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都不是人》今夜无风

68、外国神仙

　　玉芳——现在应该说方羽。

　　方羽吸了一口烟气，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目光看向桌上的香炉，“这是顶好的檀香，悬空寺祭祀才会拿出来用，我跟着蹭过一点，即便是它那个的品质也还是不如你这个。”

　　“你这么多，哪里来的？”方羽有些好奇。

　　“我师父制的。”叶玄没有隐瞒，对他话里透出来的意思若有所思。

　　从踏入修真界的第一天到现在，叶玄一直在翻阅修真界的书籍资料，虽然说信仰是一种能将凡人捧上神仙位的好东西，但信仰难得，暂且排除末法时代干扰下做出的愚蠢选择，在环境不差的情况下，修士们更多的选择是修炼成神。

　　叶玄至今为止，叶玄还没见过哪个修士会将烟火当修炼资源，更别说，还去“蹭”。

　　叶玄将思绪都敛在眼中，面上看不出丝毫。

　　这边，方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师父是谁，带着点嘲笑地道，“他胆子挺大，敢让你堂堂玄武君喊师父。”

　　叶玄不置可否，倒了一杯茶推过去，语气平静地道，“我是叶玄，一个凡人而已。”

　　方羽闻言神情颇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了什么，突然笑起来，“是了，不会被命运裹挟，这一点我倒是跟你很合拍。”

　　他又说到香上，“姜家家大业大，手段繁多，有这种顶级香的制法倒也不意外。“

　　说着，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额头，深深吸了两口袅袅弥散在室内的烟气，那些烟让受伤的疼痛平复，让疲惫滞涩的思绪变得清晰。

　　他兀自的沉思着，想着话题该从哪里说起。

　　叶玄没有催促，他打开香炉理了理香灰，往里面又添了一点香。

　　“和你老师之间的关系，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方羽后靠在椅背上，撩起眼皮觑着他的动作，“他是我的命定之人。”

　　“……”叶玄盖香炉的动作一顿，又揭开往里面丢了两个香丸，蒸腾而起的烟气模糊了他的脸，声音也听着有些飘远，“所以，我应该叫你一声师母？”

　　方羽脸顿时黑了下来，“我和他是命中注定的仇人！”

　　方羽调整了一下心态，开始往外吐信息，“我的真身并非你们本土的，而是被归化过来，后来又被抛弃的废仙。”

　　神仙也是能归化的？叶玄没忍住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表情，仔细想想又觉得不那么意外，毕竟现在的佛教也是几千年前从外面带过来归化的。

　　“不过说起来，我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忘记了，凡人用信仰给我塞入了很多新的东西，被抛弃后因为信仰的流失又剥夺了很多能力，早已经面目全非了。”方羽语气淡定地说道，“哪些原本是我的哪些不是，我都混乱了，就算现在将我放回去，估计也没人能将我对上号。“

　　叶玄点了点头，就像他们本土的佛教也已经和本源天差地别，有道是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不同的土壤自然会孕育出不同的教义。

　　方羽还在说着自己的故事，故事很长，叶玄做了一个简短的介绍。

　　总的来说其实是一个归化失败快要消散的外国神仙，在生命的最后突发善心用仅存的能力救了一个土著异教徒，然后又被这个土著异教徒带回了自己信仰的宗教，用香火延续了外国神仙的命，用宗教教义给外国神仙洗脑，试图改写外国神仙的设定，结果戳到了外国神仙的肺管子，气得外国神仙跳脚，最后结成了欢喜冤家的故事。

　　这剧本听起来还是个春节档爆米花式商业喜剧电影，充满着幽默的味道。

　　只可惜故事的结局却并不算美妙。

　　“他的宗教教义让他普世济民，让他当圣人，不管愚人如何背叛辱骂诋毁，他只要坚信这是上天留下的考验，他始终坚守本心走在那条成圣的大道上，哪怕颠沛流离，哪怕孤苦无依。”方羽冷笑，“想让我也跟他一样，真是荒谬。”

　　“所以我让他活着，我让他一直活着，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以他的凡人之躯苟活着，活着去看这个世界的丑陋，活着去走那条根本不可能有尽头的道。”

　　“他自然失败了，他开始恨我，强烈的恨意也是一种能量，他让我活着折磨了他五百年……最后他选择了和我同归于尽。”方羽说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就又扯平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愚蠢，再次活过来，又选择走上那条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圣父道路。”

　　至于原本该同归于尽的外国神仙和异教徒怎么又活了下来，方羽没有提起，叶玄也没有询问。

　　他抓住最后那句话，“老师做了什么？”

　　“你真的没看出来吗？”方羽耻笑了一声，“他带着我的一部分能力投胎转世，虽然仍然是凡人之躯，却远要比凡人来得健康长寿，只要他想他可以活很久，甚至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

