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的悲歌》無二三

10、无望的悲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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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敏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准备去会见一个客户。
　　陈柏屹说，最后帮我个忙吧。
　　听出声音的不对劲，何敏问他，你在哪里？

　　陈柏屹的声音还算稳，但十分虚弱，“我发你个地址，你过来一趟，别带汐汐。”
　　何敏猛地踩了一脚刹车，看了眼发来的地址后就恍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不敢印证自己的猜测，打着方向盘说，“陈柏屹！你别做蠢事！”

　　“也算是相识一场，过去的事儿都算了...”陈柏屹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帮我...把我跟林汌葬在一起...”
　　何敏一遍遍大声喊着陈柏屹！

　　陈柏屹挂断了电话。
　　脑子里走马观花地淌过许多画面，高中的教室，墙顶旋转的电风扇，夏日午后的蝉鸣声，趴在课桌上做题的林汌。
　　大学时的火车站，林汌笑着大步跑向他。
　　加班熬夜的办公室，林汌带着宵夜叩响他办公室门的凌晨。
　　还有黄昏的花店，永远整洁的公寓。
　　短暂的一生中，他最后铭记的都是与林汌相关。

　　他最后望了一眼周围的一切，用力地在伤口处又划了一道，然后将干净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在那照片上摸了摸。

　　“林汌，以前总是你来找我。”
　　“现在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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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一个衣着精致戴着墨镜的女人带着一个孩童站在林间，孩子似乎对这样的环境不太适应，荒草与树枝遮蔽了大量的光线，她的小裙子上沾到了些草絮。
　　风刮过的时候树叶沙沙作响，荒野间的四座坟更是有些渗人。

　　小女孩抬头想要喊妈妈离开，却看见妈妈的脸上挂着泪水。
　　“妈妈，你哭了吗？”
　　“没有，风太大了。”
　　“可是你戴了墨镜呀，风能吹过墨镜吗？”

　　风能吹过记忆，经久不散…
　　何敏抹去脸上的湿痕，“汐汐，你去车里等妈妈。”
　　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有些不解，但乖乖地朝着车子的方向走了去。

　　何敏摘了墨镜，走近那紧挨着的两座坟。
　　“陈柏屹，林汌，你们看，汐汐这么大了。”
　　“以前她太小，都是我自己过来，今天我带她过来让你们看一眼。”

　　不知不觉间何敏的脸上又湿了，她没再去擦。
　　她苦涩地扯出一个笑容，幽幽的环顾了一圈后又将目光落在一处。
　　“陈柏屹，你说如果我们都知道是这个结局，会不会当初每个人的选择就不一样了。”
　　“你说，怎么成了这样儿呢...”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被茂密的枝叶挡住，落在地上斑斑点点。鸟儿在枝头雀跃，唧唧啾啾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何敏闭着眼听着。
　　明明很清脆，可她睁开眼的那一瞬又异常难过，像是共鸣了一首无望的悲歌。

　　36

　　何敏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烟盒，取了支烟。
　　她偏头点烟的时候刚好一阵微风吹过，长发被掀起，飘在她素白的脸上，殷红的唇间吐出缕缕白烟，有一种诡异的悲怆感。

　　她苦笑着摇摇头，像个旁观者，又像个戴罪者。
　　这些年，她也被折磨着。

　　何敏抽着烟，“陈柏屹，你知道那天我赶到的时候眼前的场面有多恐怖吗，你也是真狠啊。”
　　“我给你收了这么大个摊子，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鸟儿还在不知倦地叫着。
　　她轻轻呵了两声，随着烟雾的吞吐红唇微微张阖，那明艳的红衬得脸上更加惨白。
　　“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原来一个人血流尽是那个样子，陈柏屹，这些年我都一直做噩梦...”
　　“我做了整整三年的噩梦。”

　　一根烟燃尽，她又点了一支。
　　她低着头沉默地抽完第二支烟。
　　许久后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仰起头，深深吸入一口林间清润的空气，又重重地自胸腔吐出。

　　泪水趟过的痕迹让脸上的妆有些花，但那脸依旧好看。她听不到任何回答，便在心里说，我就当你们原谅我了，这个故事太沉重，我要向前走了。

　　头顶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将阳光晃得零零碎碎，许久后，她低下头来喃喃，“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以后... 我就不来了，真的不来了。”
　　“让这个故事真正结束吧。”

　　夕阳沉坠，飞鸟掠过。
　　何敏拢了拢风衣自阳光中转身，向远处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