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东京》sisfuly

48、失忆蝴蝶

　　“听沙笑说接下来要冲刺东京的大学，她有和你说过吗？”爸爸摘下眼镜端详着日野映人，少年青涩内敛，静静在听他说话。

　　“我和沙笑想的一致，想要继续留在东京。”日野映人在这个年长者面前没有感到管束和胆怯，他竟然愿意同这位长者分享未来：“我的目标是庆应大学，父亲曾经从事过建筑方面工作。或许有一天我会跟父亲从事相同的工作。”

　　五十岚沙笑在厨房里跟着妈妈学做团子，听得不算认真，不时趁着妈妈背过身后，透过朦胧的玻璃窗观察客厅里的爸爸和日野映人，只是在聊天，没什么大动静。

　　“因为爸爸的原因所以想要去庆应大学的吗？”爸爸意味深长，注意到日野映人紧张起来的神色，赶忙解释说:“让你误会了，只是想到曾经我也因为爸爸的原因走上医学的道路。”

　　“我知道应当接受自己的意志去选择院校，只是我想不到除此外我还能做什么。”日野映人终于在这位长者面前露出了烦恼：“我喜欢跳舞但也仅仅是会舞蹈，很多人都会跳舞，比我跳得好的大有人在。我们没办法总是靠兴趣维持生活，所以会想，出于父亲的原因，或许我就是要走这条路的。”

　　“这么想也太傲慢了，舍弃了这条路选择一条自认为更好走的路是很狡猾的。”

　　日野映人愣住了，他确实在做很狡猾的避让。

　　爸爸坐直身体，拿走沙发上的电视遥控自顾自换了几个节目。

　　间末沉默一阵子，他咳嗽几声，温和地说：“小时候我想要成为医生，因为我的爸爸，也就是沙笑的爷爷是一位医生，从小受到浸染的我自然选择了读医科。记得那时候走了很多歧路，到了大三甚至没去上课，整天沉迷在摇滚乐，街头摩托，新出的电影这种娱乐里，早就没想过选择医科的初衷。既没有强大的信念也没有足够的天赋，果然还是去公司当个职员更适合我啊。”

　　“如果是我的话，在公司里当着小职员的时候，肯定又会懊悔为什么没再继续走原来那条路。”

　　日野映人在这件事上却深有感悟，坐在教室里没有一个朋友，被异样目光对待的时候，常常想到如果一直在事务所该多好，有北原洸太他们吵吵闹闹，区别对待也会少很多。虽然在事务所内，也并不是没有异样的眼光。

　　“我能一路走到底吗？为什么一路走来这么累，煎熬不已，好孤独，到底我要继续走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啊...没到终点之前全部是胡思乱想。”爸爸终于换到经常收看的黄金档电视剧，身体往后倒向沙发:“承受常人吃不了的苦头，就跑过了很大部分的人了。既然行动了那就走到底，路途上经受的一切值得尽头的景色。”

　　日野映人认同的点头：“我以前总以为能够抽身而退，可是从我踏进去的那天开始，命运的钟轮已经转动。就算未来我们没办法一同出道，但是能和他们一个组合是我的幸运，秉着这种想法，一起出道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看来你遇到了很好的伙伴，”

　　日野映人谈及北原洸太特他们，情不自禁就露出了笑:“我不擅长和人建立关系，很多时候都没办法让别人记住我，更不可能成为对方重要的朋友。像放学结伴同行，厕所间打闹，一起分享有趣的动漫这种事没有经历过。所以我真的感谢沙笑，是她打碎了我的生活，是她给我的生命带来了色彩。”

　　就算是和星夜月的伙伴熟交后，学校不同，甚至身处不同的区以及每日行程各异，私下很少有集体聚会，休息室里一起玩卡牌游戏，畅快聊天都是难得机会。有时候看到那台老电视机播放综艺节目，意外出现队友的面孔时，大家虽然还没大惊小怪地哄闹起来，气势却也暗暗高涨起来。

　　让这个世界染上星夜月的颜色吧！

　　少年总会有这样的野心。

　　“你在发抖，太逊了吧，都多久了还会怯场。”

　　“少胡说，我是被你恶心到了。”

　　“说谎会变成匹诺曹的。”沉默片刻，他们盯着绚烂的灯光跳动着的舞台，工作人员穿梭其中安排布置，不过半小时他们会登场，远比过去更大的场地还有德高位重的前辈到场。青木佑咽了咽喉咙，说:“我们早就习惯了将害怕恐惧咬碎吞下，这次倒是有点麻烦了。”

　　不远处日野映人懒懒挂着耳麦，待在台下角落里一遍一遍练习着待会儿要表演的介绍词和特技，不足一米处，北原洸太拉伸结束，用毛巾擦拭着出汗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是两首要表演的歌词和重复走位。佐藤在和工作人员在确认弹跳装置的安全性，那是日野映人和北原洸太双人特技的必备道具。

　　中西隼人僵硬地转头看向青木佑。

　　?他们远在组合成立前就已认识，早在进事务所之前，预备役扎堆的练习室里，他问了离自己最近的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远不知在三年后青木佑失去原有组合后，再度相遇，笑眯眯地跟他打趣:“看来你就是我们的队长了。”

