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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卯辰年六月廿三,城东绸缎铺金家大公子随父从姑家省亲返途,去溪边取水后失踪——”

      “同月,苏员外幼子外出游玩后失踪——”

      “又一月,周家家主之幺弟……”

      既决定留下帮洛郦舟,许潋这些天便都与她一同泡在府衙里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府衙的书吏将卷宗分到二人桌前。

      这些洛郦舟是早便看过了的,许潋却是才知道,这扬州城中竟陆陆续续消失了这么多男子,光是此案的卷宗就已经堆叠了数十卷,实在令人胆寒。

      前郡守廖姀在江都郡任职六年。也就是说,她在任期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叫她只手遮天,瞒到如今。

      洛郦舟叹息:“阿潋,非是我不作为,我赴任以来的两个月,也只找到些零散的线索,却都无济于事。说到底也是我能力欠缺,每每想到此事,深以为愧啊……”

      许潋知好友向来心系造福一方百姓,若不是如此,凭她的家世,哪里需要来接这个烂摊子。

      此事的确不容乐观,却是如何也怪不得她的。

      “敌暗我明,非子之过。眼下,也只能尽我们所能,快些找出幕后之人,以防更多少年落入贼手——”

      只是真正做起来,才知晓此事远比想象的更加不易。

      失踪的男子多是未嫁少年。去了解案件细节时,好些人家找到如今也已经心灰意冷,不愿提及,只推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有些人家甚至因为怕影响家族其他未嫁男子的名声,封锁消息闭口不谈,也不再找寻。

      在礼教和人心的推动下,重重罪恶被掩盖、尘封,直至消弭。这也是造成这伙贼人猖獗至今的原因。

      虽然接连碰壁,不过所幸也不是毫无进展。她们将所有的线索罗列出来,研究数日,才将目标定在了这处驿舍。

      原因很简单。

      据调查,这处驿舍是几年前由一处废弃的瓷窑改建的,周围少有人烟,据说生意也并不好,却依旧开了这么些年,很是奇怪。

      这么多失踪的男子,若是不在城中,那必定是被运往别处了,于是他们先是秘密搜查了城中的车行、镖局、客栈等,一无所获。

      许洛几人又查阅了番卷宗,却突然发现,除去本就在在城外走失的,其余失踪的人无论是在何处失踪,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们那几日出过城——

      于是顺着这个思路细细查探之下,才有了今夜一行。既然心生疑竇,无论如何,总是要来确认一下的。

      趁着雨势渐小,许潋翻墙而入,踏着屋脊来到内部,客舍、后院、前堂……看了好几处,许潋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太静了……

      即便是先前下过大雨,可这是驿舍,据探查晚间还住进来几位客人,怎么也不该是这般安静才是。

      听说因着地方偏僻,生意不好,这驿舍闲时还会做些货物运送的买卖,车来车往的,也算小有规模。杂役伙计加起来,少说也有个十数人。

      许潋想到什么,神色一变,寻到马厩处。

      马匹已所剩无几——

      人跑了。

      她吹响嘹哨,不多时,侯在外头的洛郦舟并一众衙役匆匆进了来。

      “怎么样,阿潋?”

      许潋摇摇头,“此处果真有异,但我们来晚了,人已经跑了。”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一中年粗妇的身子撞破窗柩飞了进来,躺在地上哎哟哎哟。

      徐频的贴身侍从普乔跟着跳了进来,拱手回禀道:“公子命我前来帮忙,此人方才从草堆爬出,鬼鬼祟祟往外跑,被我发现了。”

      这时有三名黑衣人随之出现,持剑将普乔同那粗妇一道围了住。

      衙役纷纷亮出兵器,“什么人——”

      两方对峙间,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目望去,只见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男子,玄裳乌发,面容妖冶,俊美至极。

      许潋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竟然是他。

      黑衣人见了男子纷纷行礼,又悄无声息隐退下去。

      虽不知他是谁,在场诸人却觉得一股威压袭来,一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在一众视线中,慢条斯理走到那粗妇身前不远处站定,忽然开口道:“不是说要拿玉佩吗。”

      众人正满头雾水,就见跟在男子身后的一个干瘦的少年出了来,对着那粗妇道:“把我的玉佩还我。”

      妇人一双眼珠还落在男子身上,久久回不了神。听到阿青所问霪邪一笑,舔了舔嘴唇:“玉佩啊……在姐姐身上,阿青自己来摸呀。”

      阿青闻言气得面色涨红:“你——”

      他回身看向景玹,不知如何是好。

      棨戟上前,抬脚将那粗妇踩翻在地,剑尖抵住她的布裳。

      “他的玉佩在哪?”

