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18、万相（七）：梦音

　　“什么！你，你会不会看错了？”祁念不敢相信，他刚刚看见的分明是两个活人。
　　“我没看错，昨晚我看见的是那位青衣女子。”顾苒想起昨天的景象，身子微颤了一下，有些惶恐。死人活了，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街上，想想就觉得一阵寒意。
　　“你说你昨天看见死的人是她？”祁念有些不肯相信，他对上顾苒肯定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顾苒把手中的袋子扎好，颔首示意道：“我们进去看看。”她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明明，明明那个人被割了喉，死相惨烈，可是她现在好好的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幕让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紧张。
　　“好。”祁念应道。他虽然未见过，但他愿意相信。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铺。老板见状立刻迎了上来，笑问，“二位客官，需要买点什么？”
　　“我们来看看布料，想回去做一件新衣服给我阿娘当贺礼。”顾苒编了一个理由，笑着回他。
　　“原来是来买贺礼的。”老板从柜台走出来，将二人带到里间，挑了一块红色的布料递给顾苒，“姑娘你看，这块红色布料可是从如莱城送来的上等棉布，不易起球，穿着舒服，价格实惠，还有这颜色，想必你母亲一定喜欢。”
　　顾苒从老板手中接过布料，佯装看了看，目光瞟到一边的两位女子身上。
　　青衣女子手里拿着布料挑选，她纠结再三，最终选择了一块蓝色的布料。
　　“老板，就这块吧，帮我包起来。”女子轻轻捧了捧布料，很轻盈。
　　“好嘞。”老板的注意力转到女子那边，他接过女子手中的布料，走到柜台，帮她们打包好。“梦姑娘请拿好。”
　　“谢谢老板。”女子接过包好的布料，把它放进篮子里，对身边的丫鬟说，“我们回去吧。”
　　“是，小姐。老爷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丫鬟跟在她的后面，与她一起离开了店铺。
　　顾苒见她们离开，目光才收回来。祁念走到她身边，小声问，“是她吗？”
　　“是她，昨天我看到那个人杀的人就是她！”原本顾苒不肯定，还以为是自己真的眼花了。但刚刚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甚至透过如今完好的脸看到了昨晚满脸血污和血痕的脸。
　　祁念皱眉，他知道顾苒不会骗他。那既然是已经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
　　“会不会与琉璃花有关？”祁念说了出来。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
　　顾苒抬眸，心里也有了疑惑。可是昨天昭仪跟她说，她会把琉璃花交给她。那些不说明琉璃花在昭仪手上吗？可如果，可如果。顾苒脑中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你看清杀人的长相了吗？”祁念问道。
　　“看清了，可是我不认识她，甚至从未见过她。”顾苒回想起镜子里看到的面容，很美，但她没见过。
　　祁念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如果你看的没有错，那个人手上有琉璃花，是不是有可能制造出某个幻觉？又或者你昨晚看的也是假的？”
　　顾苒闻言，想起沈寻昨日说的琉璃花是一种幻术，可以迷惑众人。在书卷上也记载着，只要被琉璃花感染，所目皆会为幻象。而昨天的时候，他们所看的表演，有可能与琉璃花有关。那会不会那个时候，她也被感染，所看见的其实是幻象。
　　顾苒越想越糊涂，突然老板的声音出现，“姑娘，对这块布可还满意？”
　　顾苒吓了一跳，连忙说，“这块布很好，不过还是想回去问问阿娘喜欢什么款式的，然后再来定制，你看如何？”
　　老板人很好，也不为难她，“好，小姑娘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他接过顾苒手中的布料，把它放回原位，走进柜台。
　　顾苒站了一会儿，走到柜台前，轻声询问，“老板，方才出去的姑娘是何人啊？”
　　老板听了她的问题，回答说，“是梦老爷家的独女，梦音梦小姐。她今日来，也是来给梦夫人做生辰礼的。”
　　“哦——原来是梦小姐，多谢老板。”顾苒笑着说。
　　“不用谢。”老板笑着说，他拿起手边的算盘做起事来，顾苒和祁念不好打扰，就没再问话，出了店铺。
　　走在街上，顾苒与祁念并行。
　　“我们去梦家看看吧，或许会有什么线索。”顾苒左想右想，现在梦家可能是关于琉璃花最直接的线索了。昨天昭仪的话她并不是很当真。一个法器，说给就给，理由还那么简单，很说不过去。
　　“嗯。”
　　顾苒向路人打听了梦家的地址。梦家在城东，是小镇中较为富裕的一家。梦老爷梦凡当年下海经商，与如今的妻子相识，两人一起打拼，做起了海产生意，最后索性在龙伏小镇定家。过了几年，梦夫人怀孕，生下了唯一的女儿，梦音。
　　梦音的长相随梦夫人，长相清纯甜美，性格善良，温柔可爱，是梦家夫妇的掌上明珠。
　　梳理了大致消息，顾苒和祁念刚好到了梦家。
　　顾苒伸手敲门，里面没声响。等她想再次敲的时候，从屋檐突然窜出一个很小的白色身影。
　　“啊！”顾苒被它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了几步。
　　“小苒。”祁念扶住她，让她站稳。
　　两人低头看去，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此刻，它看见两人正喵喵地叫着。它的脖子系着一个小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发出轻微清脆的声响。
　　这时，大门被打开，一位女子面露急色地从里面出来，“小白。”
　　顾苒看见她便认了出来，是梦音。
　　梦音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随即浅浅一笑。她低眼看见白猫，笑着蹲下身，“小白。”
　　小白歪歪头，罕见地没有过去。它走到顾苒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顾苒的脚，喵喵地叫。
