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少女和她的黑i道大叔》干易

40、第 40 章

　　第二天周六，我与龚宇共同出席他所谓的“无聊”宴会。
　　宴会其实是宇泽一位高管家孩子的订婚宴，我到了才知道这个宴会等级颇高，地点正是在城郊的海天盛筵，受邀人员全都是M市的社会名流，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
　　因为是订婚宴，所以年轻人居多，酒店大门口香车宝马、名门聚会。
　　我由不得取笑龚宇，平时装作副对名利场全不在乎的模样，所谓的对上流社会虚伪做作深恶痛绝，难道不是因为他拥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选择权，对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无论龚宇平日里如何淡泊宁静，他永远无法体会处于我这个层级的打工人的苦恼。
　　龚宇对我的嘲笑只是淡然一笑。

　　今天龚宇穿着依然普通平常。但是幸好，本姑娘有先见之明，来之前将自己好好装扮了番。香奈儿的包包，纪梵希的套裙，光这两样就花掉我将近三个月的薪水，但是Who care，我可不想让我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表现得像个乡下来的土丫头。
　　我挎着龚宇的手，昂首挺胸走进宴会大厅。
　　应该说，对于这种场合我似乎有着天然的适应能力。或者说，我的家庭教育让我对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驾轻就熟。
　　虽然我的包包和套装在这里看起来并不出众，但我自觉我的礼仪和谈吐相当得体，反应甚至比身旁的龚宇还要机敏些。当然，也可能是他根本不在乎表现的原因。

　　我们先去为准新人送上祝福。龚宇看我完全不拘束，干脆就将他事先备好的一份贺礼递给我，让我去致贺词。我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龚宇身边，送上贺礼，祝词那套简直想都不用想张口就来，真正把准新人夸得个心花怒放。
　　直到服务生送上红酒，我们四人才愉快地干杯、拥抱然后告别。
　　龚宇带着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准新人的目光在我两身上停留了好久好久。

　　龚宇笑着说没想到我还挺会来事，我则捻着高脚红酒杯轻轻转动，含笑环视四周。喝了点酒，我脸颊有点发烫，不过我能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好的状态。什么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宴会上许多男人都有意无意向我投来一瞥。

　　然而，就在那时那刻，我看见了我妈。
　　我妈就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我妈同时也看见了我。
　　几乎在同一时刻，我们发现了对方。
　　周围人来人往，衣袂交错，美酒香氛，然而我和我妈，就站在同一个宴会大厅中，隔空对视。

　　我妈今天穿得很漂亮，定制的修身旗袍，一串高级珍珠项链把她那张精致的脸衬托得高贵又出挑，贵气但绝不俗气。非常巧的是，我妈也拧着个香奈儿的包包。
　　“允黎！”有人叫我。
　　我转动目光，看见了姐姐。她是跟随母亲来的，正惊喜地向我走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姐姐小跑着一路过来，停在我们面前。
　　我几乎完全呆滞，直到龚宇碰了碰我，我才反应过来。
　　“不介绍下？”龚宇笑着提醒我。
　　“啊！我，……，我姐姐，允，……允，……”

　　姐姐叫什么来着？我大脑在那一刻处于绝对的宕机状态。
　　“允旭，”姐姐笑着打圆场，笑骂道：“小糊涂蛋，怎么连你姐姐的名字都忘记了。这位是……？”
　　姐姐转向龚宇，面露惊喜地说道：“你是，……，泽公子？”
　　“泽旭辉！”龚宇赶紧伸手握住姐姐的手。
　　“你就是泽公子呀，久仰大名，真的好帅呀！”
　　“哪里姐姐，您叫我旭辉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
　　“我和允黎很熟的，我们是，……”龚宇笑着看向我。

　　然而我还在发呆，完全没有想要介绍自己男朋友那意思。
　　龚宇只好摸摸鼻子，尴尬地笑：“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姐姐看看我，再看看龚宇，瞬间领会了龚宇的意思，高兴地猛拍了个巴掌，捂着嘴巴说道：“天哪！我的天呐！真是太好了。”

