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他不按剧本来》壹枚铜板

70、引星之石（八）

　　“裂钻石？”
　　太久没听到这个名词，白昧还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引星上最为珍贵的那种矿石。
　　在引星之外的地方，大家对引星最大的印象就是这种稀缺的精神力钻石。但真的到了引星，见到了那么多各具特色的宝石之后，引星这个名字便被带上了更加丰富的意义。

　　“禾亚绪的精神力肯定是出现了问题。当年他们特意把学长找回来，就是想用频繁的接触来弥补人造双子星链接的松动。”
　　这也是白昧曾经猜测过的事，但在真的听到证实之后，意识到那时交到朋友的喜悦全都是蚕食自己精神力计划的一部分，依然会感到很不是滋味。
　　“但是，人造双子星链接的作用依然在逐渐消失。学长流向禾亚绪的精神力，能够被我拿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矿场上没什么人，到处都是在星裂发生后逃难的人留下的痕迹。吃到一半的盒饭、没盖上盖子的水壶、还有匆忙丢下的工具。
　　连值班看守的人都不见踪影，毕竟这种露天的场地是星裂的重灾区，在场的工作人员现在应该都去了避难所，接受治疗或心理疏导。
　　禾亚绪和佐源绪真的来了这种地方吗？

　　白昧与黎时初在矿洞的入口见到了尤尤卉。这位哨兵将一头绮丽的红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倚在墙边叼着一根棒棒糖，向两位同伴挥手打招呼：
　　“再往前面走我就会被发现啦，所以怎么说？”

　　尤尤卉对于禾亚绪身上的双子星链接并不知情，她只以为黎时初对他的关注是因为和时砂的关系。
　　“我要进去。学长你……和尤尤卉先回去吗？”
　　即使事先已经商量了无数次，但到了现在，站在矿洞的入口，黎时初明显还是担心。

　　“我忘记你、和你分开的时候，你感到过寂寞吗？”
　　“那当然。”黎时初睁大双眼，有些着急地说：“那个时候我当然很寂寞。学长在那里，在做什么事，认识什么人，我都全部不知道，我寂寞得都要死掉了。”
　　“嗯，所以我也会寂寞。”

　　黎时初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了。他只伸手握紧白昧的手，力度温柔但又坚定：“那我们走吧。”
　　在一旁莫名其妙被喂狗粮尤尤卉嘴角抽动了一下，朝他们挥挥手，就此作别。按黎时初的要求，她要回去找青鼠折腾那些黯淡的星屑矿。
　　白昧与黎时初目送她离开，他们双手紧握，在黑黢黢的矿洞面前对视了一眼，随即并肩走了进去。

　　-

　　“你在等谁的消息吗，小绪？是白昧不能来了吗？”

　　佐源绪的身边悬浮着一颗发光的光球，那是矿洞里使用的矿灯，照亮了他与禾亚绪脚下的道路。因为星裂的影响，矿洞内部大部分的设备都已经停止运行，就连设置的照明也断开了电源。
　　洞里的昏暗使得禾亚绪打开光屏的动作分外明显。
　　“没有，父亲。”禾亚绪摇了摇头。他又看了一眼光屏，最终关掉了备注为【二皇子】的通讯界面。

　　自从白昧的精神力之事爆发之后，禾亚绪对佐源绪的态度逐渐有了变化。
　　在佐源绪的心目中，禾亚绪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唯一的不足就是先天缺乏精神力，但在自己的努力下，这一不足也早已被弥补。

　　在这个时代，难产而死似乎已经是遥远的历史，但这不幸却碰巧地发生在佐源绪的妻子身上。
　　大概是因为这份原因，佐源绪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
　　而禾亚绪也很爱自己。

　　但最近，这一认知似乎在被悄悄地改变。禾亚绪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尤其是在那只海豹型的精神体被黎时初夺走后，整个人歇斯底里了好几天。
　　看到他那么憔悴，佐源绪的心都要碎了，赶紧带他来引星，希望能通过裂钻石早点帮他恢复精神力。

　　“小绪你放心，裂钻石不仅可以割裂双子星链接，还可以让被割裂的两人产生链接斥力。你能留下白昧那一半的精神力，以后也不用再和白昧捆绑。等到链接被成功割裂，再用裂钻石或者其他的精神力补充品加强就好。”

　　佐源绪越说越激动，眼睛里也盈满了笑意。但禾亚绪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禾亚绪的冷淡反应让佐源绪有些担心，但他相信这只是因为禾亚绪过于焦虑。那只灰扑扑的海豹的消失，居然会让禾亚绪难过这么久。
　　等到链接割裂，精神力加强，重新拥有精神体，禾亚绪也一定会重新变回那个乖巧可爱的好孩子。

