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不良引导》缚清酒

20、傻子也有喜怒哀乐

　　杨天青拎着四杯奶茶屁颠屁颠回来，看见时夏靠在盛星悦左肩上，懒懒的没啥精神，心里怪心疼的。

　　“喝点垫垫。”杨天青率先将一杯水红色奶茶杯递到时夏手里。

　　时夏这才取下盛星悦的棒球帽放在腿上，离开盛星悦的左肩双手接奶茶，“谢谢杨天青。”

　　奶茶杯微热，即使在没有开盖的情况下，依然有淡淡甜香味飘散出来。

　　杨天青一并给了盛星悦两杯，让他给苏妙妙一杯，便坐在时夏左侧。

　　时夏拆掉吸管上的包装纸，期待地将吸管插·入杯中，刚张开嘴准备含住吸管时，右边传来盛星悦的声音。

　　“有好东西不应该先给兄弟吃吗？”

　　时夏尴尬地张着嘴看他，眼里透露着疑惑和无措。

　　盛星悦直直盯着他。

　　三秒后，时夏无可奈何将奶茶送到盛星悦嘴边，“只能喝一口，就一口。”

　　盛星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含住吸管，盯着时夏的脸将奶茶往嘴里吸。

　　时夏可怜巴巴看着透明吸管里的奶茶源源不断往盛星悦嘴里跑，多一秒他的心就疼一秒，感觉盛星悦不止喝了一口时，开始着急想收回来。

　　“够了。盛星悦。”

　　杨天青和苏妙妙用着同样的目光看着盛星悦——傻逼吧

　　然而含着吸管的盛星悦根本不鸟时夏，也不在乎他满脸着急和悔意，在感觉时夏想拿走奶茶时猛吸一口。

　　这一刻，时夏瞪大眼，嘴也张更大了。

　　这个款式的奶茶分量并不多，胜在包装上那一行‘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盛星悦这么一造，留给时夏的不多。

　　从恶人嘴里夺回奶茶的时夏掂量了一下奶茶杯的重量，明显轻了很多，眼眶突然一酸，委屈不解的看向盛星悦。

　　盛星悦咽下嘴里的奶茶，平静的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偏头对上时夏的眸光，“最相思。”

　　时夏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听什么诗，更无心参透字字句句里的弦音，他只觉盛星悦太讨厌了，都这么大了，还抢别人的东西吃。咬着后槽牙，眼底生出几分悲愤之情，那种敢很却不敢言的劲疯狂在心里上蹿下跳。

　　可他笨不懂什么意思，旁边的杨天青却懂，缱绻心事被人揭穿，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何况，他们都是男生，不敢太声张，便说：“我去问问还有多久到我们。”音未落，急着走了。

　　苏妙妙淡定喝奶茶，恍若无事。

　　盛星悦从时夏腿上拿回帽子戴上，“你还是太小了，什么也不懂。”

　　时夏哽咽道：“你自己也有，为什么一定要喝我的？”

　　他不能理解，喝便喝，为什么要给他干掉那么多？剩了点给他。

　　盛星悦颔首打量手里的奶茶，双倍珍珠奶茶，嘴角不由上扬，讥笑十足。

　　-

　　成功排到号进店，服务员领他们四人进到小隔间里，里面有两张四人桌，他们靠窗正好能看见外面的路人。

　　因为奶茶的事，时夏不想跟盛星悦坐，便坐在里侧，外边是杨天青。

　　“你先点。”杨天青拿了菜单给时夏，“想吃什么随便点。”

　　时夏低着头，认认真真勾选自己喜欢的菜，完了后给杨天青，杨天青接过后递给苏妙妙。苏妙妙没客气，接到手里放在他和盛星悦中间，一边点一边问盛星悦要吃什么。

　　“时夏，我们去弄蘸料。”杨天青说。

　　“好。”时夏站起来往外走，杨天青进到过道，等时夏出来，临走时跟盛星悦和苏妙妙说：“我回来再点，你们先。”

　　调料区离小隔间不远，时夏跑过去，拿了小碗。

　　杨天青走过来说：“苏同学和盛同学感情很好吗？”

　　时夏在各种调料中纠结，敷衍道：“好。”

　　杨天青一脸难怪，拿了小碗，开始做蘸料，“你能吃辣吗？”

　　“能啊。”时夏往小碗里盛了两勺辣椒面，又加了葱花和辣椒油，歪头看杨天青手里的小碗，只有香菜和葱花，一点辣椒面也没有，好奇问：“你不吃辣吗？”

　　杨天青嘿嘿笑了两声，“我吃清油的。”

　　“清油味道也不错，我妈喜欢。”说着，时夏从上面拿了两罐清油给他，“给你两罐。”

　　“谢谢亲爱的时夏小朋友。”杨天青喜出望外道。

　　“不客气。”

　　调完油碟，两人原路返回，点完菜的盛星悦和苏妙妙齐齐出去，杨天青拿了菜单继续点，随便点了三样便将菜单交给一直在等的服务员。

　　等人走了，小隔间空下来，杨天青趁机说：“时夏，你有什么小名吗？”

