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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小可怜 ...

  •   凌流本来想让他就这么烧死算了,但是元宵认为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死掉。

      所幸原先元一帆他们便是火雀一族,跟火沾了点边,待元宵有意控制凰衣将火焰收回之后,他才没有那么凄惨。

      可尽管保住了一条命,他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了,更别提眉毛头发了,整个人脸都被烫红了。

      滑稽至极。

      今天这一出都很滑稽,若不是元宵阻拦凌流和金童玉女,他们早就死了;若不是元宵收回了火焰,他们更是又死了一次。

      都这样了,元一帆还试图维护他那摇摇欲坠的面子和自尊心,望向元宵的时候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可是他从元宵干净透彻、平静至极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

      元一帆失声惊叫,嗓子沙哑,显然也感觉到自己这副可怜虫的模样跟元宵如今是天壤之别,对峙的时候不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只让人觉得可笑。

      金童玉女跟小孩子一样笑出了声,他们团团围在元宵的腿边,撒娇道:
      “小夫人,金童玉女刚刚做的好不好?”

      元一帆和那边倒了一地的长老面面相觑,更是忍不住喷出来一口鲜血。

      “……乖。”

      元宵小声说。

      元宵先是安抚了金童和玉女,将两个小家伙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旋即才略微蜷了蜷手指,他张了张唇,似乎有话想要说。

      因为刚刚的火焰,忽然让他产生了某种“不太实际”的猜测。

      但是现在他没有确切的证据。

      “来。”

      元宵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他的唇角冷冷抿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凌流,请你帮忙,把他抬到书房门口。”

      一直在旁边缄默不言的凌流忽地抬头,眸中似有不解。
      但半晌后,他还是不情不愿般道了声好。

      “金童玉女,乖,”元宵生涩地吩咐他们,“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好吗?”

      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扯住了他的衣服下摆,怔怔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如今却想不起来。

      元一帆被凌流单手轻轻松松地压制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也不知是恼怒还是麻木。
      他只觉得元宵在羞辱自己,仗着自己目前还是“夫人”的身份在羞辱自己。

      但是他厌恶生气,却能忍耐。

      元一帆觉得他现在猖狂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个烛府的主人还不知道他是冒牌货。

      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罢了,求他们火雀的嫡子嫁过去,不就是怀揣着“冲喜”的心思吗,或者说,需要他们火雀来做些什么。
      元宵一点用都没有,都能在这儿待这么久,若是自己呢?

      元一帆并不觉得自己比元宵弱,他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等烛府的主人回来一切就都见分晓了!

      所以,跟着元宵来到门口的时候,元一帆发出了一声嗤笑。

      “书房?”他问。

      元宵冷静地点了点头,没想跟他多掰扯,只说了一个字:
      “手。”

      手?手什么?

      元一帆还没来得及问,就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旁边的凌流干脆利落地劈了一记手刀过来,让他忍不住大叫。

      凌流冷冷恐吓道:“别逼我把你舌头给拔了,蠢货。”

      他的手弧度有些扭曲,但还是好好地放在了书房的门前。

      “写字,”元宵平静吩咐,“写你的名字。”

      元一帆不解,他还想要辱骂质问元宵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脖颈成了凌流的剑架,吓得他咽了口口水,“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元一帆”这三个字落下去,并没有任何反应。

      元宵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扶住了门。

      烛轻舟温柔的面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似乎正笑意盈盈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喂!这什么意思?羞辱人吗?唔唔唔——”
      元一帆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凌流扼住了咽喉。

      “看起来是我的恐吓还不够,”凌流阴狠又平静,“你再敢顶撞小夫人一个字,我就断你一肢,你大可以试试看。”

      元一帆整张卤蛋般光滑的脸被憋得青紫,露出了无助崩溃的神色,使劲拍了拍凌流的手臂,求饶似的。

      元宵停顿了一瞬,开口:“稍等。”

      宛如溺水之人终于扑腾出了水塘,元一帆大口大口如破风箱一般喘气,眸里终于带上了些许恐惧和迷茫。
      他几乎跌坐在地上,再没了那份趾高气昂和从容。

      “是。”凌流忠心道,“您有何吩咐。”

      “继续写,”元宵说,“写元宵。”
      写他的名字。

      元一帆是嫡子,也是自己假借的名字和身份。
      如果是他,能开书房的门吗?