　　他们便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越到了深处，越可以见到各个正在开采的矿石床。但那些矿石大多都是黯淡的，更像一块块大型的鹅卵石，没有资料上的那种流光溢彩。、
　　“……现在，它们的精神力也流失了吗？”

　　禾亚绪突然提问。
　　佐源绪以为他终于开始关心裂钻石，高兴地回答他：“是啊，这也是它们变灰的原因。是精神力的力量让它们闪耀发光。”

　　禾亚绪抿了抿嘴。
　　精神力。全都是精神力。
　　宝石如果没有精神力，也会黯淡而丑陋，就像自己一样。
　　精神力是禾亚绪这一生不幸的起点，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人生才会被白昧所毁。

　　“对了，白昧呢？你有把他约过来吗？是不是在入口那里迷路了。”
　　禾亚绪眼睫微动。
　　“我已经约过他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这当然是谎言。禾亚绪根本没和白昧再说过话。
　　佐源绪说的那些，禾亚绪根本没有兴趣。他不想割断与白昧的双子星链接，至少，在他向白昧实行报复之前，他还不想割断。
　　这条链接起两人的性命与精神力的链接回路，是禾亚绪实现复仇的唯一筹码。

　　因此，这次的引星裂钻石之行，他更多的只是为了敷衍佐源绪。
　　佐源绪说分割双子星链接时，白昧必须也在场，要求禾亚绪把白昧也约到矿场来。禾亚绪当然没告诉白昧，只要骗佐源绪说是白昧爽约就行了。
　　他垂眸，正打算这么告诉佐源绪时，精神力领域却突然一颤。

　　——白昧在附近。这是他的精神力所告知自己的消息。

　　-

　　白昧和黎时初听到了佐源绪说话的声音。
　　在安静的矿洞里，即使是不具备哨兵那样灵敏五官的人，也可以听清耳语。白昧与黎时初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去听前方禾亚绪与佐源绪的对话。
　　“找到了。这边产了很多，肯定有能用的。”

　　基本上都是佐源绪的声音，禾亚绪没怎么说话。
　　他们似乎在这里寻找着裂钻石，但是这座矿场原先并不会产出裂钻石。
　　白昧和黎时初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也就在这一刻，禾亚绪突然转头，直勾勾地看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被发现了。
　　这个结果白昧并不意外，毕竟双子星链接的存在肯定让禾亚绪有着特殊的感应能力。
　　他们这次跟进来，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从而见招拆招，所以直面彼此是迟早而注定的事。
　　白昧攥紧了手，与禾亚绪对视。、

　　“小绪？你在看什么？”
　　“……白昧要到了，我去接他。”
　　禾亚绪这么说着，大步走向白昧与黎时初所在的方向。

　　黎时初向前一步，把白昧护在身后。远处的佐源绪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带着洞内唯一的光源矿灯走了过来。
　　在他转身时，白昧看到他的手上正拿着一颗无比硕大的裂钻石。
　　璀璨的晶身，碎纹般的表面，真的是那使得引星扬名千万、带来滚滚财富的裂钻石。可是为什么，青石村的矿场也会出现裂钻石？

　　看到黎时初与白昧都在这里，佐源绪的表情微动，但依然维持在和蔼长辈的笑容范围之内，笑眯眯地向两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三皇子殿下，还有小昧。”
　　“我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白昧冷声道，佐源绪那亲昵的称呼让他感到反胃：“你们这次又想做什么？”

　　看来白昧确实拿回了记忆……佐源绪的瞳色渐深，把挑选出的裂钻石递给禾亚绪，决定先支开黎时初。
　　毕竟绪家再怎么权势巨大，也没办法忤逆一向“慈爱”的皇帝殿下。如果让三皇子在这里涉险，那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阿斯特拉交代。
　　幸好，阿斯特拉对黎时初的关爱只是浮于表面。佐源绪知道阿斯特拉那因遗嘱而生的“父爱”到底有多么的矛盾可笑。只要不让这位皇子涉险就行，至于这位皇子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到底怎么想，那根本无所谓。
　　“三皇子殿下，我们可以先谈谈吗？”

　　“直接说。”黎时初也看出了佐源绪想要支开自己的小动作。他果断地拒绝了对方，但佐源绪只是笑了笑，随即开出了一个出乎意料、让他犹豫的条件：
　　“如果您愿意和我单独交谈，我就把白宗祐的违法证据给您。您觉得这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