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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许潋出府时打算去衙门走一趟。

      她想起那日那团发女子被俘时的情状,总觉有异。况且此人很可能关系到扬州城少年失踪案,更甚至就是其中的主犯。无论如何,她都想去探知一二。

      去府衙之前,她先去了趟这附近的驿站,将信寄了出去。

      三封信件,一封给云时,一封给父后。

      还有一封,送往十三帝卿府上。

      十三帝卿是许潋母皇最小的一个弟弟,只比许潋姐妹大了几岁,今年不过二十五而已。

      其生父便是徐频的舅父徐太侍君。

      徐太侍君进宫晚,他参加选秀那年,先皇已是高龄,心思早不在后宫男色上,不过是依着旧例选了几个出身名门的儿郎。

      其中,也就是徐太侍君运气好有了身孕,于次年腊月时节产下一子,便是十三帝卿。

      虽说幼子难得,可前头有着疼得如珠似宝、又是中宫嫡出的德阳帝卿,后又有一群年纪还小些的皇孙女。因此,性格温软又沉默寡言的十三帝卿便显得不打眼了。

      甚至一直到成年,才有了自己的封号。

      只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这个封号便是被写在赐婚的圣旨上。

      敦睦帝卿奉旨和亲南诏。

      徐太侍君哭瞎了眼也并未让先皇收回成命。

      那年也是一个冬日,许潋姐妹随在和亲依仗后头,护送着人到了京都城墙之外。

      十三帝卿隔着帘子将她们叫过去,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哽咽:“今日一别,此生怕是难有再见之日了。阿渺、阿潋,此去为国,我并不觉得苦,只是无法偿还亲恩了,还望你们能帮舅父稍加看顾,书信寄之。”

      许潋许渺亦是感伤不已,应承下来。

      谁知不过两年,先皇崩逝,新帝继位。国丧期间传来南诏国王庭内乱的消息,南诏王死于乱斗之中。

      十三帝卿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夫,膝下也并无所出。

      徐太侍君苦苦哀求,太皇夫从中促成,许潋母皇派了赵玪前往平乱时顺便在南诏王宫接回了十三帝卿。

      许潋与六皇女许澄同在军中,还记得当时的场面。

      阔别已久的十三帝卿一席素袍,只臂上扎着的白缟彰显他新寡的身份,面容亲善一如当年。

      那时,他身边还跟来个不过及笄之年的异族少女。

      嬉皮笑脸的,面对十三帝卿的冷脸也丝毫不惧。鞍前马后,殷勤备至,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原话管十三帝卿叫:“寒寒。”

      只把一众将士看得目瞪口呆。

      彼时就连许潋也惊诧不已。

      寒寒是十三帝卿许冬霖的乳名,就连许潋也只是小时候听徐太侍君这样叫过几次。

      十三帝卿那样稳重又好脾气的人,被她几句话气得面色涨红,羞愤欲死。

      后来才知,那位便是已故南诏王与元王君的嫡女,本该继位为新王的盛王女。

      她却一路追随着军队回了京都,奉上南诏国玉玺,当廷求娶大归的十三帝卿。

      此举可谓惊世骇俗,此后历经种种更是不必说。

      如今二人定居京都已有七年。

      十三帝卿未出嫁时,便与许潋姐妹相熟。

      许潋许渺姐妹是中宫嫡出,一向颇得太皇夫喜爱,常带在身边。再加上一个小几岁的岑曦,更是太皇夫的心头肉。

      几人都几乎可以说是在寿康宫中长大的。

      而徐太侍君同太皇夫交好,十三帝卿也常在寿康宫,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

      他性子好,即便表妹岑曦从前人憎狗嫌的年纪,在他身边嬉戏吵闹,也不曾见他有半分嫌弃。

      饶是德阳帝卿一贯的心高气傲,目下无尘。因着这点,也不免承他几分情,在他出嫁之时很是大手笔地添了妆。

      他在宫中时,靠着极好的天赋和御医馆的男医习得一手医术。即便后来出嫁去了南诏也不曾荒废。

      云时身子不好,这些年里全靠有十三帝卿看顾。即便他贵为帝卿,温府也备有府医,十三帝卿还是时常过温府帮忙探脉调养。

      许潋虽不在京中,因着这些,也一直同他有书信往来。

      此次除去问候,许潋还想向那位南诏苗疆来的小舅母问一问,这世上是否有种易容术假可乱真,叫人半点分辨不出来。

      苗疆多奇药秘术,想必她会有一些了解。

      许潋寄过了信,离开西街。

      绕过街角,再走上一段,便到了府衙门口,没想到先遇上了赵之宓。

      “薛娘子,今日怎的来府衙这里了?”

      赵之宓大手拍上许潋的肩膀,十分热情。

      许潋敛首一礼。

      “赵捕头,请问那日的团发匪徒可是还关押在牢中?”

      赵之宓微诧,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的,那人还关在地牢之中听押候审。”

      许潋沉吟片刻开口:“赵捕头,不知可否带薛某进去问她几句话?”