      那妇人赔着笑,油滑道:“好说,好说,这有些日子了我这一时想不起来,大侠您先起来——”

      棨戟不答,持剑的手开始用力,剑尖一点点地,穿破布裳,刺进她的皮肉——

      那人终于尖叫起来求饶:“我说我说,在我腰间——”

      棨戟才终于收了剑,从她腰间找出那枚玉佩丢给阿青,又回到景玹身后。

      众人皆瞧着这一幕,却无人多说一句话。

      左右那人不过皮肉伤,不耽误审讯也就是了。至于人家的恩怨,许潋也并不想多管。

      此时风停雨歇,景玹本就不欲在此过夜,如今更没必要了,他带着棨戟朝外走去。

      阿青握着玉佩,赶忙跟上。

      经过许潋时,男子凤眼微挑,瞥向许潋,似笑非笑道:“又见面了。”

      许潋微微敛首示意。

      她不知他名姓,也不好贸然称呼,便索性缄口不言。

      也就是停留的这会儿,那地上的粗妇竟色胆包天,伸出一只肥手去触碰男子的袍摆。

      男子面上勃然变色。

      洛许二人对视一眼,心道这下疑犯怕是要没命了。

      见男子似要出手,洛郦舟急得大叫:“这位公子,先别杀她——”

      许潋应声而动。

      与此同时,男子已抽了一旁衙役的刀,在几人或惊或恐的视线里,瞥了一眼挥剑来挡的许潋,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原本朝着女人脖颈而去的刀转向了手臂。

      手起刀落,女人的右臂齐肩而断,掉在地上,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见人还有命在,洛郦舟长舒了口气。

      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场面实在血腥,在场的几个衙役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此时也有几分胆颤心惊。

      洛郦舟打了个干哕,撇开眼去。

      许潋收了剑,她方才也被那女人的行径恶心得不轻,之所以去挡也只是觉得依着这男子的性子,此人必定没命,线索便断了。

      不料此番这男子竟如此好说话,一时觉得是自己方才小人之心了。

      许潋抱拳:“一时情急,冒犯了。多谢公子刀下留人。”

      景玹弯了弯唇,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许潋脸上。

      女子面容冷艳,目光凝肃,除去最开始望过来的那一眼,并不多看他。

      是了,这人自初见起便端的一副不解风情的木头模样,仿佛他相貌如何,脾性如何,于她不过是清风浮云,不起波澜。

      景玹最讨厌那些女人盯着他脸看,可也不喜这人这等毫无动容的模样。

      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粗浅鄙陋之辈,只是这人惯会装模作样罢了。

      他收回目光,轻抚着手中的长鞭,意有所指道:“薛姑娘倒是有许多的一时情急——方才你替她挡,如今又为她向本公子道歉,难不成,你同她是一丘之貉?”

      许潋也不生气,只坦荡道:“那倒不是。”

      见男子唇角微哂,似是不信。她默了默,又解释了句:“只是谢过公子此番深明大义而已。”

      她们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人死了,线索便断了,那些失踪的男子又该去何处寻?

      她是实话实说,并未存了挖苦他的意思。

      可在景玹听来,却不是那么顺耳了。

      他唇角的弧度消失,眸色危险地盯了她片刻,忽然挥鞭而来。

      许潋正回身与人说话,耳边携着杀意的风声骤起。

      她身形一动,带着洛郦舟往旁边闪去,这才皱眉看向对方:“公子这是何意?”

      景玹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再次挥鞭而来。

      许潋一凛,不意男子如此阴晴不定,突然发难。

      洛郦舟在旁惊得目瞪口呆,方才瞧着两人似乎还是认识的,谁知下一瞬便打了起来。

      她虽不会武,但这么些年在夫郎徐频的身边,也能看得出些门道。

      这男子手中的鞭影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却是实打实的杀招。且瞧着武功比自己夫郎是高出许多的,竟似乎与许潋也不相上下。

      不由得很是为好友捏了一把汗。

      许潋能明显感觉出男子不似上次般来势汹汹。她虽不知自己是何处惹到他了,他又突然为的什么生气,却也不欲多生事端。

      便只以防守为上,并不出招。

      景玹却毫不留情,尤其见着许潋的闪避明显游刃有余后,更是银牙暗咬,步步紧逼。

      待得长鞭将周遭一圈桌椅打了个稀碎,才施施然收了鞭子,停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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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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