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郡王创业计》茫大人

14、第 14 章

　　腊月的上京城是热闹的，繁荣的，可皇宫内却是乌云笼罩，奴才们被这凝重的气氛所感，纷纷放轻了脚步，低着头来去匆匆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了主子们的眼，这脑袋就掉了地。

　　腊月二十九，漠北边城传来急报，东胡入侵。陛下震怒，连夜召了豫王等六位亲王以及四品以上大臣进宫议事。

　　豫王匆匆进宫，宫门处正好遇到几位恭王等几位王爷，只是大家都无心交谈，略一拱手便加快了脚程一同去了崇政殿。

　　一进门，几人还未站定，一叠十二道奏章便狠狠地砸在了脚边，宗启帝怒斥道“看看，都看看！一连十二道急报发来，何以从未听起过？”

　　众大臣低头躬身不敢言语，顺王听得陛下的呵斥忙跪了下来“陛下，臣弟有罪！臣失察，该死！”

　　顺王是皇帝的亲弟，先母是贵妃于氏。宁朝先祖皇帝传下来的祖制，凡宗室子弟均可分封，各藩王封地自理，需要定期上贡。但各藩王所封封地皆在宁朝边疆一带，大大小小的封地正好给宁朝形成了一道安全线，而且为了防止藩王政变，藩王无事不可随意离京。顺王母妃得先帝恩宠，将极为富裕的隆州封给了他，隆州一面是荒山沼泽形成天险，东胡人想南下入侵隆州非常困难。

　　可没想到就是这般得天独厚的天险也没能拦住东胡人。

　　“查！给孤彻查到底，看这东胡人是从哪里过来的”宗启帝怒极之下将手边才上贡的定州白瓷茶盏砸了个粉碎。众人噤声。

　　恭王率先开口，他是宗启帝的胞弟，情分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只不过他在说话前不动声色地瞥了豫王一眼。

　　豫王见了心理咯噔一声，心道“不好，这老狗要使坏”

　　就见恭王向宗启帝说东胡人入侵的原因尚且还要些是时日，但抗敌在先，凭借顺王一州之力根本无力抗衡，需要借助临近几州之力方能解困，他愿意捐出十万钱充作军饷。

　　这话一出，余下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老狗算得精！

　　恭王是宗启帝的胞弟，先帝去得早，他年纪小未受封，当今陛下将他的封地赐在了荆州，荆州乃江南鱼米水乡，称得上是宁朝最富饶的封地了，更别说陛下把京郊不远的芦水溪也赏给了他，一无战乱之忧，二无钱财之忧，真真是富贵王爷一个。

　　如今他提议出借其他州地之力抗胡，还拿出这般多的银子来作军饷，坑得其他人不轻。豫王的封地在镐州，生产厕纸的镐县就在其中，镐州府幅员辽阔，虽然地方大，可除了几个近水的县城，其他地方相对贫瘠，远比不上顺王的隆州府。

　　东平郡王和魏王的封地在卢州府和靖州府，同样是地广人多物不博。

　　他们这些宗室虽然可以受封，但有点脑子都知道他们的封地只是皇帝拿着抵挡胡人的工具而已，虽然他们的封地边界可以向外扩展，可只能朝宁朝边境外扩，同样的军队得自己养活。更有一点，王爷诞下的子嗣同样可以分封可封地只能是藩王自己的属地里面分封，当然，同样可以向外发展，可没哪个会脑子一抽随意扩充领地的。

　　他们属地的税收除了养兵，还得上贡，现在恭王提出拿出十万钱来充作抗胡军响，也是逼得他们拿出银子来，恐怕是皇帝的授意，不然何以不提岁贡？

　　汤郡公等大臣却是舒了口气，他们做臣子的没有封地，打仗这事出出主意即可，其他的事轮不到他们操心。当即表示家里略有薄产，愿为陛下解忧。

　　见他们表态了，宗启帝的脸色和缓了些，命鲁国公严淞为上将军，节度使郭守仁为副将，帅两万大军前往隆州抗敌，赐中军虎符，各州见虎符即刻为其开路不得阻拦。

　　从皇宫内出来，各府议事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豫王府前院书房。

　　谢世子看了豫王给他的密保，表情很是严肃，他看向豫王愤恨地问“父王，陛下这是何意？莫不是想乘机占我镐州府？”

