐了回来,头歪着靠在了大叔肩膀上。
      虽然我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其实我真的很累。大叔他怎么看出来的?不是身体的疲劳,而是心累,又累又怕。

      大叔的肩膀,瘦而硬,不是很舒服却很有安全感,跟靠着根钢筋水泥柱子差不多。
      晚餐时说了一大堆英雄救美的故事,但是现在——只是暂时的——我觉得有那么丢丢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揽下这个活儿呀!当个法务按流程处理case多好,为啥要去和这些人打交道呢。
      “怎么了?”大叔轻轻声问我。
      “我有点怕呀!”说这话的当口,我鼻子忍不住一酸。
      今天强撑着和那两人完成第一轮见面,真的好不容易呀!
      “怕什么?”大叔又问我。
      “我怕那些人,我招惹不起他们,我有虫儿,我还有你。但是我又答应龚宇了,我真的太莽撞了,……”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
      还好,大叔没盯着我看,任由我一滴眼泪落下,滴在他肩头,又很快地洇进大叔衣服里。
      只要看不见,就不算流泪,这算是我最后的倔强吗?

      “我保护你呀!”
      大叔这句电影台词般的话差点把我逗笑,主要这句话与刚才的场景过于违和,那个刚才还围着围裙在灶台边转的大叔,在我心中实在无法和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人联系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大叔确实曾经是个□□杀手呢。
      我偏过头去,仔细打量着大叔。温暖的房子里大叔的面相过于柔和,甚至还有那么丢丢可爱呢!
      “以前,你肯定很厉害吧!”我试探着问老头。
      “我是保镖出身的,能做最优秀的保镖,就能做最优秀的杀手。”大叔答非所问,看起来还有点漫不经心。
      最优秀的保镖是什么样的呢?我想起早晨和尔生对持时,差点被吓尿的感觉。毫不夸张,那一刻我以为他马上就会扑上来掐死我,要是大叔在,会发生什么呢!
      “但是他们是一伙人呢,而且看起来真的很凶。”我愁眉不展地对大叔说道。
      大叔转动了下身体,好让我舒舒服服地倚靠着他,我好像听到了大叔的心跳:慢,平稳,有力。
      扑通,——,扑通,——,扑通,——
      “允黎,你要相信我!”
      许是错觉,大叔的声色中突然带上了那么点蛊惑的感觉。
      相信什么呢?我没有出声问。只是不由自主地,乖乖女孩般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我,愿意相信他说的任何话语。
      “你要相信,我会保护你们,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无论发生事情,你都要相信,我永远会在你们身边。”
      大叔今天怎么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他突然有点煽情,是要发生什么了?还是他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问。
      “我相信你,大叔。”我回答道。

      温情到甚至有些旖旎的场景只维持了几十秒。
      大叔轻声咳了下,就借故要去厨房洗碗离开了。
      我起身,来到厨房,倚靠在厨房门上,盯着洗碗池边大叔忙碌的身影。恍然若梦的瞬间过去,大叔又恢复成为往日模样,戴着围裙,不紧不慢地在水龙头下擦洗着瓷白的餐具。
      我有点纳闷,刚才的大叔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安心呀!

      “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下。”大叔低头洗碗,语调淡然,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继续说道:“明年,虫儿就要上小学了,我想趁着这个暑假把她手术做了。”
      虫儿罹患先天性心脏疾病,从小就体弱多病,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动手术的最佳时间。太早,孩子年龄小怕承受不住,晚了,又怕影响她以后的生长发育。
      大叔的提议很快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这倒是,趁着放假,正好可以把手术做了。
      “但是,这段时间我有点忙。”我犹豫着说道。
      “你专心忙你的事情,我负责照看她。”大叔用毛巾擦拭灶台,平静地说道。
      “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放心,我能照顾好她。”大叔丢下毛巾,将洗好的碗叠成一摞,然后收进洗碗机中。

      我必须承认,大叔于我,是个近在咫尺的盲区。
      大叔在我面前的角色定位始终是个慈父,他是我的保护神,是我忠诚的伙伴,是我在任何困境中都可召之即来大救星。常年来,大叔对我和虫儿毫无保留地照顾与庇佑,让他早已成为我们这个奇异家庭组合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我从来没怀疑过大叔会有另外一面,大抵是因为大叔始终谨慎地游走于正反两端,正如他当年退役后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当面对我的时候,大叔始终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他分内的角色,即:毫不吝啬地给予所有我需要的,同时剔除了与之无关的所有其他。他很少对我表达好恶,尽量不评价我的所作所为,更不轻易展露出他对于我的任何感情。
      那天晚上,是极少有的大叔用某种带着感情色彩的语调与我谈话,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他让我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我。在那一分钟,谨慎的大叔跨越了某条不可知的界限,向我传递出某种信息,并且让我在今后的日子中永远铭记: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我。

      自那之后,大叔开始着手虫儿手术的事情。他联系了市内最好的医院,亲自挑选知名的医生,并不厌其烦地与院方沟通着手术方案。
      那段时间,大叔基本上在我家和医院两头跑。我问大叔他的工作怎么办?大叔轻描淡写说他辞职了。
      好家伙,这么好的工作说辞就辞?
      大叔笑着说他本来也没什么兴趣赚钱,以前是因为想支持我补贴这个家,现在不用了,我的薪水足够养家,而且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他可以放下心来退休然后含饴弄孙。
      老头一顿猛夸我顿时有点飘飘然,大手一挥说以后光辉事业就交给我吧!
      看看,我们每次的谈话基本都是这种模式,即便是以大叔为中心而提起的话题,最后都会被他默不作声地转移到我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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