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113、童话城（一更）

　　楚策耳尖一动，忽地明白了青凛刚刚那句“你该提升精神力了”的调戏意味。

　　“你……”楚策被弄笑了，“你坏不坏？拿你这邪灵的精神力欺负我？”
　　他指责了一声后，俯身凑了过来，对着青凛咬耳朵：“怎么回事？从实交代，不然把你交给组织了。”

　　“之前不是说，我的遗物在这么？”青凛把那朵花收了起来，指向钟楼外围那一圈的黑色花丛，“我感应到它的存在了，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楚策顺着青凛的手指方向看去。
　　那群怪异又美丽的粗大花藤围绕着整个钟楼，正犹如蛇缠一般，把所有人都紧紧裹在了这个糖果制成的钟楼里。

　　楚策摸了摸下巴：“挺别致啊。”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似乎在考虑换一间有空旷大阳台的住宅。

　　青凛摇头：“我可没那么喜欢花，它只是被童话的美梦影响了，变成这幅模样。”

　　楚策好奇：“那它本来该是什么样子？”

　　青凛微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几句闲聊下来，楚策眼中的微微猩红的杀意褪去了不少，那边猎豹的伤势也稳定了——至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小乙气喘吁吁地再给猎豹多缠了一条布条，他身上的衣服都撕得七零八落了，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短裤和背心。
　　他一转头，看见青凛和楚楚都咬起耳朵了，顿时愤愤不平：“喂！又孤立我，你们商量好了没，接下来怎么办？”

　　来庆典时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现在居然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小乙和不知何时来到钟楼、被楚策战斗力吓得瑟瑟发抖的橘猫了。

　　青凛：“当然，趁着黑猫还没要求庆典继续，我想去找邪巫相关的线索。”

　　这个具有童话风味的古怪称呼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在童话城的某处，肯定藏着关于它的线索没，只是之前楚策和青凛错过了。

　　现在他们必须离开钟楼，去童话城中好好查查相关的信息。

　　小乙闻言，有些犹豫：“去哪找？童话城这么大，我们各自都转了几圈了，要不，多叫点人？”

　　青凛微笑着瞥了这个少年一眼。
　　年纪轻轻的小孩脸上总藏不住心事，小乙看着猎豹那种变化时，眼底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估计满脑子都想着他的同伴呢。

　　青凛：“你想去找你叔叔也可以去，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人类幼崽一向很宽容。”

　　小乙一愣后，顿时挺直腰背：“先查邪巫重要，万一那只坏蛋黑猫突然出来捣乱呢！”

　　“好。”青凛没多说，也想起了其实有一个人曾经提到过“巫”字。

　　天鹅婆婆在讲述自己的家庭时，说过狐狸医生就是个巫医，他什么病都治不好。

　　青凛看向楚策：“去狐狸医生的诊所，我要再看一次所有人的病历。”

　　“好。”楚策也不多问，立即起身带路。

　　“喵！不要丢下猫一个！”角落里的橘猫一摆尾巴，匆匆地也跟了上来。

　　在他们踏出糖果屋的那一刻，天边的阳光忽然开始了变化。
　　悬在头顶的太阳以极快的速度向东边坠去，整座城市里所有的钟表开始了滴滴答答的飞速转动。
　　分针一圈圈地窜过，时针一格格的挪动。

　　仿佛整座童话城的所有时间，都只在为他们三个角色服务一样。

　　红色的晚霞再一次铺展在童话城的建筑上，昏黄的黄线仿佛是落幕的前兆，正筹备着为一本童话书写结局。

　　诊所还是冷冷清清的。
　　猪记者看似没再回来过，兔演员的尸体早就被蘑菇吃干净了，每间屋子也都没有狐狸医生的踪迹。

　　青凛点评道：“在费尔里森林探查副本入口的玩家没什么危险。有伊甸园手环，也不会受到其他玩家的治疗。我猜，这是狐狸医生一直没有玩家顶替的原因。”

　　“那实在是太好了。”楚策对不用战斗就能找到线索这种事情感到很高兴，抬手直接推开了走廊最尽头的房门，“请进？医生的办公室，你肯定比我了解。”

　　冒充过心理医生的青凛笑了，走进门里去，还真不用多久，就从高高的书架上找到了所有患者的病历档案。
　　这些档案比之前看到的详细多了。

　　他的手指飞速地点过了前面厚厚的空白页，见到了第一段不正常病历的开始。

　　《猪记者》
　　【病历：此人自从妻子去世后，有了强烈的抑郁倾向，好在工作的强度暂时麻痹了他，让他陷入了一种妻子仍然存在的幻觉之中，但如果受到外界刺激，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诊断结果：他的病症属于心理障碍。但目前的诊所无法对他提供更多治疗，我建议将他的病症解释为被巫师附体，无需治疗。】

　　见到最后一句话，青凛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没忍住笑了：“这就是一百年前的治疗方式吗，直接放弃？”

　　楚策放声笑了：“哈，这医生有点机灵啊，不愧是狐狸。”

