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15、万相（四）：不见

　　“万相？”顾苒听到这个词，立刻想起来书卷上写的琉璃花通万相。可她不好把这个说出来，不曾想沈寻直接说：“对，万相是琉璃花独有的法术，所以我怀疑这与失踪多年的琉璃花有关。”
　　听到琉璃花，顾苒和祁念同时看向沈寻。
　　沈寻见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露出的微笑，显得有些不自在道：“万相是一种幻术，中术者会陷入某个幻境当中，一旦入幻深重，会再难以出来。”
　　祁念眼眸动了动，开口道，“我方才确实入了一个幻境之中。”
　　“什么幻境？”顾苒闻言，有些好奇。
　　祁念听她问，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顾苒看着他，脸上充满了疑问。
　　“四周一片漆黑，然后就……看到一块光亮的地方……有个紫衣女子跳舞……”祁念说着的时候，脸颊慢慢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往顾苒那边偷偷看了好几眼，看到顾苒从若有所思的神情从回过神再次看他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
　　“那可能是椿了。”顾苒说道。
　　祁念点点头，幻境之中椿并未变换容貌。他忽然意识到，急忙问“小苒，你还好吗？有没有事？”
　　“我没事，放心好了。”顾苒轻轻一笑。
　　祁念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苒看着他，心里不知怎的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心。
　　对面的沈寻看着两人，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他的双眸平静的看着，就像一潭死水深沉不见底。
　　“那刚刚的景象是琉璃花造成的？”顾苒问道。
　　沈寻放下茶杯，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
　　顾苒想起方才诡异的一幕便觉得胆战心惊，那些人就像是被摄取了魂魄一样，如行尸走肉般。
　　“不用怕，万相虽然是幻境，但若是持有者修为不高，只要心志坚定，就可以克服。”沈寻语气平稳，却也轻轻安抚。
　　顾苒明白他的意思，刚刚除了他们，楼下的戚扬似乎也没有中招，因为在跳舞的时候，他往这里看过来了。
　　“那个紫藤花妖的修为不高，能够操纵的能力和范围有限，并不能完全发挥琉璃花的真正作用。”沈寻说道。
　　“那琉璃花真正的威力是怎样的？”
　　沈寻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顾苒原以为他不会说，但下一秒他的声音传来：“让受控制的人永远迷失自己，再也走不出它所创造的世界。”
　　永远迷失是最可怕的，一条路走下去，中术人会看不到尽头，一点点忘记自己在哪，叫什么，周围的一切既陌生，又合理。这便是诸般万相。
　　“那应该怎么办？”祁念憋了半天终于选择问了这一句。他觉得方才的一幕就像篆刻进脑子一样，一闭上眼就会浮现。可他不敢说，打算旁敲侧击。
　　“先回去吧，和阿扬跟阿琛商量一下。”沈寻说道。他看向台下，椿下去了，其他舞娘上台，舞蹈继续，看客依旧欢呼，丝毫不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房维身上，看着房维脸上露出些许痴傻的表情，他才收回目光。
　　顾苒知道他们是来捉妖的，那只妖想必就是椿了。
　　“那我们回去吧。”顾苒站起身，这里待得久了并不好。
　　顾苒见沈寻并未动，想问，沈寻说：“我等阿扬。”
　　顾苒略有些迟疑，但她很快意识过来，自己与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于是，她转过头对祁念说：“我们先回客栈。”
　　“嗯。”祁念跟在顾苒后面，与她一起下了楼，离开了如月楼。
　　回去的路上，顾苒在想她要怎么样才能拿到琉璃花，还不让其他人察觉。
　　“祁念，你觉得......”顾苒回过身想问祁念有什么意见，却再转身后发现后面并没有祁念的身影。
　　“祁念。”顾苒瞬间着急起来，她一直只顾着想，祁念一直没说话都没有发觉，“祁念。”
　　她站在街道，叫喊声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可他们只是看了几眼就回过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
　　顾苒喊了几声都没看见祁念，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正要打算回去找，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姑娘，不用回去找。”
　　顾苒脚步一顿，停下来，回身看过去。是昭仪。
　　顾苒看见她，半是不解道：“什么不用回去找？”
　　昭仪微微一笑，“姑娘不是在找人吗，我已经叫人把他送回你们所住的客栈了。”
　　“是你绑了他。”
　　“是，因为我有话想对姑娘说，但碍于不能有其他人在，所以就先唐突了。”昭仪的语气不快不慢，她看着顾苒，丝毫不慌。
　　顾苒沉住气，“什么话？”
　　“跟我来。”昭仪转过身，走了两步见顾苒没有跟上来，回过头说：“放心，我害谁都不会害你。”
　　顾苒一愣，她的直觉告诉她没有危险。她看见昭仪往前走，便也跟了上去。
　　昭仪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她背对着顾苒，脸朝着黑暗，叫人看不清。
　　顾苒站在她几步开外，只要昭仪有什么动作，她就撒腿开跑。
　　空气寂静了几分钟，昭仪依旧没开口，顾苒有些不耐烦，心想莫不是想耍花招，“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来这里是为了琉璃花吗？”昭仪开口问道。
　　顾苒整个人一怔，她明明与这个人不熟悉，更是从未再别人面前提起过琉璃花的事，她怎么知道的？
　　“昭仪姑娘何必这么说。”顾苒急忙掩饰，表现平静。
　　昭仪转过身，漆黑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她。
