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傻气 ...
-
纪倾静了片刻，想起以前对于这种称呼见怪不怪，这还算不上贬义词，索性脑袋一歪笑着看乐简烛：“干嘛夸人家？”她身段好看，就连随意撑头这一动作都显得风情十足。
尤其是眉眼中流动的情愫。
行。
乐简烛默了默，瞥了一眼那歪头吐舌的小熊，手指在桌案上的纸张画圈，最终没开口。
杜弦见这人吃瘪，话语里满是笑意，低声道：“嗯，你还挺能治住乐老师的，竟然让她没法呛你。”
纪倾有一瞬的惊喜，但想起在家里的情景，什么治得住......才怪。都好几日，她居然和乐简烛一点进展都没有，本还想着小小一个攻略对象，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盯着乐简烛出神，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打了回来。
纪倾的挫败感油然升起，这怎么行！趁着乐简烛和杜弦在说话，她呼唤两声系统。
【纪倾：咳咳，整点追妻秘方。】
【系统：进度动一动？】
【纪倾：不可以预支？】
【系统：可以。】
【纪倾：整点。】
【系统：恭喜获得道具《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温馨提示：A任务数量翻倍。】
什么东西？不，这玩意儿前天还说她土，这土到掉渣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送上来的？《如何让老婆宠你一辈子》，纪倾揉着眉心，沉默震耳欲聋。前提是什么，前提对方得是你老婆……纪倾觉得这个逻辑上出现了大问题，却也懒得纠正，只是这个任务数量翻倍，让她疑惑万分。
【纪倾：什么任务数量？】
【系统：作为交换，请你尽快完成A系列任务。】
纪倾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呆傻的表情【什么是A系列？】
【系统：A系列任务要求宿主尽可能制造肢体接触，累计积分可兑换愿望。】
昨天不是已经抱过了吗？难度系数居然这么低？纪倾眯眼。
“时间不早了，走吧。”乐简烛打断了她的思绪，说罢看了眼自己银色的腕表，估摸着时间。
“噢。”
两人和杜弦道别，回到车上，乐简烛将杜弦的微信找出来，却想起什么，转而看向纪倾：“你的微信账号是多少？我把杜姐的微信推给你。”
纪倾怔住，模样像是没懂这个是什么软件，又等了半秒，掏出自己的现代通讯工具捣鼓：“是这个吗？”乐简烛侧过身看了一眼她的手机。
且不说没有手机壳——
这个屏幕也是战损般的，比她屏幕上的裂缝还要凄惨得多，三道银灰色蜿蜒在屏幕上，宛如三道凌乱的掌纹。
生命线还贼短。
乐简烛：“怎么碎成这样？”
纪倾本想转移话题，但片刻过后，模样从容：“抓小偷时摔出去了。”
“……”
就连微信这个软件都是用浏览器搜索，但明明有企鹅软件却不会用微信。
“我帮你。”乐简烛拿过她的手机，面无表情地操作一通后，帮她加上了自己的账号。
纪倾看到上面的备注简洁——乐简烛，自己的原始ID也简洁——纪倾。
“用你手机号注册的，之后的认证自己弄。”
纪倾答应一声，拿过来看，乐简烛的账号页面很干净，取名不花哨，动态没几条。头像则是像是对方和一只白色的小狗的合照，为什么说是“像”，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开怀大笑，斜切的阴影只留下一角的雾蓝，其余部分傍晚时分的阳光撒在她的发丝上，镀了一层闪烁的光芒。纪倾偷偷看了一眼身侧开车的人，冷脸一张，乐老师还有笑得那么灿烂的时候？是本人？孪生姐妹吧。
“乐老师，你有亲妹妹吗？”
“没有。”
“亲姐姐？”
“......没有。”
“哦。”那太可惜了，纪倾继续偷看那照片——这居然是乐简烛本人！
判若两人。
吃饭的地方很近，似乎是陆希刻意安排的距离，两人到达的时候小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助理见到乐简烛道：“乐老师，在这边，陆导已经在里面了。”
“嗯。”
“这位是？”
“我表妹妹，纪倾。”乐简烛答道。
