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逆流而上》滑蛋叉烧

120、第一百二十章 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无论我什么时候跳进海里，都会有种回到许久没回的家的感觉，心里这才舒畅了许多。
　　我坐在海崖上，只想要享受当下的时刻。在陆地上无时无刻不在心烦，海底就像是我的避难所，让我能够暂时从烦乱中抽离。
　　而我这样的享受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把许久没听到过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来了？”
　　不用多想，我都能认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谁。
　　“对啊——我来了。”我懒洋洋地回答道。
　　黑子游到我身旁坐下。
　　“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累。”黑子说的话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我白了黑子一眼，说道：“你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黑子一向对岸上的生活嗤之以鼻，见我这副鬼样子，他应该是很自豪了。
　　“我只是在感叹岸上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把好好的人鱼折腾成这样。”黑子也丝毫不吝啬他的鄙夷。
　　“岸上的确是个一团糟的世界。”我躺倒在海崖上，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想好好待在海底，完完全全当一条人鱼吗？”黑子侧过头来看我，问道。
　　“我不可以啊——”我看着头顶凌乱的水波，叹道：“我阿爹还在岸上，我很多要照顾的人也都在岸上。”
　　这次，轮到黑子叹气了。
　　“况且，我从小在陆地上长大，无论海底有多无忧无虑，都不是我的家。”
　　“可是那个世界让你那么累......”
　　“是啊，有时候真的很累，但有什么办法呢？我身边的人都在那里。”
　　黑子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才轻轻说道：“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愣了愣，从未想过会从黑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侧头看着黑子背对我的身影。
　　“谢谢。”我笑了笑说道。
　　黑子就是这样，表面上总是在装冷酷，实际上那颗心比谁的都暖。虽然跟黑子聊得不多，但是心中阴郁已经被驱散了许多，这是我许久没感受过的自在。
　　回到岸上，我心情好了许多，回到王府，倒头便睡。
　　第二天的开始也舒畅了许多，我像平日一样，巡了王府一圈以后，去淑香阁找皓王妃，没想到，我一走进院子，就见到她的房间开着门，她正正坐在房门后的小圆桌前，抿着手中的茶。她的状态异常地好......应该说是比我预期中好，虽然没有浓妆艳抹，但明显整理过自己的仪容，全身透出大气温和的气质。或许是因为我许久没见过皓王妃了，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在梦里一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在我恍惚之际，皓王妃已经察觉到我的出现，转头看我。她似乎对我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是，侍女应该在我进来之前已经禀报过了，而她没有躲起来，就证明她已经不害怕见到我了。
　　我心里一阵兴奋，笑着快步要走进房间，只是我还没走进去，皓王妃下意识躲闪的眼神让我顿住了脚步。
　　我能感觉到王妃的害怕、迟疑，似乎还没完全能够以正常的心态面对我。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上淡淡的笑容，缓步走进王妃的房间。
　　“艳儿见过姐姐。”像以前见到王妃时一样，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起来吧。”尽管皓王妃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让我像在梦里一般。
　　“姐姐终于肯见艳儿了，真好。”我压抑着心里的兴奋，只是浅笑着说道。
　　王妃还是有些不自然，本来拿着茶杯的手在快速放下茶杯后缩了起来，眼神躲闪。
　　我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再调动起自己的情绪：“今日艳儿还没来得及给姐姐做糕点，姐姐有什么想吃的？艳儿这就给姐姐做去！”
　　“不用了，我几乎天天吃糕点了。”王妃淡淡回答道。
　　“那姐姐有什么菜想吃的？艳儿命人给您做？姐姐这段时间都吃得清淡，营养不够......”
　　“不用了，有什么我能叫章嬷嬷让人做。”
　　“那姐姐有人要见吗？姐姐许久未见人了吧？艳儿可以帮姐姐......”
　　“不用了，我暂时不想见人。”
　　我无话可说了，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皓王妃的变化太大，明明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处在崩溃状态，两日天还不敢露面见我，今天就变得格外冷静，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戛然而止的对话，加上无措和迷茫，我呆呆站在原地，开口说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终于，是王妃自己打破了沉默。
　　“你坐吧。”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木凳，说道。
　　我应声坐下。
　　“你是......”皓王妃慢慢说出两个字，而后便仿佛遇上什么说不出口的话，“是”字拖了好长。
　　“姐姐，正如您之前所见的，艳儿是人鱼。”我知道王妃犹豫着说不出口的是什么。
　　皓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继续问道：“你嫁入王府的时候，王爷知道了吗？”
　　“王爷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你不会害他的，对吧？”皓王妃抬眼看着我。
　　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直视我，眼里有胆怯，也有坚定。
　　“姐姐，艳儿虽然是人鱼，但自小也是跟普通人一起生活的，阿爹也是普通人，在思想上跟普通人没有分别。艳儿嫁入了王府，王爷也帮过我，我报恩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害他呢？”
　　“张老爷是普通人，那就是令堂......”
　　“是的，我娘亲是人鱼，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所以娘亲走了以后，阿爹至今未有再娶。自小阿爹便教艳儿善良、知恩图报，这些艳儿都懂，还请姐姐相信，艳儿不是怪物。”
　　皓王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那我就放心了。”
　　“王妃不是怕艳儿，是怕艳儿要害王爷？”我意识到什么，问道。
　　“你是我无法理解的存在，不怕你是假的，最好这是你唯一瞒着我的事情......王爷是真心想要帮你的，所以我希望你也是真心对待王爷的。”顿了顿，王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