      元宵很想知道,烛轻舟对他好,到底是因为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还是因为他本身。

      “你——”
      元一帆根本就来不及反驳,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得不听从元宵的命令,伸出手来,有些不甘心地将“元宵”两个字给写了出来。

      金黄色的光晕一闪而过,流水似的波纹颤啊颤,但书房的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嗡”的一声,书房的结界似乎是感知到了外人的到来,险些将元一帆的指头给烫熟了。

      元一帆顿时爆发出了失控的大叫。

      凌流迅速地望了元宵一眼,扭过头冷静地将元一帆的嘴给捂住,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原本那么欺负自己的一个人 ,现在被烛轻舟的弟子钳制住了;趾高气扬对自己指指点点,结果被火烫的吱哇乱叫;佯装冷静地告诉自己他才是正牌的夫人,却根本打不开书房的门。

      元宵并不知道烛轻舟一开始的想法。

      但烛轻舟后来至今对他的好都不是假的。

      而且,就这么看来,或许……自己大概不会被烛轻舟讨厌,元宵想。

      元宵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

      可是他真的,真的开心不起来。

      烛轻舟越纵容他,越笑眯眯地对他好,越“将错就错”地跟他在一起……他越开心,也就越难过。

      如果是个自私一点的人,肯定会想,既然烛轻舟都接受我了,我有什么好矫情的?人家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什么冒牌货?能当正牌夫人就行了。

      但是对元宵来说,他无法很快地接受这个念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如果烛轻舟身体好好的,他或许还能够惴惴不安地接受自己的身份。
      但如今,烛轻舟先是说自己“时间已到”,后是忽然难受要双修,最后更是不知去哪儿闭关去哪儿忙了……元宵心里越不过这道坎。

      如果自己跟烛轻舟在一起的代价是烛轻舟死亡的话……

      他还是更希望烛轻舟好好的。

      “我现在不会让你出事,”元宵此刻平静地对着元一帆说,“我要等轻舟回来,确认你有没有用。”
      他不是个笨蛋,也不是个傻子。

      元一帆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同时僵住的还有凌流。
      终于,猛的一下,元一帆挣脱开来,让凌流离他远一点。

      他有点色厉内荏:“听到没有?!他现在不让我出事,你要是再威胁我,等烛……什么来着,等他回来,有你好看的。”

      凌流冷嗤一声。

      元宵的心冷冰冰的,面对叫嚣的元一帆也没什么表情,在沉默了两刻钟之后,他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元一帆的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不会让我出事,但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元一帆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这回嘴唇颤抖,脑袋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乱说话了。

      对、对……他想,元宵绝对就是故意的。

      而且,他刚刚要自己碰那个书房肯定也是故意的,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打不开书房,他能打得开??

      这个念头窜过脑海的一瞬间,元一帆浑身一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

      等、等一下……

      他一直以来跟元宵叫嚣,哪怕被打都忍不住恐吓,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来,他从小就欺负元宵,欺负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哪怕现在身份变了他也不停手,因为他始终觉得元宵就是个阶下囚。

      二来,他认为他才是正牌货!

      元宵如今狐假虎威,被自己“揭穿”也没丧失权利,无非是因为那个剑客和小孩子愚忠罢了;等烛轻舟回来,自己“诚挚”地说明一下原因,对比那不会说话的元宵,自己不是妥妥的赢?

      烛轻舟肯定只能指挥人,自己都快死了。
      只要自己能取代元宵的身份,自己就能拿到巨额、大笔的钱。

      但是——

      元一帆惊恐地想,如果,元宵不能被自己取代呢?

      虽然……他一开始是替嫁过来的,但按照他这个待遇来看,他过的很好,万一烛轻舟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元一帆打了个寒噤。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那能怎么办?!

      ——元宵。
      让元宵自己胆怯,自己选择离开!

      而元宵这个人,最大的缺点莫过于心软。
      回忆起自己刚刚骂他的那些话,在说到哪里的时候得到了反应?

      元一帆霎时间想通了,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怒斥道:
      “扫把星,把我变成这样也就罢了,你敢说你现在的夫君不是让你害的吗?如果知道了还不自己赶紧走?”

      元一帆趁热打铁:“不管我有没有用,你都没用!你待在这儿,只会让他死,只会害死他,你这个——”

      “扫、把、星!”

      凌流是想要堵住他的嘴的,但是顾及着元宵的神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手。
      而元一帆则说的太快,他一边后退一边说,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眼见着元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直到那个“扫把星”吐出口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颤了颤。

      犹如看见、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像是即将坠落的蝴蝶一样脆弱。

      元一帆则爆发了巨大的笑。

      “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尾音忽然变了调!

      “噗”的一声,血液如瀑,猛地从腹部喷了出来!

      元一帆缓缓低下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那是一柄光华流转的剑。

      “我说了……”

      来者正是烛轻舟。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怎么动手的,只是那冰清玉洁的人身着素袍,捅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
      他的唇角微翘,薄唇染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带笑,在望向惊恐不安的元宵的时候,轻轻挑了挑。

      烛轻舟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每次想到自己的小夫人如果跟他在一起生活,一定会喜欢温柔的类型。

      所以要笑,要开玩笑,要温温柔柔的。

      但是如果有人伤害到了元宵,有人让元宵露出了苍白、可怜的神色。

      不可以。

      不允许。

      在刚刚与元宵对视的那一眼里,烛轻舟觉得自己多年未燃的怒火“轰”一下烧起来了。

      “烛某千年来啊,可就这一位小夫人,”烛轻舟喃喃,唇角的笑意显得温柔、诡谲,又疯狂——

      “谁、允、许、你、在、他、面、前、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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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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