推开房门，绕过一小道屏风，坐于沙发中的女人抬眸，眉目舒展开，在纪倾看去，对方比乐简烛少了几分书卷气，倒有更多处事圆滑的精明在身上。
“简烛。”陆希的语气温和亲昵，似乎是早早到达已经等候多时
“陆导。”乐简烛点头，将两人互相介绍了一遍。
陆希与纪倾握手时心头隐隐，如果不是知晓乐简烛的性格，按照表妹的外形来看，陆希怀疑这是在给自己暗示什么，私下饭局里给她推荐演员的不少，投资方偶尔凑个局突然中途冒出个什么“干妹妹”“亲侄女”“表外甥”的，见怪不怪。
她沾了家里的光，从小在社交场合都是如此不卑不亢，一路顺风没受什么挫折，唯一受挫便是在乐简烛身上。
直到纪倾一屁股坐到了她和乐简烛中间的位置。
陆希眉头压低又上扬，传说中的第二个挫折？
纪倾以前独自闯荡，眼力见还有，反应力也算对付，可这人是谁她不在意，巴结的话也不想说，放在心上的不过是要将“情敌”隔远一点。
瞧见陆希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纪倾竟也心软几分，倒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微微躬身：“陆导喝茶。”本想安慰对方，但看陆希的笑容僵住，更像是雪上加霜。
一旁的助理急得跺脚，恨不得将纪倾从座位上提溜起来。
“我坐中间吧，”乐简烛解围，似笑非笑，“有些话我要和陆导说。”
陆希眼睛亮起来：“是这样，小郑你去纪表妹那儿坐，添菜喝水什么的都照顾点。”
换言之是让人看着自己别捣乱，纪倾完美地失落了一秒，给乐简烛挪了位置。暖黄的灯光并不昏暗，中式的屏风将餐桌与门口隔开，雕花精巧却少了些味道，红木的桌椅让纪倾倍感亲切。
没等一会菜就上齐了。
陆希看向乐简烛：“没问你就自主安排了。”本还想订西餐，但四个人烛光晚餐氛围实在是怪，还是精挑细选了一家中式餐馆。
“和我还说这些。”乐简烛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式，这样的自主安排分明叫投其所好。
陆希拿公筷给乐简烛夹了莴笋到碗里。
“嗯，谢谢。”
纪倾见状，跟着夹了煎蛋到乐简烛碗里。
“谢谢。”
陆希：“这道火炙羊肉不错。”
纪倾：“感冒了，辛辣少吃。”
陆希：“这个味道好，你尝尝。”
纪倾：“你喜欢吃清淡的，吃点这个菜。”
陆希：“这个牛肉不错，很嫩，嗯......好像勾了点薄芡。”
纪倾：“乐老师喝点汤吧。”
……
筷子来来往往，不一会儿乐简烛碗里就垒了一座高山，酱的、蒸的、煮的、炒的、烫的、辣的，桌上的菜全囊括在小小一碗里头。
她踌躇半响，开口：“不用给我夹了。”两人皆是一愣，乐简烛举箸，笑得礼貌：“你们也吃，我自己来。”
“好好好。”陆希点头。
纪倾食指一动，手上两根筷子张开，一枚丸子落入乐简烛的碗里，结束了这场比赛。
郑助理直冒汗，她是一刻也管不住这个主，甚至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在用某种特殊的办法，偷偷吸引陆导的注意，好心机！她想着，恰好与纪倾对视一眼。
“你也想吃？”纪倾问道，说着换了公筷，“这个确实挺香。”
郑助理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一个丸子，不知所措地愣了几秒，居然有人给自己夹菜了？！谁知纪倾见她不吃，凑上来问：“你不喜欢吃？”
“不、不是。”
“噢。”纪倾点头。
郑助理沉默了许久，也问道：“纪小姐，菜式都吃的习惯吗？”
“习惯。”纪倾像模像样地点头，欲言又止好几回。郑助理看进去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纪倾觉得自己暗示到位了，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问：“你知道这个图片怎么换掉吗？”
灰色的小人头，郑助理一口丸子险些被呛到，咳得陆希都看过来：“慢些吃。”
郑助理很想辩解一番，但看着纪倾无辜而清澈的眼神，抿着嘴。
这年头还有人不会换微信头像的？！
走的是什么清纯拙朴路线？！该不会是想让陆导说出那句经典语录吧，比如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之类的。