　　青凛继续翻阅下一个人的档案。

　　《狼猎人》
　　【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杀人倾向，在问诊过程中，我并不敢离他太近。此人病症的最直观表现为，当凶悍人格伤人后，温顺人格会十分愧疚懊悔。之前的病情最多只是让他被警长抓走，在警署待上一段时间，但是最近，他伤害了一名高官……】

　　【诊断结果：巫师附体，无需治疗，按处理巫师的方式审判。】

　　青凛忍俊不禁：“那这个呢？”

　　在面对青凛时，脑内经常天人交战的楚策把眼一闭，深吸了口气：“假的，造谣，庸医！”

　　“我倒是觉得他很聪明。”青凛啧了一声，“既不得罪权贵，又能直接把麻烦的病人解决掉。”

　　楚策无奈：“喂……”

　　青凛轻轻笑了笑，不理楚策，继续往下翻。
　　《蜂厨子》出远门归来后，性情与手艺大变，虽然在努力融入城市，但依然被质疑，最终他主动承认自己是邪巫。
　　《天鹅裁缝》在孙女死于火灾后，彻底陷入幻觉，被诊断为巫师。
　　《兔演员》整容失败后，精神失常，被诊断为巫师。
　　《象画家》因捏造高官受贿场景的画作，被举报为巫师。
　　《鼠小贼》偷窃癖……被指认为巫师。
　　《鼹鼠行长》特殊嗜好……被举报为巫师。
　　《猴酒鬼》贪财……被举报为巫师。

　　……

　　青凛看得很快，接连翻过了好几页。随着哗啦啦的书页声翻过，再下一份病历上，写着《豹警长》。
　　【没有问诊过程，她抓了太多人，但邪巫却一直存在，大家开始质疑她，仅此而已。也许她是错的，也许她是对的，也许她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但谁在乎呢？可笑的正义。】
　　【诊断结果：是的，是的，你们说得对，她也是巫师。】

　　连续翻阅了十分病历，里面的诊断结果无一例外都写着“巫师附体、是一名邪巫”之类的字眼。

　　“这里曾经有一场猎巫狂潮。”青凛摸了摸下巴，轻笑了一声，“一部分人是精神疾病被指认的，另一部分，哈……”

　　楚策敲了敲笔记，补充接道：“另一部分，因为当时的各种需要，被直接判定为巫师。”

　　青凛指着还没翻的最后一页：“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场猎巫行动的发起原因和审判方式。但如果，这页是医生本人，被诊断为巫师的就刚好是十一名动物居民，就能知道副本出现的原因。”

　　他说完，指尖随着翻动了纸页，下一页的题头也显露了出来。
　　《狐狸医生》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庸医。我谁的病也治不好！我的诊断结果将很多人送向了刀口，他们活该也好，无辜也好，不管怎样，现在轮到我自己了。】
　　【诊断结果：巫师，无需治疗，直接审判。】

　　一直断定别人是巫师的人，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巫师，而且还“无需治疗，直接审判。”
　　如同给自己发下死亡通知单，说“喂，你没救了”的医生。
　　不……他本来就是医生。

　　本该荒谬的惨案怎么看怎么可笑。
　　青凛捂住了嘴角，清了清嗓子。

　　“噗……哈哈哈哈哈！”楚策不管青凛的故作正经，笑得好不畅快，还贴心地拍了拍他肩头，“可以直接笑，你是邪灵，高天上的神会原谅你的。”

　　“我就是神，我在嘲笑人类。”青凛忍不住了，彻底笑得不可开交，“不过，哈哈，还是严肃一点吧。”

　　“喂！不要笑了。”偷偷看了半天的橘猫一下子蹦到青凛肩头，“不能这样子！你们太坏了，他们好可怜的！”

　　“我们本来就是坏蛋。”
　　楚策毫不在意这份指责，手臂撑着青凛的肩头，咧着嘴，“看完了，讲讲都发现了什么？”

　　青凛：“十一个动物居民在当时的费尔里城，被断定为十一名巫师，处以审判。这段过往被黑猫铭记了，所以有了这场梦，有了这些被动物拟的家伙。”

　　橘猫补充：“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且你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十个人的家，都跟天鹅婆婆在一条街上。”

　　“你知道的还挺多。”青凛偏头看向橘猫，“咦，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们是人了？”

　　橘猫颇为骄傲地晃了晃尾巴：“偷听了你们那么久，我又不是笨蛋，我不仅知道他们是人类，也知道你们都是人了哦！现在你们蛇和狼的模样已经吓不到我了！愚蠢的人类们！”

　　望着橘猫充满睿智的目光，青凛若有所思：“对了，你也是被天鹅婆婆养的猫？你怎么没做梦？”

　　“呃……我不是。”橘猫歪了歪脑袋，“我是后来在森林里的猫，不然怎么会出去见你，还把你带进来呢？。”

　　“好。”青凛接受了这个解释，“我认为童话城里的庆典就是当时对巫师的审判，要攻破副本，必须解决庆典，看看黑猫这次会给我们什么难题。”

　　楚策点了点头：“现在有了这份病历，我大概能连蒙带猜不少，要直接去找黑猫吗？还是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趁现在赶紧一起解决了。”

