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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梦 ...

  •   该从哪里讲起吧,从名字吧。蒋期已经很久没提起过这个名字了,他差点忘了,他的母亲叫纪玲,是纪家村住在村尾的纪十二的小女儿。

      蒋凯明和纪玲就是一场虐缘,纪玲头上有一个大哥。家里不算贫穷,但她家重儿亲女,把所以希望都寄托在大儿子身上,对他宠溺至极。但她大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家里因为多了个祖宗而变得日渐落魄。

      纪玲聪明伶俐,勤奋努力,却怎么都不能改变刻在他们骨子里的重男轻女观念。

      直到在纪玲20岁的那一年,她大哥犯了事,需要一大笔钱赎他出来。老两口清贫了半辈子,东借西凑都没能凑得到那笔钱。然后就走他们走投无路之际,他们看到已经20岁,长得亭亭玉立的纪玲。

      虽然心中犹豫许久,但到了晚上,他们还是决定把这事和她说了。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嫁出去,不仅能凑到一大笔钱,还能给倒霉的纪家冲冲喜,她就会变成了她家的大功臣。

      只是无论老两口无论怎么声泪俱下,纪玲最后还是严声拒绝了。只是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村子都是纪十二家要嫁女儿的消息了。她怒不可恕,严厉谴责纪父纪母,但最后被他们关进了屋子里。

      很快有人上门提亲了,她被关在屋子里,看着上门祝贺的村民,第一次感到这里吃人。她心灰意冷,她叫来媒人,告诉自己认命了。

      结婚的日期提上了日程,就走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晚上,纪玲逃跑了,她从来都没有认命。只是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逃出去了……

      蒋野听完许久不能开口,蒋期把纪玲和蒋凯明的名字隐去了,用别的名字代替,还有当中的一些细节,他也一并隐去了。无论他怎么说,这段属于他母亲痛苦的回忆,第一次真真正正了地揭示在这个世界的蒋野眼下。

      “那……她最后怎么样了?”

      蒋期的语气淡淡,“被抓了回去,被人看守着,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我。”婚后纪玲的生活也并不好过,无尽的辱骂、殴打,还有被禁锢的自由。

      蒋野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震撼,所以蒋期之所以会这么痛苦,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出生是造就他母亲的痛苦来源……

      “她说她并不恨我,在我小的时候,她再一次逃走了。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开心,那是发自内心的对自由流露出的渴望。”

      蒋期观察着他的目光,蒋野的脸色终于缓了许多,他把头扭了过去。

      他无法评级这一段过往。他可以尽情地怒斥纪家的老两口,和他那个渣滓大哥,以及蒋期那个家暴的父亲。但蒋期呢,他该怎么看待自己呢?

      蒋期看到蒋野有些欲言又止,有些无奈,“不用顾忌我,我活了那么久不是为了活在愧疚之中的。”

      蒋野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你母亲的问题,”蒋期盯着蒋野,蒋野一愣,这和他母亲有什么关系,蒋期动了动唇,“没事,只是单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以后要是知道了别的什么事情,不要怀疑自己,不要活在愧疚之中。

      蒋野不明所以,蒋期走到床上,靠在床头。雨打乱了蒋期所有的计划,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场对话。只是说了就能改变接下来的事情吗,蒋期不知道。

      蒋野沉默地去写作业了,只是这一次他比刚才还心不在焉。在看到蒋野第四次叹息后,蒋期开了口,“蒋野,别写了。”

      蒋野自知自己走神,也不勉强,爬上床和蒋期靠在一起。沉默了一会,蒋野有些迷茫地开口,“哥,你说今晚会停电吗?”