　　“呃……”顾苒看着小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梦音站起身，笑着看她，轻声细语说，“小白很喜欢你，你抱抱它吧，它很乖。”
　　顾苒也很喜欢猫，她弯下身，试着去抱它。
　　小白眨眨眼，张开前两只脚，乖顺地被顾苒抱了起来。
　　“它真的好乖啊。”顾苒抱着小白，小白喵喵地叫着，贴着顾苒。
　　梦音微笑，“它很少这样亲近陌生人，看得出来它很喜欢你，你和它很有缘。”
　　顾苒抖了抖它，被它毛茸茸的模样惹得心生喜爱。她也养过一只白猫，与小白一样很黏她。只可惜一次意外，它死了。她伤心了很久，便再也没有养了。现在看见小白，她好像又看见了它，目光逐渐柔了下来。
　　祁念看她这样，记得她曾说过自己养过一只猫，与这只很像。他便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顾苒抱了一会儿，把小白抱给梦音。梦音接过小白，看着他们，好奇的问，“二位来我梦宅可是有什么事？”
　　“我们是想来找梦小姐的。”顾苒说道。
　　梦音显然一愣，她有些错愕，“找我的？”她忽然想起什么，“我记起来了，我好像在方才的布料店里见过你们……”她说着，怀抱里的小白伸出前爪想要顾苒再抱。
　　梦音轻笑出声，“它真的很喜欢你。”
　　这话一出，小白便喵喵了两声表示赞同。
　　梦音向来很宠她的这只猫，见它喜欢，便对顾苒说，“那你们进来吧。”说着，她抱着猫进了宅子。
　　顾苒和祁念紧随其后。
　　梦宅很大，进门就是一个小院子。往里走，便是大厅，里面有几个佣人正在打扫。他们见着梦音都扬起笑脸，“小姐好。”
　　梦音朝他们也一笑，“辛苦了。”
　　梦音的房间在右边，她带着顾苒和祁念去了自己房间。
　　路上，小白从梦音的怀抱里挣脱，它跑到顾苒脚边，伸出两只小爪爪，一脸期盼地看着她，轻轻的叫着。
　　梦音很是无奈，但拿它没办法。
　　顾苒笑了笑，蹲下身，把小白抱起来，“你可太黏人了。”
　　小白喵呜了一声，铃铛声轻轻响。
　　祁念站在她的后面，偷偷地笑了。
　　顾苒抱着小白随着梦音往里走，眼睛却在四处张望。
　　梦宅与人类世界的古建筑没太大的区别，只不过这里面有一股微微的清香，让人觉得一下子神清气爽。
　　顾苒看了一眼另一边，就听见梦音说，“二位进来吧，今日爹娘不在家，只留我一人。”
　　梦凡和梦夫人不在家。
　　顾苒抱着小白进了屋，祁念跟在后面，他偷眯眯地对顾苒说，“我觉得这里不对劲。”
　　顾苒默认地点头。
　　她也注意到了。从他们进来，走的路，路上碰到的人处处看似正常，却处处偷露着诡异。就像刚刚跟梦音打招呼的人，他们微笑，说话语气听起来和看起来都很正常，但知道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笑容很僵硬，没有像人一样的灵气，就像是被绳子牵着的提线木偶，所作所为都缓慢且笨拙。还有他们的语气，出奇的一致。那句“小姐好”听起来男女混杂，有起伏。但事实上是男声更大一点，女声较小一点。他们的语气其实是一致的，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标准。
　　还有便是整个宅子，一路上风景很好，透露出古色古香的美感。但其实这只限于梦音所走的路。她试着望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景象就会莫名的变得有些模糊。看得清却又看不清。
　　顾苒看着梦音。她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是正常的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与正常人别无二致。还有便是这只猫。世人都说猫是具有灵性的动物，可以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景象。也不知它有没有看到什么？
　　顾苒看着梦音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些心慌。
　　梦音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招呼两人进来，走到桌边，把两个杯子翻转，拿起茶壶给他们倒水。
　　“坐吧。”梦音坐了下来，把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
　　顾苒环看了房间，里面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三个。
　　“小玉出去帮我置办点东西了，还没回来，这茶水有点凉，二位不要介意。”梦音轻声道。
　　“怎么会呢，是我们叨扰了才对。”顾苒坐到梦音的旁边，祁念坐到她的旁边。她正要拿起一杯茶，怀中的小白突然挣脱了出来，整只猫跳到顾苒手上。顾苒一时不慎，拿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拿稳，茶杯掉落到桌子上。而小白顺势往前带，整个杯子便滚落到了地面上，摔碎了。
　　“小白！你今天怎么这么胡闹！”梦音看见这个场景，就算她的脾气再好，她也忍不住怒火。
　　趁着这个缝隙，顾苒瞥了眼祁念，与他双目对视，这个茶水有问题。
　　祁念接受到她的信号，原本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小白站在地上，摇着尾巴，眨巴眨巴的看着顾苒。见梦音生气，它也只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示它不是故意的。
　　梦音叹了口气，拿它没办法。
　　小白伸了个懒腰，在梦音叹气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梦音哑然失笑，她无奈的摇摇头，一脸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小白太顽皮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顾苒说道。
　　梦音起身，蹲下来要捡碎片。顾苒一惊，随即也蹲下来，想帮她捡，“梦小姐小心，别被割伤了。”她说着，也正要去捡。
　　她的手刚伸下去，不小心触碰到梦音的手。
　　顾苒浑身一颤，没有温度，冰冰凉凉。她瞬间抬起眼，与梦音对视，她果然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