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旖旎》守口如瓶

90、第 90 章

　　姜淮知道，断舍离的过程会很痛苦。既然下定决心，她就要慢慢去适应。

　　脱离舒适圈的戒断反应，一开始可能比每晚做恶梦还要难受。但她要的方法，不仅是治标，更要治本。

　　姜淮不想回熙岚别苑，打电话给贺柠，问她在哪儿。

　　贺柠说她在加班。

　　“我来接你吧，给你带宵夜。”姜淮想见她，不是打算倾诉什么，而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贺柠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什么，“我减肥，不要带什么宵夜啦。路上注意安全。”

　　贺柠打高中起，就偏瘦。她从来都只能增肥。嘴上说减肥，无非是不想麻烦姜淮。

　　姜淮心领神会。

　　还是让司机去东街打包了点心和小吃。

　　汽车刚到停车场，梁望津便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熙岚别苑。

　　“我今晚不回去，梁管家，早些休息吧”，姜淮想了想又说，“这几天你都放假吧。让家政阿姨们也都不用来。”

　　一听她打算长期不着家，梁望津急了，“这怎么行！”

　　“没事的，我在朋友家，很安全。”

　　“我觉得还是家里方便一些。您的工作特殊，外面的安保措施，不一定有熙岚别苑严密。”梁望津苦口婆心地劝道。

　　姜淮：“......”

　　紧接着，梁望津苦笑一声，“周太太，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左右您的想法。但是我这个年纪，要找到跟现在一样轻松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

　　姜淮知道他夹在中间为难，“要是周先生为难你，尽管让他打给我。”

　　挂断电话之后，她就看见贺柠下来了。

　　“现在我们去哪儿？”贺柠问她道。

　　姜淮想了想说，“有没有兴趣去体验一下诺思特的总统套房。”

　　“真的？”贺柠很感兴趣的样子。

　　姜淮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当即让司机出发去诺思特。

　　姜淮让服务生送了酒过来，问贺柠要不要喝一点。

　　“都送过来了，当然要喝。”

　　姜淮只是想用酒精助眠，并不打算借酒消愁。酒意让她脸颊染上一层桃粉，眼里碎亮的光在雾流中闪烁。

　　近段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轻微的放纵中松弛下来，她话开始变多。

　　讲起高中生活，讲起少年不知愁滋味。想到哪儿说哪儿，即使一件很小的事情，当时觉得寻常，此时却非常适合用来下酒。

　　她说到口干舌燥，又猛灌一口酒。

　　似乎酒精是记忆的助燃剂，喝得越多，往事迸发得越清晰。

　　姜淮脑袋有些发晕，她软软地靠在贺柠肩头。喃喃低语道：“要是不长大就好了。哪怕天天为了学习焦头烂额。那时候的烦恼，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烦恼，不会牵扯到别人。”

　　“亲爱的，你怎么了？”贺柠看出她的不对劲，不禁有些担忧。

　　喝了酒，就像开了禁制。很多话，不设防便吐露出来。

　　“我要离婚了。你不想结婚是对的，反正结果都差不多。”姜淮笑嘻嘻地说道。

　　“为什么？”贺柠吃惊地问道，脑子一转，就往最坏的结果想，“是不是周羡南出轨了？”

　　不是贺柠不信任周羡南的人品，而是他太具备出轨的条件。

　　“不是，没有出轨。就是过不下去了，再不离婚，我快被撕扯成两半了。”

　　姜淮说着，痛苦地抱住脑袋。

　　贺柠见状，赶紧搂住她，“好，好，不过了。管他是谁，谁让你不开心，都不行！”

　　听到她无条件支持自己的话，姜淮松了口气。

　　还好，还是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

　　宿醉的后果就是脑袋沉得脖子快挂不住，稍微动一下，就天旋地转。

　　过了会儿，才渐渐缓过来。

　　贺柠端着解酒汤进来，“先喝这个，再吃饭。不愧是你家的王牌酒店，昨晚送了酒，今天就能举一反三送解酒汤。”

　　虽然诺思特的服务相当人性化，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姜淮笑道：“那不得看你是个单身，再给你送个帅哥？”

　　“这个，不好吧？”话是这么说，但贺柠一脸跃跃欲试。

　　姜淮不禁摇头，“你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吧。”

　　玩笑过后，贺柠言归正传，“你要离婚，周羡南同意吗？”

　　姜淮不禁想到那天，她只是提起这事，周羡南就阴雨漫天的脸色。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轻声说：“事在人为。”