      “不知道,会吧,停水也有可能。”

      “那,”蒋野看了一眼手机的电,百分之98,“也没事,我看了租房里还有吃的,水我也接了,只是要省着点用。”

      “嗯。”

      到了晚上果然停了水,停了电,所幸家里用的是煤气灶,可以开火做饭。但也是随便煮了两碗面,因为水不太够用。

      洗澡是不太可能洗的了,随便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两人就回到了房间,桌面上点着两根红色的蜡烛,黄色的烛光大大却把整个屋子照得黄灿灿的。

      蒋期走过,带来一阵风,烛光微动,人的影子跟着飘忽不定。

      现在才晚上八点,两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床上,外面又下起了雨。雨声不大,但持续不断让人莫名有些心慌。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晚上,蒋期和蒋野第一次沉默无言。

      蒋期强迫着自己回想着自己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纪玲回来以后发生了什么。想了好一会,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搞明白对方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些混乱的记忆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都已经分不清了。

      蒋期头疼炸裂,蒋野注意到了,他有些担忧,“躺会吗?”

      “嗯。”蒋期没有多说直接就上了床,蜡烛没有熄灭还在桌子上点着。烛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夜渐渐深了,蜡烛已经快燃烧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最后一滴烛累滴在桌子上,蜡烛灭了。太黑了,蒋野出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黑的一个夜晚。周围都是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世界也安静地可怕。

      蒋野莫名觉得这种情况让人有些窒息,好像全世界都已经消失,只剩下自己。空气中的氧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觉得呼吸不过来。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有液体在上面,他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的血,血腥味很重,他知道按照这个速度流下去,自己很快就会生命垂危。他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生涩的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去拉旁边的蒋期,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空如也。忽然身下的床也消失了,他悬浮在空气中,手还在流着血。一滴两滴,一滴又一滴,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忽然黑暗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光芒,他从空中重重地跌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在流血。他立马就爬了起来,毅然决然往未知的光芒走去。

      光很刺眼,他刚伸出手去触摸那束未知的光芒。就失去了重心,等他意识回笼的时候,一睁开眼惊奇地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身边是无边的油菜花海,蒋野有些茫然。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看向自己的左手,却发现自己的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流血了,上面是一道蜿蜒的疤痕,蒋野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道疤看着有点眼熟。

      太阳悬挂在西边,天上是一朵朵的白云,天蓝得有些不真切。他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是僵硬。他莫名地觉得这里诡异,他顺着眼前的小路开始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不远处的路中间有一个帽子,粉色的花边,上面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在风的吹拂下,似乎要振翅高飞。蒋野心里一喜,有帽子,就一定有人。

      他惊喜地走过去,把帽子捡了起来。拿到手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微动,犹豫了片刻后,他把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这肯定是一个女士的帽子,他不应该这么做。但内心却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没关系,她不会怪你的。

      他茫然地看向油菜花海,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他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忽然不远处传来少女似抱怨又似撒娇的声音,“楚哥,你再不帮我找到帽子,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不会找不到的,我放在了前面。”陌生的男声,声音很低,却带着无限温柔。蒋野愣了愣。

      两人的声音逐渐逼近,直到蒋野看到了他们。一个穿着碎花裙、编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红红的脸蛋看起来有些羞涩,辫子因为她的奔跑而扬起来。身后的男人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很高有一点瘦,健康的麦色皮肤,他的眼睛弯着,看着女人笑得格外温柔,手里还拿着一束野花。

      只是两人的这份美好,在看到蒋期后戈然而止。女人有些胆怯地退回到男人的身后,男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蒋野。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小声地和男人说了什么。

      蒋野愣愣地那个女人,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了泪。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忽然出现在这个这里,还戴着人家女士的帽子,还像个变态一样哭了。

      男人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虽然疑惑,但就是觉得对方不是坏人。他眼睛弯了弯,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可以把我女朋友的帽子还给她吗?”

      蒋野伸出手拿下来自己头上的帽子,有些犹豫,还是伸出手递了过去。男人笑了笑,声音很轻,“谢谢你。”

      蒋野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不自在地扭过头,却看到女人在打量着他,大大的眼睛带着好奇,看到蒋野愣着看她。她又笑了,轻盈的笑声,不带任何恶意。蒋野羞愤至极,低下了头。

      就在男人快要拿到帽子的时候,一整狂风忽然吹了过来,手里的帽子猛地被吹上了天。蒋野瞬间慌了,帽子却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他愧疚至极,刚想道歉,却发现眼前的那辆个男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风停了下来,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油菜花。蒋野茫然地站在花丛中间,感到无比地难过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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