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逆流而上》滑蛋叉烧

3、第三章 也不是那么可怕

　　凌九是与我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变故，我们还是羡煞旁人的鸾俦凤侣。他是罪人之子，阿爹与凌老爷是旧相识，凌老爷在几年前因为得罪了皇室中人，被降了大罪，凌府被抄，凌老爷被流放，凌府的人各散东西。听闻当年如果不是圣上看上了凌府的女儿，凌老爷本应被抄斩的。最后难过美人关的圣上还让凌府的儿子凌九留在既望城，也就是我们所在的东离国的皇都，才会让阿爹有了收留凌九的机会，培养他为商贾，并且帮阿爹打理“金凤楼”，之后“金凤楼”更是被凌九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既望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只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还好，被权贵之人对付上了，就得经历生活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滋味。
　　而现在，凌九因为知道北边的安然城有与阿爹案件相关的人，便替我去调查一番，没想到这一去，既望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进宫的路比想象中平淡，公公在宫门前接待我们。
　　马车不能进宫，我们得在宫门前换轿子。
　　“老奴参见皓王与张夫人，恭喜皓王与妇人喜结连理，为天家增福！”公公操着细嗓音，见到我们以后，马上高喊起来。
　　“免礼了，父皇在等着了，直接面圣吧。”平陵硕也没有多看公公两眼，下了马车便直接往轿子里去。跟公公的尖细嗓子比起来，平陵硕深沉的声音显得格外雄厚。
　　“老奴这就引皓王与张夫人往长福殿！”公公还在扯着笑脸，丝毫没有在意他的主子有没有正眼看他。
　　等我们俩都上了轿子，公公在轿子前高喊了一声，便带着轿队往深宫里去。
　　离开了街道，没有了车轮在石板路上辗过的晃荡声，轿子里是诡异的安静。
　　“你也无需太过紧张，既然本王能把你娶进门，就不会让父皇母后为难你，你就当是多了一个阿爹就好了。”平陵硕大概感觉到我不自在的情绪，安慰我道。
　　“嗯。”我口上应着，心里并不这么想——亲儿子怎么能跟儿媳妇一样呢？我当圣上是我爹，也不见得圣上就会当我亲女儿啊！
　　这从宫门到长福殿的路途，对我来说煎熬的很，既度秒如年，又不想要那么快面对现实，一直就在挣扎与拉扯中度过，直到轿子真真切切地停了下来，我才重新感觉到时间的真实。
　　“皓王张夫人到！”公公在轿子前，就开始高喊。及后，同一句话在不远处此起彼伏。
　　平陵硕先下了轿，继而在轿子前伸手扶我。这一个举动被公公看在眼里，我不用看过去，都能感应到公公那狡媚得让人打哆嗦的笑容。
　　在公公的带领下，我跟着平陵硕往殿里走去，一路上，我也不敢四周看，只能直直地盯着眼前。不知道是否因为皇家的气场，我在走进长福殿里的时候，本来挺直着的背，也不自禁微微放软。举足跨过高及我小腿一半的门槛以后，我能感觉到正前方，仿佛太阳般炽热尖锐的目光，向我直射而来，我无需抬头，已感觉自己的一切心思都被看穿。
　　平陵硕在我前面站定，我跟随者站定。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媳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二，”我的头顶处传来一把深沉稳重的声音，沙哑而凝重，仿佛已经历经了世间的一切磨难，“没想到几日未见，便又迎娶夫人，朕......真是惊喜啊......”
　　我不敢抬头看圣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依靠语气理解他的情绪。
　　“为天家开枝散叶，是儿臣的责任，儿臣义不容辞。”平陵硕冷静地回答圣上。
　　“听闻我这新儿媳，家中也是既望城数一数二的商贾，甚至是宫中许多在外边采购的物品，都是在张府名下的商号采购的呢！”圣上听上去是在夸我，但我总感觉这话里有话。
　　“圣上谬赞了，臣媳始终只是商贾之家，能嫁与皓王，也是臣媳家好几辈子的福气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圣上说话，我只能找出自己在现代与甲方老板客套的话术来，也不知道这不同时空的皇帝爱不爱听，我只能说完以后心虚地等着圣上的反应。
　　圣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空气都变得沉重了。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谁是谁的福气这样的话。只要老二欢喜你，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记得嫁入王府，要尽些什么责任就好了。”
　　圣上说的话比我想象中的容易理解，我本来还害怕圣上会对我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看来还是我多虑了。
　　我毕恭毕敬地回了圣上，圣上便挥挥手让我们回府。整个面圣过程的时间之短，实在让我惊讶，也让我不禁可惜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打扮的衣服与妆容。
　　平陵硕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走出宫门以后，在我身旁悄声说道：“看吧！父皇其实还是挺容易相处的。”
　　“暂时看来，的确如此，但此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回答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开始飘雪。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而不久以前，我才在烦恼该怎么张罗张府的春节，没想到现在，年还未到，我就要开始烦恼别的事情了。
　　“我阿爹......你父皇真的没有为难你吗？”我怎么说也是罪人之女，圣上这么顺服，是我没想到的。我还思索了好久如果圣上问起这件事的话，我该怎么回答呢！
　　“什么‘你父皇你父皇’的，现在也是你父皇了......”平陵硕斜斜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父皇没有明确反对，大概便是会帮你爹平反的，你先别急，这事情，急不来。”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刚刚停着的轿子已经铺上了一层飘雪，像是蛋糕上的糖粉。出生在南方的我，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放慢脚步，看多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