　　姐姐那响亮的巴掌声把我漂游的神思拽了回来。
　　“允黎，黎儿，这真的是太好了，快，快点跟我来，今天妈也来了，她看到你一定会特别高兴！泽公子，你也来吧，正好大家一起认识认识。我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里碰到，……”
　　姐姐连拉带拽，将我弄到母亲身边。
　　此时，我和母亲相隔不足一米，而且，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
　　我很难形容此时母亲的表情。
　　母亲看着龚宇想笑，但是转眼看到我却想哭。
　　母亲的表情刻板而僵硬，她伸向龚宇的手明明丰润洁白，然而动作看起来却瑟缩而犹豫。最后，母亲在姐姐的怂恿下，鼓足勇气喊我了声黎儿，突然间眼圈就红了。
　　姐姐打圆场说母亲太激动了，母亲也试着泪点头承认，但只有我知道，那是母亲委屈的泪水。
　　我因为情势所逼也喊了她声妈。
　　在这之后，我两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幸好有姐姐和龚宇在旁边热闹交谈，场面才不至于万分尴尬。
　　龚宇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贴心地要求我陪他去那边会一个老朋友，我才逃脱了那万劫不复的地狱。

　　之后，直到宴会结束，我都萎靡不振，像颗被晒蔫的狗尾巴草，一路瑟缩在龚伟身边不敢抬头，也不敢环视周围，完全失去了刚才谈笑风生的劲头。
　　宴会尾声时候，姐姐再次找到我，把我拉到角落里说了好些话。
　　相比于我和母亲的惊慌失措，姐姐对于这次相逢非常高兴。
　　她认为这次偶遇是修复我们家庭矛盾的良好契机。我年轻叛逆，母亲性格刚烈，之前虽然有些误解，但现在居然殊途同归，在这里达成了一致。
　　我迷惑不解地望着姐姐，不知道我和母亲怎么个殊途同归法？
　　姐姐笑着点我的鼻头，指点我说道：“旭辉呀！你男朋友是泽旭辉，泽明泽老总的亲亲侄儿，宇泽未来的继承人。你知道吗允黎？母亲当年的安排，对你未来的归宿，最优的选择就是他呀！”
　　“啊！是吗？”我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是母亲当年的闺蜜给介绍的渠道，没想到吧允黎？”
　　“说起来，我们家和泽家多少还带着点亲戚关系，这也是妈告诉我的。妈说旭辉他母亲和妈妈的一个远房表妹是个什么什么的亲戚，具体我也说不清，但是妈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泽公子要是能看上我们，以后这层关系再说也不迟，要是泽家看不上，就不提这件事情也罢。”
　　“这下你知道妈为什么下这么大力气培养你了吧？你小时候学钢琴、学芭蕾，学社交礼仪穿着打扮，妈就是想让你嫁人不吃亏，意思是别人家有钱有势但我们家女儿也不赖。听妈妈那个闺蜜说，要不是你大学，那个……，就凭你的条件，然后她在中间撮合撮合，你和泽公子之间说不定还真能成。她们都打听过了，他们泽家不要女孩子门当户对，但要漂亮聪明，还得贤惠懂事。”
　　“额”我点点头。
　　恍然间，母亲以前的教诲如潮水般涌到心头，什么女孩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什么女孩子才艺双全知书达理，原来这些都是为泽大公子准备的。
　　“真是没想到呀！”姐姐继续感慨，说道：“兜兜转转了一圈，你们两居然……。我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允黎？难道真就像那算命先生说的，姻缘是天注定的？该是你的最后怎么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如何都勉强不来。现在好了，你找到了男朋友，而且还是妈妈心中最满意的女婿人选之一，允黎呀！……”
　　姐姐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你好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带旭辉回家看看吧！”
　　“妈妈，她怎么样？”我张望了下姐姐身后，问道。
　　“她还没反应过来。允黎，你以前太伤妈妈心了，所以听姐姐的话，早点带着旭辉去看她。现在看来，你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姐姐后面又说了很多很多，我只晓得机械的点头，心头像长了片荒草般不知所措。

　　宴会终于结束，姐姐再次代表妈妈前来和我们告别，又叮嘱龚宇不要见外，有空多来家里走动走动。
　　龚宇把已经搞不清方向的我塞进副驾，和姐姐挥手告别。
　　车子启动的瞬间，我看见了黑暗中注视着我的母亲。
　　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不，应该是我们两人的心情。