　　时夏摇头，“从小到大，我妈叫我乖乖，我爸看心情叫了，哥哥姐姐管我叫时夏。”

　　“哦——”杨天青笑着问：“那你喜欢那个称呼？”

　　“我喜欢？”时夏认真想了想，突然想起星河那句‘你是最棒的小夏天’，即使没有再联系，即使他或许真的被星河遗忘在一堆数据里，对于这个称呼他仍旧热爱。

　　“小夏天。”

　　他说这三个字时，眼里似乎有星辰一般，杨天青便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称呼，立即叫了声“小夏天。”

　　时夏听的很舒服，虽然眼前人并非遥不可及的星河，可称呼却是星河说的那个，有点阴郁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笑问：“你有小名吗？”

　　杨天青笑说：“天青。”随即唱道：“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时夏知道这首歌，忽觉杨天青的名字蛮好听，很有意境。

　　“以后你可以叫我天青，连名带姓显得咱两一点也不熟。”

　　时夏点头。

　　盛星悦和苏妙妙很快拿着各自的油碟返回，彼时桌上的鸳鸯锅冒出腾腾热气，辣锅里的麻辣味勾的时夏快要垂涎三尺。

　　他们点的菜品逐渐送来，锅底沸腾时，杨天青积极往锅里放菜，特意把毛肚放到时夏面前，方便他夹取。

　　这一餐就属时夏吃的最开心，他已经很久没吃火锅了，并且在杨天青的照顾下吃的很好，好东西差不多都进了他肚子里。

　　结完账，苏妙妙说AA，杨天青拒绝了，说算他请。

　　离开餐厅，盛星悦要去买自行车，吃饱喝足的时夏对他的怨念不再那么大，知道他要去买自行车也跟着去。

　　沿途盛星悦和苏妙妙走在前面，均不说话，而时夏和杨天青在后面边走边聊，口才很好的杨天青把时夏逗的开怀大笑。

　　路人眼里，他们俩才相识，与前面两个毫不相干。

　　买完自行车，时间也不早了，四人打了一辆出租回去，自行车会在明天有人送到桂花巷。

　　苏妙妙坐在副驾座，时夏坐在后座右侧，杨天青夹在他和盛星悦之间，路上杨天青的嘴就没听过。

　　盛星悦只得将蓝牙耳机戴上，把歌曲音量调大，可这仍旧盖不掉身边的声音，但也没什么可行之法了。

　　-

　　四人中路下了两个，余下两人静静无言到终点。

　　时夏跑在前面，进店后钻进厨房跟赵梅聊天，盛星悦进来后跟他们夫妇打完招呼便上了楼。等时夏回房间的时候，盛星悦已经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看手机。

　　时夏静静去洗澡，然后静静爬上上铺躺下，当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那张满分数学卷时，脑子又开始想问题。

　　或许盛星悦喝他奶茶的行为有点讨厌，但事情也不大，好像没有必要刻意不理会。

　　他坐起来，居高临下盯着盛星悦的后背，“盛星悦，你是不是很喜欢喝奶茶？”

　　正在和辅导老师沟通的盛星悦闻言顿了顿，隔了一秒才说：“不是。”

　　“啊？那你……”

　　“我是在提醒你某些人心怀不轨，你可以不开心，甚至生气。不过，后果需要你自己承担。”盛星悦语气冷冰冰的，像在生气，又不像在生气，他自己也搞不懂，“没有人能为你的愚蠢和天真买单。”

　　本来想和盛星悦化解一下诡异气氛的时夏，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偃旗息鼓的小火苗又蹿了起来，当即不爽说：“盛星悦！你又骂我。”

　　盛星悦面无表情道：“说你蠢你还真是。”

　　“盛星悦！”时夏气极，倏地倒床上，心脏开始难过起来。

　　其实，从小到大说他笨，说他蠢的人太多了，类似的话他已经听习惯了。可即便如此，人心是肉做的，双耳还能听见，大脑便能分辨话的好坏，然后传到心脏，让人有了情绪。

　　所以，就算听的再多，还是会在某些人嘴下难过。

　　欣然接受自己的不足，无法心平气和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恶语评价。

　　傻子也有喜怒哀乐。

　　笨蛋也有喜怒哀乐。

　　时夏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难过了眼眶会酸，鼻尖会刺痛，嗓子也会涩，眼泪疯狂夺眶而出，只是半分钟哭声便从嘴里出来。

　　他越觉委屈，忍不住说：“盛星悦，你喝了我的奶茶，凭什么还要骂我？”

　　书桌前的盛星悦被忽然出现的哭声震住了，也正是这哭声把他从不满的情绪中拉回来，理智开始质问他刚才说了什么话，又为什么要那样说。

　　听到时夏的质问，他甚至有些懊悔。

　　杨天青的心思，他可以直白的告诉时夏，让他自己处理。但他却用隐晦的方式，向不太知事的时夏传递，时夏不懂，怨不得他。

　　错的不是时夏的天真和懵懂，是杨天青不该有的想法。

　　仔细想想，感情无罪，爱者无过，在律法之外，在道德之上，性别何须成为批判的理由。

　　天真懵懂无错，追爱者无罪，反而是作为旁观者，从主观角度肆意批判的行为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