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一头凌乱微卷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的右眼被白色的绷带紧紧包裹着，左眼是一种美丽的鸢色，混沌、空洞，却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吸引着其他人的视线，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四肢和脖颈也缠着一堆绷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晦暗的气息。
黑发少年用他鸢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十六夜许久，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最后他突然眼睛一闭，吐出一口水后直接昏了过去。
十六夜：！！！
再三确定黑发少年的确是失去意识后，十六夜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对方一起拖上岸，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一走了之，但之前看见的画面却让她无法不在意。
十六夜确信以前自己从未离开过本丸，可那些画面却真实的不像是幻觉。
她盯着躺在河边的少年沉默半晌后，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试图再次触碰对方，结果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一把抓住手腕。
“呀！”十六夜条件反射想收回手，结果手腕却被死死握住无法挣脱，她急得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桎梏。
这时候十六夜如果还不明白自己其实是被耍了，那她就太傻了。
“小小姐，别急着走嘛~”果不其然，黑发少年蓦然睁开眼，他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声音甜腻，眸子却是空洞无光，“人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十六夜完全不想和他打交道，立刻拒绝三连：“不要！别问！不知道！我只是路过！”
“可是小小姐你是突然出现的吧？”他伸出手捏着十六夜的下巴，凑过来仔细打量着十六夜的脸陷入沉思，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嗯……突然出现的话……是空间系异能力者吗？”
不，十六夜一脸深沉，心中默默腹诽，她只是个意外掉入这个时空的倒霉鬼而已。
“说起来，我从刚刚就有些在意……”黑发少年眯起眼，重新勾起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总感觉小小姐你看起来特别亲切，很想靠近……而且刚刚我看见的那些……”他的眸子渐渐放空，想起刚刚眼前闪过的一幕幕场景，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十六夜，凑近了些许，细细打量着她，声音甜腻却带着些许冷意：“小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看着对方放大的脸，十六夜抖了一下。
似乎是被十六夜的表情愉悦到，黑发少年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十六夜吃痛地瞪大眼睛：“混蛋！讨厌鬼！你不是人！！！”
“呀，”他轻飘飘地开口，“被你看出来了啊。”
霎时间，十六夜感觉面前这个黑发少年的气势变了，他的身上似乎缠绕着某种无形、粘稠的东西，肮脏污秽，充满恶意，鸢色的眸子空洞晦暗，像是无底的深渊，注视着你时像是被某种猎食者盯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十六夜想逃走，却被对方牢牢抓住，对方还不紧不慢地拎起她晃了晃，恶意满满地开口：“小小姐感觉很有趣的样子……呐呐，明明很简单吧，直接告诉我原因就能放你走了哦~”
“……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啊！”
十六夜使出吃奶的劲想蹬开对方，却被黑发少年轻描淡写的拎开，然后对方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独自表演。
黑发少年甚至还有兴趣点评一下，“嗯……你的动作就和猫挠一样呢，没有别的方式了吗？”
“呸！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啊！有本事报上名来！等我回去就叫上一堆人堵你家门口……嗷嗷嗷别晃了我错了！”
敌我力量悬殊，十六夜果断向恶势力低头。
“找一堆人堵我家门口？”黑发少年漫不经心地晃了十六夜几下后停了下来，“看来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大小姐啊……”
“不……我只是走丢了呜呜呜……”十六夜哽咽道。
“唔……算了，反正你现在在我手里，”他嫌弃了捏了一把十六夜头发上当作装饰绑的毛球球，无所谓地说道，对方挣扎的样子让他想起青森老家里的一只幼猫，明明弱小无力却偏偏张牙舞爪喵喵叫试图恐吓比它强大无数倍的敌人，被捏住后颈却又瞬间乖顺起来，“就当养了一只宠物猫好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之前接触时脑海闪过的碎片勾起了好奇心，更何况他有些事情想要证实，倒不介意暂时接手一个小麻烦。
“不要自顾自地下决定啊！”十六夜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没有反对的权力哦小小姐，”黑发少年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但我对你的能力也非常好奇，或许满足我的这个小小的心愿，我就对你失去兴趣了呢~”
“……我、我没有能力。”十六夜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十六夜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十分强大的人，但是作为对方女儿的自己却好像什么力量都没继承到，这让她十分介意。
“不，你有。”对方笃定地说，鸢色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黑发少年凑在十六夜耳边低声道，“你刚刚，是想套出我的名字吧？”
“……诶？”十六夜迷茫地睁大了眼睛。
黑发少年见十六夜呆呆的，以为她是在装傻，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御守来：“这个是你身上随身戴着的御守……这上面的咒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试出来的，你是阴阳道的人吧？想套出我的名字用言灵对付我……你还嫩点。”
‘名即是咒。’
不知道为什么，十六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仔细叮嘱过她——
“阿夜，不要暴露你的真名。”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是■■■。”
“傻了吗？”见十六夜似乎在走神，黑发少年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女孩的脸，见对方回过神来后挑眉，“怎么了，被我拆穿后就吓住了吗？”