　　姜淮原本要送贺柠去上班，贺柠赶忙让她别动，“你再睡一觉。我的命得留给996。”

　　姜淮一脸无语。

　　贺柠刚走，姜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您好，哪位？”

　　对方一顿，语气无奈地开口，“你没存我的手机号吗？”

　　“啊——”，姜淮恍然大悟地拉长音调，还是问，“您哪位？”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开玩笑？”男声吃不准地问道。

　　“我应该，没有那么多幽默细胞。”

　　“我是林星鸣。”男人挫败地自报家门。

　　姜淮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觉得他的声音这么耳熟，“不好意思啊，刚才真没认出来。”

　　“不用一再伤我。”林星鸣笑道。

　　姜淮不觉得他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插科打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寄长安》的女主，很适合你。真的不准备试试吗？”说到工作，林星鸣的语气正经很多。

　　这件事，温沫之前提过一次。姜淮还在犹豫，这事便搁置下来。

　　没想到林星鸣会亲自打电话。

　　“谢谢你这么看好我，我会认真考虑。”姜淮答道。

　　林星鸣和《寄长安》的制片人是老熟人，从中牵线搭桥，让姜淮和对方见了一面。

　　交谈过后，大家双方都有合作意向。但还是要先见一见选角导演。

　　等制片人离开之后，林星鸣不禁问道：“怎么没带你经纪人？”

　　“最近我的合约到期，有的事情，自己经手比较方便。”这个话题她本来也能随口诌一个借口，但以后她和林星鸣还要见面，总不能次次都撒谎。

　　林星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时间，起身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姜淮颇有疑虑地说：“你可是狗仔面前的红人。”

　　林星鸣笑得无所畏惧，“怕被拍就不吃饭了啊？”

　　姜淮转而想到，反正自己都快离婚了。以前规避绯闻的自觉也可以慢慢淡化。总要适应一下。

　　她思索片刻，就应下来，“还是我请你，麻烦你特意跑这么一趟。”

　　林星鸣选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中餐厅。

　　他口味和姜淮比较像，对外国菜不怎么感冒。

　　林星鸣是个十分妥帖的人，讲话面面俱到，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圆滑。什么样的话题，从他嘴里加工过，都自带三分趣味，可分寸又拿捏得刚刚好。

　　话再少的人，跟他都能聊两句。所以姜淮料想地拼命想话题的场面，根本没有发生的机会。

　　饭后，林星鸣有事先走。姜淮想了想，还是回熙岚别苑。

　　刚停好汽车，她就接到崔昀的电话。

　　现在碰到任何关于周羡南的人和事，她都会迟疑几秒。

　　想了想，姜淮还是接听。

　　崔昀沉稳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周太太，您好。有件事需要麻烦您一下。”

　　姜淮以前麻烦崔昀的时候也不少，爽快地应道：“只要我帮得上忙。”

　　“是这样的。周总出差去了，现下有一份保存在他书房里的合同要取出来，交给他的理财顾问。”

　　姜淮咬了咬嘴唇，“那你有没有问他，合同具体在哪儿？”

　　“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

　　姜淮这可犯了难。

　　她可不知道周羡南保险柜的密码。

　　再者，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还是得跟他说一声才行。

　　毕竟能被收进保险柜的东西，都干系不小。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得那么快。

　　“对方催得很急，麻烦您了。”

　　崔昀还说，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他十分钟后就能过来拿。

　　姜淮怕耽误正事，只能无奈地说好。

　　挂断电话，她一路跑到书房。决定碰碰运气。

　　真瞎猫碰对死耗子，拿到文件之后，她就在微信上跟周羡南说一声，报备过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反正尽可能地避免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然显得自己离婚的立场不坚定。

　　姜淮猜了几个数字。

　　周羡南的生日？

　　他公司的股票代码？

　　或者死马当活马医，她的生日？

　　姜淮逐一试了试，都没用。

　　不禁显示密码错误，一再输错的情况下，保险柜开始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那声音绝了，就像电钻往人脑仁儿里钻，效果炸裂。

　　万一他的保险柜还会触发什么报警功能，那明天她就能在社会版新闻上占据一席之地——

　　十八线女明星偷窃商业大佬机密文件，哭尝铁窗泪。

　　姜淮不禁焦头烂额，早知道就不该打肿脸充胖子。

　　当下她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赶紧给周羡南打电话。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没有之前的亲近，但也不至于陌生得刻意，“喂，是我。”

　　周羡南淡淡“嗯”了一声。

　　他声线里的温度起码零下，姜淮想起之前气急，扇他的那一巴掌。可见是把人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