　　豫王摆手，嗤笑。占他镐州府到不至于，不过是想让他们几州替他养兵罢了。

　　如今宁朝繁荣昌盛乃几朝之最，可皇室奢靡成性，边境自有藩王守卫，觉得无战事之祸，高枕无忧罢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连军队的军饷都削减了。不过小小东胡来犯何须两万大军镇压，不过是借着借道的名头罢了。

　　不过皇帝的这一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倘若战事平息，他们几个王爷的封地必然因为子嗣没有分封被吃掉。

　　父子两个说到这里，对视一眼做了个决定.

　　是夜，豫王府庶出的几位郎君谢温、谢靖、谢潜被仆从请到了书房。

　　“什么？就封？”几人大惊，失声喊道。

　　他们突然被仆从请到豫王的书房，就看到父王和嫡长兄神情严肃地坐着，更没想到突然告诉他们这事，简直是平地落了好大一声雷，震得他们头昏脑涨的。

　　谢温和谢靖勉强能稳住，谢潜满打满算也才十二岁，还没有到能脱离对父母依赖心理的时候，现在突然说让他都就封，他听着就想哭出来，眼睛都急红了，包着泪，碍于豫王的威压不敢真的哭出来。

　　豫王对庶子的耐心有限，虽然是他的儿子，但着实相处的不算多。见他们三人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有些来气，骂道“现在不就封，过些时日想封都没得封了”

　　骂完也不解释，直接让他们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待他后日朝会上了折子后就各自去自己的封地。

　　三人看豫王和谢世子那阴沉的脸色心里知道大约是既成的事实了，战战兢兢地从书房出来。好在谢福出来送了他们三人一程。

　　谢福看几位庶出郎君实在有些可怜，便温和地对他们说了事情原委，宽慰了一番。而且谢福点明了一点，几位庶出的郎君要是按照惯例及冠以后就封，那分到手的财产可不会太多，如今府里又有了厕纸的进项，豫王可怜他们年纪小，必定会为他们考虑多准备些，如此看来倒是好事。

　　“几位郎君无须过分烦扰，相信王爷自有计较”谢福道。

　　谢温三人听了心里安定不少，他们自然知道庶子分到的家产有限，如今谢福这样说，自然也是父王的意思，这样一来也不算太遭。想清楚后，三人告辞离去，各自去找了自己的生母商量就封的事。

　　豫王虽然不是很看得上家里的庶子，但总归是亲生儿子不至于扔出去当炮灰。特意在镐州府地图上选了许久，找了三个比较富裕一点的离边境和其他州府都比较远的东平县，遂州县，代县分给了谢温兄弟仨。

　　宁朝的行政划分以州府，县二级制，除宁都上京城外，整个宁朝由大大小小的州府组成，州下面又由大大小小的县组成。藩王子嗣的封地在各自的州府内。

　　第二日，豫王回了后院用膳，同豫王妃说了庶子提前就封的事。

　　豫王妃不置可否，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大是大非面前很是知道厉害关系的，何况几个庶子的封地虽说是较富裕的县她尚且瞧不上眼，至于豫王提出多给庶子分几分家产她也没什么意见，甚至在豫王说完这话后立马让芳妈妈去请了账房和长史过来。

　　豫王见王妃如此识大体，有些欣慰，拉了她的手哄道" 你放心，我的好东西多着呢，将来都是留给咱们家金波郡主的"