“不……”十六夜声音有些干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见那副场景，明明之前都生活在本丸里，从未离开过，“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嘁，”见对方没吓住，黑发少年了撇嘴，还是说出了自己刚刚想好的名字，“太宰，太宰治。”
“太、宰、治。”
十六夜一字一字认真地念道。
那一瞬间，十六夜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看见无数金色的丝线从对方身体里延伸出去，最后没入黑色的虚空中，消失不见。
“嗯？”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这个……真的是你的‘名’？”
“当然不是，”对方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毕竟我的‘名’已经被抛弃了。”
【■■，如果失去了‘名’会怎么样？】
【失去‘名’就相当于被这个世间否定，哪怕存在但与这人世间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十六夜的思维一瞬间仿佛坠入另一个世界，用仅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然后孤零零的宛如游魂一般在世间游荡……”
眼前的这家伙就是这种存在吗？
太宰治此时的口吻像是带着几分抱怨：“本以为抛弃了‘名’就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我居然还活着，真是遗憾。”
听起来非常遗憾自己没有死去的样子。
失去的“名”的人已经算不上人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完全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啊。
可是，莫名地，十六夜却觉得他很可怜。
“我猜，你一定在心里想我其实是个怪物吧，”他轻飘飘地说，“这么想也没错哦，毕竟……”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像个人类过。
真正的非人类??十六夜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其实……”
“嗯？”他用鼻子发出一个音，随意地问道：“先说好，就算是追寻死亡，不代表我对一些事情不好奇，不满足我的话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哦~”
见话题又转了回来，十六夜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这些东西好像是有人给我讲过……不过我当时似乎是睡着了……”
太宰治：……
黑发红眸的女孩鼓起腮帮子，软声哀求道：“我是真的没有特殊力量……带我来的是我母亲，不过我们失散了，你要是好奇的话不如跟我去见见她？”
太宰治果断拒绝：“不要！太麻烦！”
“可是……”
“小小姐分明也有很大的秘密，我不介意……”
“啊啦啊啦，发现失踪的大小姐了。”
一道活泼欢乐的少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太宰治脸上带着几分被打断的不悦，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后，眯起了眼。
十六夜跟着看过去，发现刚刚开口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典型的欧洲人的样貌的外貌，她有着一头宛如阳光般灿烂的金色卷发，玛瑙绿色的眸子像是上好的玉石，脸上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小洋裙，脸上挂着甜美可人的笑容，像是一个大号的洋娃娃，见两人看过来，对方俏皮地提着裙子行了个礼，语气轻快：“你们好啊~”
明明对方是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女模样，十六夜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太宰治显然也发现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
“罗提斯，人家叫罗提斯哦，”少女吐了吐舌头，语气满是戏谑，“小弟弟不要这么凶嘛，小心日后找不到女朋友哦~”
“是吗，”太宰治拎着十六夜从地上爬起来，与对方对视，眸子里满是警惕，“那么可爱的罗提斯小姐，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吗？”
罗提斯眨眨眼，然后伸出有些圆润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十六夜，笑眯眯地说，“人家是来找大小姐的。”
“大小姐？”太宰治有些意外地挑眉，然后又拎着手里的女孩晃了晃，“小小姐，你认识她吗？”
十六夜拼命摇头。
毕竟眼前这个少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她宁愿跟着太宰治走。
“小小姐不认识你呢，”太宰治语气有一丝丝幸灾乐祸，他状似惋惜地说，“而且小小姐可是我的宠物，身为宠物怎么能离开主人呢。”
“宠物？”罗提斯嗤笑一声，看向了话题中心的女孩，慢条斯理地说道，“源十六夜……你还真是出息了啊。”
十六夜后背蓦然窜上一抹凉意，来不及开口，太宰治突然松开手，她“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啧啧啧，小小姐，对方可是冲着你来的呢。”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被割破的袖子，刚刚如果不是他松手快，恐怕割掉的就不止是半个袖子。
“我不认识她。”
十六夜后退一小步躲在太宰治身后，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上衣，暗示性地拽了拽让他赶紧逃走，太宰治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对方注意一下周围。
十六夜用余光扫了一下附近，这次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空间有种扭曲的感觉，像是被人割裂了一般。
……附近的空间被封锁了。
逃不掉！
见主角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罗提斯再次笑了，只不过原本普通无害的气场顿时一变，整个人变得更加冷酷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Apocalypto的一员，初次见面……大小姐。”
a什么……？
没听懂的十六夜陷入短暂的懵逼，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一旁的太宰治倒是听懂了：“……启示录？”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在思考附近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组织，他聪明的大脑早就记住了横滨大大小小各种组织的名字，但是记忆里没有这个名字的组织存在。
……外来的吗？
他不确定的想。
而十六夜却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耳熟了。
之前在本丸时，大家偶尔提起的关于源椎茗过去的一些事，比如说，当年让源椎茗一战成名的那场圣战，与她为敌的是一个妄图毁灭全人类，重建世界的组织。
其名为——
阿波卡猎逃。
即【文明的崩毁与重生】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