　　“可是为什么他变成了现在这样虚弱不堪的样子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叶玄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开始思考，他将有关张万兆的信息梳理，根据姚老所说，张老师以前身体很好，他们曾在同一辆火车上出过事故——等等。

　　姚学豫曾说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朋友，是在远赴国外的研讨会上熟悉起来的，在同一辆火车事故中遇难，关系变得特别好，之后在不同的单位，联系不多，却总是莫名的有缘分，姚学豫摔倒一次，张万兆就会磕头一次，较着劲的受伤……

　　“他把自己摔得提前退休那次，其实实验室也出了不小的事故，我受了点皮外伤……我本来以为他也跟我差不多，谁能想到——他以前身体明明比我好得多。”

　　叶玄手指蜷缩起来，有了猜想之后，那些可疑的片段便从记忆深处纷至沓来，仿佛都在佐证方羽说的一切。

　　“我不相信。”叶玄却是这么说的，他揭开香炉盖子，往里面又丢了两粒香丸。

　　方羽注视着烟雾缭绕，明明没有看他，却像是看穿了他，“你不是会卜算之术吗？不会相信的话那就算一算啊。“

　　叶玄：“算什么？”

　　“算我。”方羽指了指自己，“我曾经听一个阴阳师说过，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所以我拿走了他的名字，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我不明白……”

　　*

　　叶玄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捂住鼻子，摸到旁边的防毒面具戴上，这才好好的喘了口气。

　　就见方羽正靠在椅子里撑着头闭着眼呼吸浅浅的睡着，香炉里的香快要燃尽了，他眼皮在跳动，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叶玄第三次揭开香炉往里面丢了几个香丸，然后以防万一的再次召唤出蝴蝶往里面抖了抖粉，这才盖上了。

　　方羽和张万兆的故事，叶玄不多置喙，老师当时的选择，叶玄搜了一下姚学豫的生平也其实懂了。

　　他们出事故的那一年，姚学豫成功攻破了物理界的一大难题，将国家技术往上抬了一个层次。

　　在方羽看来，这是一命换一命，但或许在张万兆的眼里，这是一命换亿命，换来了一个国家的光辉前途。

　　张万兆或许对修真界一知半解，但未必就不明白自己做的选择是什么，那个摔碎的玉像就是他的回答。

　　如果是师父，叶玄或许会不顾他选择的强求一次，但张万兆是老师，叶玄作为学生，能做的唯一选择是尊重他的选择。

　　“主人，你还要进他的梦里吗？”脑海里，壁水担心地说道，“蝠女士说，你太频繁的使用这个能力，很可能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现在吞了水*雷术，唯一能和叶玄心灵沟通的壁水，是另外两的代言人，准确来说其实只有女士蝠的，因为开阳符字似乎并不完整，是没有心智的。

　　女士蝠也曾经试图让壁水用水*雷术电一电自己，然后发现它的能力对壁水也很管用，就只能作罢了。

　　叶玄摇了摇头，“他已经注意到梦里云雾不对劲了，估计也问不出别的。”

　　叶玄说着对方羽的归处流露出几分犹豫。

　　壁水突然兴奋起来，“那是不是轮到我出场了？！”

　　讲道理，它明明是第一个来到主人身边的，而且还是一把武器，结果主人用得最顺手的还是那只蝴蝶。

　　这很伤刀自尊的！

　　叶玄没反应过来疑惑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灭口啊！”壁水高兴的自荐，“主人，我特别锋利的！李玉倩所有的刀都比不过我，我杀人特别快，真的！”

　　叶玄：“……”

　　“我没打算杀他。”天命长生教的事情到处都是谜团，好不容易抓到个高层，当然是要好询问一番的，他之所以在梦里没提，是怕会让他惊醒。

　　叶玄犹豫应该将他给谁。

　　他之前和方羽说不信任特异处并不是在撒谎，但他也不可能把方羽这样一个威胁人物放在自己家里。

　　就算全修真界都在说他是玄武君，那个站在修真界顶端的黑帝，叶玄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凡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看住方羽。

　　他那一箭会射中方羽，除了傲乐琪先伤了他一下外，也有方羽没有尽全力躲开的缘故。

　　他这么容易会被掺了料的香迷倒，也是那支箭上就是女士蝠的力量构成的，对方也大意了的缘故。

　　守不住，自然就要找一个能守住的人。

　　特异处现在鬼琉璃不在，没有能压制住方羽的洞虚期强者，四组倒是齐备，但他不熟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险，医院那边鱼龙混杂，他对蒹葭也有几分疑虑……

　　最后想来想去，叶玄看了看手中因为不能灭口而有些萎靡的壁水，将电话发给了李玉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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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叶玄：你这么狠，肯定能管住这个邪神。
李玉倩：虽然但是，声名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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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晋江又脑子一抽不干人事了？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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