　　豫王妃知道他这是在哄她，这王府的家财以后自然是谢世子占得八分的，不过豫王既然这样说就表示了对谢月光的看重，以后自然舍不得委屈嫡女的。她嗪着笑轻打了豫王一下，眼波流转间的妩媚让豫王心口麻酥酥的，直直地看得发愣。

　　谢温几人要提前就封，豫王下令让他们出了正月就上路。他们的生母哭得眼睛都肿了，可饶是眼泪流了一箩筐，也没舍得说一句不让去的话来。

　　谢温和谢潜的生母是侧夫人刘氏和李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不过是庶女。两人嫁到豫王府时家族也是给了一笔可以算丰厚的嫁妆的，两人又都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豫王百年之后凭他们的身份是可以被儿子接到封地上荣养的。

　　儿子提前就封，两人几乎同时倾尽自己所有来替儿子置办行李，甚至还厚着脸皮回了娘家打了秋风，好在娘家当家的兄长虽不是同胞所出但也慷慨，赠了一笔丰厚的银子。

　　谢潜的生母是婢妾白氏，原本是豫王的友人所赠，身份太低，也没有得到多少豫王的宠爱，傍身的银钱少得可怜。还是豫王妃大度，对她们不算苛刻，让她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可一到要紧的时候就体现出出身的重要了，谢温和谢靖自有生母的嫁妆补贴，谢潜的生母是婢子出身，本就是主人家的财产之一，何来傍身的嫁妆一说？

　　但为母则强，为了谢潜，白氏尽管害怕得手脚发软，也强撑着去找了豫王妃和豫王好几次。豫王在前院时她见不着，就见天去豫王妃的主院门口守着。

　　原本看着她可怜，谢潜得的银钱也确实比其他兄弟少，豫王妃命账房悄悄拨了两千两银子给他。可这白氏竟还觉地不够胡搅蛮缠，豫王妃就失了耐心了。一个庶子而已，还想让她把嫁妆分他一份不成？这府里这么多郎君，给了你一个其他的给还是不给？

　　更何况，这府里的家产将来都是谢世子继承的，她总不可能拆了亲儿子的台补她这个烂窟窿吧。

　　豫王妃实在不想见白氏这个猪脑子，白氏来得次数多惹得她烦了，就连院门都不叫她进了，一看到她来就让人打发了她。不过还是心软，没让她禁足。

　　谢潜看了他小娘这样，心里也是羞惭的，可他知道小娘都是为了他好，他怕白氏惹恼了王妃日后在王府不好生活，便苦心劝道“小娘，我年纪尚小，用不着那么多银子”

　　“何况父王不是给我选了封地？比二位兄长的都要富裕呢”

　　白氏看他明明心底害怕得要命，还强忍着安慰她，心里更加悲切“儿啊，你不知道这一路过去的艰险啊！”

　　“那封地虽说富饶，可你没有银钱如何守得住那么大个封地呢？你瞧你两位兄长这些时日为何总往外家跑？”

　　白氏说完又是伏在桌上大哭不止。

　　谢潜看白氏哭得厉害，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说白氏说得不对，可他总不好再伤他小娘的心的。只得叫丫鬟仔细伺候着，自己苦着脸回了院子。

　　谢温几人的生母为了自己的儿子就封的事忙得晕头转向的，身边的奴才婢子们被使唤地团团转，采买当差的人多了几倍，进进出出的，豫王府里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这些人动静太大，连一心在鹈鹕院里研究孤本的谢安都被惊动了。他搁下手中的笔“去看看外边怎么这么吵”

　　鹈鹕院院门的树种得多，一般杂乱声可传不进来。

　　二顺立刻去了，过不一会儿回来说“是大郎君、三郎君、四郎君他们要去就封了”

　　“就封？”　谢安有些讶异，宁朝都是及冠之后就封，父王怎么会这么早就让他们去封地？听这动静不小，应该是时间有些赶，也就是说他们就封的日子快了.....

　　“走，去长兄院里”
　　谢安把书一放，带着二顺去了芙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