一旁的两人还在聊天，没注意到小助理胡乱发散的思维，和纪倾想换个头像的迫切心情......陆希侧头问道：“合口味吗？”
“嗯，不错，”乐简烛如实评价，“剧本那几处改动我和他们聊过了，你要不要给点意见？”
陆希摇头：“你是总编剧，你说了算。”
乐简烛不言，吃着碗里的菜点头，像是往日的剧本陆希总给她最大的发挥空间，自由是真自由，压力也是真的大，转言道：“在这儿待几天？”
“明天就走了，估计两个礼拜后回来。”陆希抿着杯中的茶水，“陶桃新开的那档综艺，说是第二季嘉宾人选待定，居然问我要不要去。”
“她新主意一向多，上学时就这样。”乐简烛说道，“你要去上综艺？”她似乎没见过陆希上什么综艺节目，连访谈节目都少。
“一起去？”
这三个字出来，乐简烛语气还是毫无波澜：“免了。”她更是综艺小白，在圈内人影都找不见，综艺什么的更不用提。
“如果有机会，咱们带着新剧上去宣传也不错。”
“嗯，再说吧......下个月是不是选角？”乐简烛将汤水表面的浮油刮去。
“是，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你是总导演，你说了算。”乐简烛回道。
果不其然又被呛了，陆希习以为常，靠着椅子忍俊不禁，看着乐简烛端起水杯的手指，肤色很白，动作起伏时还能看到骨骼的线条，想起大学校园里她为数不多的去食堂的日子，好似都是为了隔着几个空位，偷偷看乐简烛慢条斯理地用餐。
还有上课时她坐在乐简烛身边，安静地看着人拿着笔在本子上涂画。
如果那时候开口，是不是就没夏子榆的事情了。
乐简烛起身的动作打断了她的回忆，对方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陆希也跟着站起身。
“不用了，很快回来。”乐简烛只是胃疼，从上周开始便时常这样，往常包里会备上药，刚才发现竟然空了盒子，进来前看到附近有药房，此时想去外头买药。
告诉陆希实情更是大可不必。
除非她希望半个小时之后被人架去医院。
“你们关系真好，还会一起去上洗手间啊？”纪倾无端感叹，真恨自己是个棒打鸳鸯的人。
乐简烛已经默认这孩子偶尔脑袋瓜不好使，也不知道母亲给她这么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自己那颗老母亲的心又再次升起，拍了拍纪倾肩头：“在这乖乖听话。”
她说话的声音语调不高，因为胃疼而显得虚弱。
别人听去，别有一番宠溺的滋味。
只有纪倾知道这是让自己乖乖别惹麻烦，还是略带嫌弃那种，仰头用盈盈笑脸望向乐简烛。
一脸傻气。
乐简烛出了门，陆希笑笑与她搭话：“你们姊妹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吗？”往日也没听乐简烛提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纪倾摇头：“不是。”说才认识几天？还是说她俩这辈子有缘？说什么都太打击陆希了，纪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软成这样。
“那你们关系还这样好。”陆希道，“我妹妹出去读书后就与我不亲了。”
纪倾说道：“或许是我们住在一起吧，乐老师很照顾我。”
住在一起。
郑助理深吸一口气，对纪倾的踩雷功夫啧啧称奇。
“噢？”陆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乐简烛跟组的那一个月，住宿的地方一定要安静干净，这人不喜欢被打扰，陆希连路过她的房间门口都会放缓脚步。
居然还会愿意和纪倾同居？不，同一屋檐下。
心里兀自酸了一下。
“需要袋子吗？”药房的收银员问道。
“不用了。”乐简烛转身正要向门口走，风衣蹭到了一旁货架上的药物。
小药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乐简烛没有注意到是什么，顺手捡起放回货架上。
可是一旁的男人瞥到了她手里的药盒名称。
乐简烛买了一瓶水在路边把药吃下去，等胃里不再作痛才往回走，但才走两步便察觉不对劲。