      “这……”赵之宓面露难色,“薛娘子,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这人乃是头号要犯,实在不好让人探视啊……”

      许潋点头表示知晓,也没强求。二人又寒暄客套了几句,许潋准备离开,赵之宓却叫住了她。

      “薛娘子等等——”

      许潋回头,见她清秀的脸上些许窘迫:“按理说这等重犯确实是不能探视的。只是她也是薛娘子你抓到的,倒不是不能想想法子,还须得让我向上官请示一番。”

      许潋没说话,对方这么特意点出,明显是要做人情,她等着赵之宓先开口。

      赵之宓停顿片刻,果然道:“赵某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一下薛娘子。”

      她搓着手,笑得有几分憨厚:“七夕佳节将至,王公子如今不是住在沈公子府上吗,赵某想请薛娘子帮个忙,约王公子出来同度……”

      许潋微讶,没想到她要说的竟是这个。

      她并未多作思考便拒绝了。

      “抱歉,赵捕头,这种事情我想你还是亲自去问王公子比较好。”

      先不说自己同那位王公子不熟,这种事情哪有叫另一个女子去代劳的道理?而且还是向一个非亲非故的未婚男子发出邀约。

      难不成是把她也当成了那位公子的救命恩人,打量着由她去说,对方兴许会卖她几分面子?

      赵之宓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总捕头,自然不是真的憨傻。

      她是个伶俐人,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要求欠缺妥当,委实有几分强人所难了。

      别人不答应也实属平常。

      当下也是爽朗一笑。

      “也罢,是我冒进了,欠缺考量,薛娘子莫怪!不过方才说探监的事,这样吧,你先进来等我片刻,待我去向知府大人请示一下便来。”

      许潋向她道谢。

      对方不再多言,许潋便也将方才的尴尬就此揭过。

      很快二人来到了地牢,刚到外面,却见门口守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不好!”赵之宓低呼,当先冲了进去。

      许潋紧随其后,还未待走多远,听到里头传来赵之宓一声暴喝:“什么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出来,与正进去的许潋险些撞上。

      是个蒙面的年轻女子。

      许潋身形微动,当即同她交起手来。

      此人武器是一柄柳叶刀,功夫深不可测。

      只是她似乎无心恋战,招式狠厉,又透着急切。

      许潋留心应敌,错过了对方瞧见她时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惊疑不定。

      黑衣女子眼见一时无法轻易脱逃,转变方向,趁机挟持了追出来的赵之宓。

      赵之宓虽会些拳脚功夫,却显然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女子右手指刀在赵之宓颈间,刀锋陷入她的肌肤,鲜血由滴成串往下落。

      她压着声音对许潋道:“让我走,不然要了她的命!”

      二人眼神交锋对峙。

      片刻后,许潋退了一步。

      赵之宓的脸色已经惨白,如果这样下去,即便许潋自己有把握最终制服那人,她也没法等到医士来救了。

      “赵捕头,你怎么样?”

      赵之宓从地上起身,有些虚弱道:“多谢薛娘子,赵某无事。”

      她语气凝重起来:“那匪首死了。”

      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后,她引着许潋来到牢房。

      那团发女子的尸身就躺在地上杂乱的茅草堆里。

      伤口又细又深,是被一刀封喉。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没想到会被杀,现场也无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

      显然,她与来人应当是认识的,甚至被杀之前,二人或许还有过短暂的交流。

      许潋想起什么,查看了她右膝腿弯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周边的伤口已经微微红肿。她覆指按下,果然,那枚针还在里面。
      ……………………

      “哦?她当真这么说。”

      景玹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饶有兴趣问道。

      熟悉的人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暗影颔首:“是,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后面只隐约听见她似乎要那人自己去问。”

      男子纤长的指尖捻着杯口,轻轻敲击。

      暗影抬首望去,又垂下眼。

      “阁主,属下无能,还未寻到绝名的确切踪迹。”

      “不必找了。”景玹将杯子随手丢在桌上,“告诉棨戟,我已经知晓了她的所在。”

      故事变得有趣起来了,如今什么时候杀绝名都可以,这么想来,倒不急于一时了。

      姑且再让她多活两天。

      “是。”暗影准备告退,又被喊了住。

      “这些日子不要来找我,这沈府耳目众多,免得被人察觉。若有要事,本座会同你们联系。”

      暗影一顿。

      “是。”
      ……………………

      要犯被杀,还是在狱中,赵之宓又负伤,府衙一下便忙碌起来。许潋不便再在那处多待,先出了来。

      路过街口的店铺,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同人争执:“不过在你这里寄存而已,怎生给我弄没了?”

      那掌柜苦着一张脸:“小姐,小人这里是首饰铺,您说好放一阵子,这大半年也不见您来,这这这……不是小人不给您留啊——”

      她似乎想起什么,又咕哝道:“何况那钗子样式那般稀罕,是个男子约摸都会喜欢。您当初既没能送出去,可见对方心意已决……”

      孙葶整个人很是颓丧。

      许潋喊了她一声,孙葶回过头见是许潋,恹恹地打了声招呼。

      二人换到对面的茶楼。

      孙葶看着窗外出神,心不在焉。

      许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也不打扰她。

      孙葶望了半晌,眨了眨干涩的眼,颓然道:“阿潋,你说,我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师姐何出此言?”

      孙葶垂着头,半晌不语。

      “师姐,界定失败与否从来都只在你自己,不在于他人。你若心生懊悔,便是还有留恋,那倒不如顺从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好。”

      许潋叹息,看着她,认真地道。

      “只是师姐,你要想清楚。你若去做,真的是因为它是对的,还是只是因为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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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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