　　龚宇送我回家，一路无话。
　　快到我家的时候，龚宇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我木然扭头去看他，不知道龚宇是什么意思。
　　“什么感觉？”龚宇开口问我。
　　“什么什么感觉？”我问龚宇。
　　“我认为你会觉得很爽？”龚宇继续说。
　　龚宇早就知道了我和母亲间的恩怨情仇以后后面的割袍断义。

　　爽？也许吧！按道理我应该是挺爽的。
　　想想母亲费尽心力要将我嫁入豪门，但是我呢，却叛逃家门，然后死了老公带着孩子成了个破落户，结果后来一路逆袭，最后居然轻松进入决赛圈，俘获王子芳心。
　　现实世界中的我打败了母亲理想中的我，我理应感觉到爽。
　　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母亲，这个世界的规则完全没有按照她的意志走，我允黎凭借着自己照样可以升级打怪一路登顶。
　　但是为什么？对打败母亲这件事，我没有丝毫爽感。相反，在我们相遇时候，我几乎和母亲同样的惊慌失措呢？

　　我低头，默然无语。
　　“还记得吗允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我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龚宇继续说道。
　　我抬头，望向龚宇。车外的车灯飞快掠过，映照着龚宇的侧脸。
　　龚宇是个帅哥，侧面尤其好看，流畅的下颏线，高耸的鼻梁。此时的他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思中，眼中流光点点。
　　“我在你大学的时候就见过你，准确地说，是你的照片。”龚宇唇边流露着梦幻般的微笑，说道：“那时候的我，还有些内向，对家里的安排也十分叛逆。家里那些亲戚朋友，可能也是为了讨好那个人，咳咳，就是我叔叔，经常会介绍些女孩子给我认识。我不愿去，她们就铺天盖地地把女孩子的照片送到我面前。”
　　“我肯定也是讨厌那样的，但是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是好意，不便太过拒绝，不过就是每次要花点时间看看照片，大多数看完也就完了。我记得有一次，那天我心情挺好的，她们又拿来沓照片，摆在我面前，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龚宇脸有点红了，他继续说道：“允黎，其实你不算是最漂亮的，但是，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你在那些照片中特别打眼，就是很秀气，然后眼睛特别灵，头发披在肩头，还带着点自来卷。你还记得那张照片吗允黎？”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大概知道那是我大学时期的照片，我整个大学期间都这副德行，但我确实记不得具体是哪张照片。
　　联想起刚才姐姐说的话，大概母亲很早就动了将我嫁入豪门的心思，所以才联合着她那闺蜜，把我的照片递到泽家去选妃。
　　“当时我心里想，如果非要从中间挑个媳妇儿出来，那就是你了。可惜你知道的，我那时候和家里关系不好，对这种介绍对象的方式也不感冒，最终拒绝了她们的好意。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家。”

　　我突然想，要是母亲听到龚宇的这般叙述，她会怎样想。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允黎，”龚宇转过脸来对我笑微笑，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遇到了你，我发现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突然间，我打了个冷战。
　　“所以允黎，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我们两人相爱，虽然中间有些挫折，但是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然后你和你母亲，我听你说过你和你母亲矛盾很大，甚至还闹到要断绝关系那步。但是现在，峰回路转，回顾所有忘事，原来都是大家欢喜的结局。以后你母亲应该也不会阻止我们，这不是很好吗？”

　　大家欢喜的结局？我懵懂着问自己。
　　就像龚宇说的那样，这样的结局其实不赖：母亲对我找的这个男朋友很满意，龚宇也觉得他找到了意中人，而我也算钓到了金龟婿。
　　确实，每个人都该满意。
　　龚宇踩了脚刹车，我才发现已经到我家了。
　　“我怎么觉得那车一直跟着我们？”龚宇看着后视镜，对我说。
　　我也向后看了眼。
　　确实，有量黑色轿车，就停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好像也才刚熄火。
　　“别管那个了。”龚宇倒车入库后将车停稳，转过身来，手搭在我肩膀上说道：“所以允黎，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我说的是，去看看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