走快走慢，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夜色蒙蒙，她手中空无一物，从路边的玻璃反光物中偷看，有一人穿着白色衣服就跟在自己身后，距离莫约四五米。
乐简烛才进门，看到大堂边缘上的纪倾，快步走过去伸手将人拉到身前，藏在高大的绿植身后，环住对方的腰贴了上去。纪倾僵在原地，想起饭桌上分明没喝酒，难不成乐老师喝茶喝醉了……
“抱着我别动。”
什么要求！乐简烛来帮她做系统任务了？纪倾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继续说：“贴近一些。”
“怎么了？”纪倾声音压低，手掌轻轻撑在墙壁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又传来，贴得再近一些，她好像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了……就连呼吸都悄然变得滚烫。
“不要转过去。”乐简烛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双手环着她的腰肢，身体紧绷，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声音依旧是那样柔和平静，“纪倾……帮我把头发上的簪子取下。”
温热的鼻息像是某种毛刷，或者一团蓬松的棉花，细细密密地蹭着纪倾的侧脸。
簪子，纪倾记得乐简烛今日是用木簪挽了发髻……她伸手到对方脑后，摸到木簪，轻轻从一旁抽出，对方的黑发随之散落，那细碎柔软的头发滑过她的手背，刹那间搔得她心底发痒。
将发簪往兜里放去。
“不好意思，帮我挡一下。”乐简烛还是靠在她肩上，任由黑色的长发遮住自己的面容，低声说话时气息洒在纪倾耳垂处，“有人跟踪我，穿白色衣服的人。”
狗仔还是什么，没看清，但跟了她一路，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鸟。
纪倾的心跳得太快，甚至害怕对方将自己的心跳声听去，连点头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翼翼。两人在角落里相拥，身边的绿植撑开叶子，遮挡了大部分旖旎的风景。
人群中有人在问：“请问见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么？”
脚步声接近，有人停在她们身旁，对方伸手拍拍纪倾的后背，尖细的嗓音：“请问——”
纪倾自认为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她回首看向身后的人，眼神泠冽，带着恹恹的情绪，仿佛被人破坏了什么好事。
事实则是，确实有些不爽。她身型高挑，一米七几的身高今日只穿了一双平底鞋，把乐简烛环在怀里还是绰绰有余，右手则是摸着对方的脑袋，侧身将人挡住。
声音阴沉：“怎么？”
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吗？
“哎，我，喊错了，对不起，没事啊打扰了……打扰了。”喊她的人戴着一顶鸭舌帽，摆手的时候仍不死心，东张西望将眼神瞟到她怀里的人去。
女的？
这里太黑，加上那碍眼的头发，是那个谁吗？如果是乐简烛还真被他捡到新闻了，都说没人瞧见过乐编的私生活，那货架上的可是短效避孕药，没想到出门散个步都能捡到爆料，男人壮着胆还想瞧得仔细些。
下一秒纪倾说声音像是带刺的骨刀：
“不想死滚远点。”
那人一愣，明明不是暴怒的语气，却因为对方眼里的戾气浓重，眯起来的一双眼睛如同刀子，在他脸上剐了不下十刀。
气场这玩意真不能骗人，演只是演，有些人天生便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如果不是记得这是法制社会，他都怕这人真从口袋里掏出两把刀子来，吓得他一哆嗦，嘴里嘀咕着什么走远了。
不过，纪倾怀里的乐简烛也一愣。
不同的是，她没震惊于那不善的口吻，而是——好熟悉的说话方式。
这种调调是谁家的大反派？有点中二。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