　　顾苒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昭仪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地继续说：“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来，所以我会成全你，算是报答。”
　　“？”顾苒没听懂，什么报答？她在说什么。
　　顾苒勉强挤出一抹笑，就看见昭仪的身形消失，没了踪影。
　　顾苒看着漆黑的街道，她呆愣了几秒，意识到昭仪的话是说会把琉璃花给她。可是为什么，她们非亲非故的。顾苒琢磨不明白，但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得回去找祁念商量商量。
　　顾苒想起祁念被昭仪绑回了客栈，决定赶回去看看。她刚迈出一步，身体突然就动弹不得。她瞬间惊慌起来，因为右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一条红线。刹那间，她知道，是谁来了。
　　红线从她的右手上的镯子浮现，一直延伸到黑夜深处的一个身影身上。
　　顾苒定了定神色，看见那道身影由远及近，面容逐渐清晰。
　　宁悯看见她，轻轻牵动红线，顾苒被拉着往前了几步，却没有真正离近他。
　　“王妃连招呼都不打，就私自跑过来了，王妃说该怎么办呢？”宁悯看着她，眼神冰冷。
　　顾苒从不真正怕他，她直视他的双眼，充满了怨恨。
　　宁悯被她这样的眼神刺痛到，他的眼神变幻，从冷漠到一丝的茫然，那一丝的茫然背后是隐藏很深的悲戚。
　　“小苒，回来吧。”宁悯轻声道。
　　顾苒听见他这么话，很想笑。她如今的处境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就连唐诗诗他们的死也是他做的。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回去？”顾苒轻笑一下，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宁悯，他生的好，有一种妖异的美。这种美是温润的，如果不是这张脸上有着冰冷的神色，阴桀的眼神，很容易不小心，陷入美好的陷阱。这一刻，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告诉我，我回哪去？宁悯，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
　　宁悯盯着她，嘴抿成一条线。他想再把顾苒抓过来，直接带回去，可是他的脑海中想起宁情的话，“如果你真的为了嫂嫂好，就尊重她吧。我想若是有一天她回想起过往，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会多么的心疼。”
　　“我知道了。”他轻声道。而又再次看向她，“你真的不愿意再回去吗？”
　　“是！”顾苒答的坚定，她定定地看着他，“而且，我也不想再看见你。”说完，她伸出手，“把镯子拿走吧。”她无法原谅，也无法接受。他处心积虑做的这一切，她承受不起。
　　宁悯没有说话，而顾苒却别过头不再看他。
　　“镯子你留着吧，就当是送给你了。”宁悯说道。
　　“不用。”顾苒冷声说，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宁悯的身影。他走了，悄无声息。
　　顾苒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松垮下来。她方才不知哪来的勇气，面对宁悯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但更奇怪的是宁悯，以他的性格，居然这么放过了她。
　　顾苒站在原地，她看着漆黑的街道，这里没有多少人来往，寂静的可怕。她刚刚说出的那些话是她的心里话，可现在她不知怎么心里会堵得难受，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苒深呼吸，望着远方的尽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心中警铃一响，快速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便转了过去，拿树枝对着来人。
　　“顾，顾姑娘？”来人明显一惊，语气里带着点微颤。
　　顾苒看过去，才发现是沈寻。她放下树枝，舒了一口气，露出笑颜，“原来是你啊，给我吓一跳。”
　　沈寻走过来，看了看她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低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苒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手上的力松开，树枝掉落在地上。“我没事。”随后，她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寻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树枝上，听到她的问题，收回目光，“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和昭仪走了，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看到你现在完好的站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她找你，是有什么事么？”
　　顾苒想起昭仪的话，摇摇头，“她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就走了。也没什么大事。”
　　沈寻看着她，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没事就好，那现在回去吗？”
　　“嗯。”顾苒应声道。
　　“我陪你一起走吧。”沈寻说。
　　顾苒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嗯。”
　　见她答应，沈寻弯眼一笑，转身与她并肩而走。
　　顾苒走在他的左边，沈寻与她一直保持着半个肩膀的距离。偶尔的时候，沈寻会去看她，眼底藏着说不明的情绪。
　　两人一起往前走，直到路边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