　　一旁的小乙一直闷闷的，挠了挠头发，又把档案翻到鼹鼠行长那页：“有！我有问题，什么是特殊嗜好啊？”

　　“不知道，问你叔。他必须也去。”青凛哼笑，“所有人都是邪巫，谁都逃不掉审判。”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小乙三两下跳到了门口，急匆匆地对着身后三个家伙挥手，“快点快点！别让黑猫等急了！”
　　小家伙的身影一下子窜出去好远。

　　“黑猫会等急吗？”青凛和楚策并肩走，“我看他是担心同伴了。”

　　楚策抱着胳膊，低低笑了两声：“他被保护得太好了，你没看他下本都是尤根带着的吗？一下子单独见到这么多副本的阴暗内容，表面看不出来，心里一定吓坏了。”

　　青凛：“那我去哄哄他？”

　　楚策扬扬下巴：“去吧，我是不方便了，这小子，把我当情敌呢。”

　　青凛点破：“而你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楚策一下没忍住笑了：“喂，你可别这样去哄他啊，越哄越糟。”

　　“我不会和人类幼崽聊这种事的，太嫩了，没意思。”青凛走向前去，背对着楚策摆了摆手。

　　楚策被这一句骤然撩得起火，心头发痒，当即要把这条蛇拉回来，好好问问“太嫩”是怎么回事。

　　奈何青凛尾巴一甩，一下遛到小乙身边，徒留楚策的手抓了个空。

　　青凛对小乙说：“被这个副本的恶意吓到了？”

　　童话城的一切并不恐怖，但故事内核也算是骇人听闻了。

　　小乙一愣，完全没想到青凛会来和自己说话，顿时有些高兴：“没有！我其实挺喜欢这个童话副本的！”

　　他摆了摆手，指着路边温暖的灯光，色泽靓丽的建筑，充满旧时代风情的装饰：“这些东西都是我只在童话书里看见过的，要不是亲眼见了，我都想象不出来，原来它们真的这么好看。还有糖果地砖，竟然真的能吃！”

　　“你还真吃了？”青凛挑了挑眉，“不愧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小乙抗议：“我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小孩了，盗猎团的哥哥姐姐们说我再长大一岁就能自己下本了！”

　　青凛本想说，楚策十七岁时应该已经能在副本里独当一面了。
　　但他那忽高忽低的情商突然稳定了起来，微笑着换了个话题。

　　青凛：“呵呵，到时候就算你想单独下本，你的监护人也未必要放你走。羽翼不丰的小鸟。”

　　小乙鼓了鼓嘴：“你怎么知道？尤根叔太烦啦！他总说我爸死的时候怎么把我托付给他，总说他当时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就是带我这个拖油瓶才找不到对象，威胁我要乖乖听话。”

　　青凛想起了尤根那副显老的打扮，才说：“他二十三岁也不可能风华正茂的，品味太差。”

　　“没错！”小乙很赞同，“陆萨表哥也嫌弃他那条大金链子！他偏偏不换，就是喜欢这口，不过，不过……”

　　银行就在前方。
　　小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小了：“不过我告诉你哦，他那条链子是假的，当时我十三四岁的时候，下本被人绑架了，他拿真的金链子跟那个人把我换了，自己就只能带个假的了。”

　　青凛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以前被绑架过，就学会了绑架别人？”

　　“哼，那又怎样？”小乙扬起下巴，“当时要是把你绑到盗猎团了，我一定要让楚策拿十条，不对，二十条金链子来换，让我叔把真的戴回来。”

　　青凛：“好美的梦。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买一条？”

　　“喂！”小乙跳脚后，听到提问，又有些骄傲了，“我在攒啦！所以才努力下本嘛，已经攒好几年了，我绝对能在十八岁前攒够，到时候他看到金链子，一定就同意让我自己下本了！”

　　两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银行门口。

　　天色已经暗沉，寂静的夜晚又一次到来，冷冷的月光为整条街道蒙上了一层苍白的布。
　　银行的门是童话城里最高级的密码门，此时牢牢紧锁着。

　　小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低头慢慢调着密码：“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都不做任务，不过也还好他没做，不然就变成猎豹那样啦。”

　　青凛忽然动了动鼻子，思忖着说：“他有自己的理由。可能因为不做任务，已经被赶出副本了，你要做好准备。”

　　“好吧。”小乙抖了抖耳朵，随着啪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赶紧结束这个副本，我们还要回去的，他答应我，这次副本工资要是多，给我买新的书看……尤根叔——我回来了！”

　　安静无声，没有人回应。

　　小乙疑惑地推开门：“叔叔？”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青凛突然拦在了小乙的面前。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微微抬起，挡在身后人的眼前：“不看。”
　　声音很冷，冷到有些像洒进来的月光。

　　青凛望向银行大厅的中央，那里是他刚刚嗅到的怪味源头。

　　尤根变回了人类形态，微微发青的胖硕身体，正躺在金灿灿的钱堆里。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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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加班写完这一卷
今天可能二更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