　　中西隼人老实交代:“上面还没安排队长。”

　　“我觉得你就很适合当队长，成熟稳重，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走向十年二十年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种陈年老话。

　　虽然在某次真心话大冒险里中西隼人才得知他当初只是忽悠他，因为队长就如妈妈，既要照顾好队友又要及时关注好他们的情绪，整体稳定才能稳定前进。这么麻烦的事，想也不想就甩给了中西隼人。

　　青木佑迎上中西隼人的注视，笑弯了眼:“不过身边是你们的话，我相信一定可以圆满完成的。如果失败的话，我们会像橱窗里过期的玩偶被扔掉哦。”

　　“做出选择然后走下去。”爸爸哈哈笑着鼓励着日野映人:“虽然总是说人有极限，但我认为抛开极限才能知道真正的极限和最后的尽头是什么，你们还很年轻，比我拥有更多的机会。”

　　这个世界是属于你们的。

　　日野映人回想自己走过的这么多年的路，从懵懵懂懂被母亲送进舞蹈房，在律动和节拍里还没琢磨明白，偏偏捕捉到一点对舞蹈的喜欢就被推到镜头前。站在舞台上才能学到更加精彩有趣的东西，咔咔响个不停的相机和陌生炽热的目光像千丝万缕的线将他紧紧缠住。渐渐发现，退下高台也是需要勇气的。放眼看来，他是只身站在钢丝上艰难行走的木偶，被冠以过多的期待，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失败带来的后果，绝对会被弃如敝履，被狠狠嘲笑和真正暗无天日的世界。

　　他又想到了叔叔说过的话。

　　年轻意味着有放肆的本钱，闯荡在这个没有规则的荒诞世界里，要有磕得鼻青脸肿也能站起来走下去的勇气，拼得你死我活的胜负欲。他不是崇尚暴力的人，但是愈来愈明白战胜自己远比战胜他人重要，必定要同过去的自己争个未来。

　　日野映人担心五十岚沙笑能不能安全到家，可又没办法亲自送她回家。想也知道楼下隐蔽着想要在明日周刊上报道最新独家追踪的娱记。就算他是还没出道的偶像预备役，但顶着事务所的名头，现在所说所做都处在风口浪尖。

　　他知道五十岚沙笑最近愁苦难眠，常做噩梦，半夜打电话给他时忍着哭腔，只有他们的那段不忍回望的过去，阴影笼罩至今难消。

　　日野映人只能安抚失魂落魄的五十岚沙笑，在开门前，她用力地抱住他的身体，语气又低又哑：“映人...”她连着叫了几遍他的名字，不求他的回应，只是一遍遍确信着他的真实存在。

　　日野映人一一回应，静静地陪着她。

　　“我的提议，你再好好想想吧。”五十岚沙笑不舍地走出门外：“也许东京不是我们的全部，远在东京之外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逃出玻璃罩，我们不要做宠物金鱼。”

　　日野映人没有正面回答，临走前又提醒她：“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见面了，这种事情牵扯上你会很麻烦。我们暂时电话上联系吧。”

　　“那我们要很久都不能见面了。混蛋，这群幸灾乐祸的家伙恨不得把你的全部事情都曝光。但是我不在乎的，让他们拍到就拍到，怎么随意揣测都行，私联的粉丝还是秘密女友，或者是肮脏龌龊的造谣，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让他们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很重视他们的看法。”日野映人平静地指出这一点：“我想要继续留在娱乐圈，想要跟他们一同走下去...”说到这里，他肉眼可见的失落了:“虽然我失去了资格，但现在我不能躲起来让他们去接受舆论。我的事不该让他们去承担。”

　　对于星夜月，对于粉丝，对于事务所，都应该有个交代。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五十岚沙笑还是不放心他，

　　“笨蛋。”日野映人笑着提醒她，在她看来粉饰太平的笑脆弱易懂:“作为女孩子，晚上和男生待在一个房间是很危险的事。”

　　“我巴不得映人对我做出格的事。很久之前我就想过和映人结婚有小孩的未来了。在你带我去漫画店买书，在我为了想要能和你有更多的话题而去看很多少女漫开始，我就开始了自己选择的未来。”

　　在她穿过大街小巷买到最新的少女漫，第一次看少女漫，嘲笑傻得可爱的剧情，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这种肉麻幼稚的恋爱剧情，却又隐隐感受到了他的小心思。

　　“就算火烧眉毛了还能谈情说爱，该说你是真的不想要继续干下去了。”

　　楼梯传来愤怒的声音。一眼看去，北原洸太怒视着他们，身边站着青木佑，他总是挂着甜甜的笑，现在一脸严肃让人很不习惯。

　　“北原洸太，我劝你口气放尊重点。”五十岚沙笑站出来替日野映人打抱不平，明明他也是无辜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混蛋，那家伙可是把你们当作兄弟的啊！“如果你是因为那件事来找映人麻烦的话，趁早滚回去，这不是他的错，你也没有资格站出来指责。”

　　“沙笑。”日野映人厉声止住了她的威胁:“你先回去，晚点我再联系你。”

　　五十岚沙笑还想要说什么，被日野映人以“不听话的话，我会很失望的”为由被迫接受了安排，临走前她凶巴巴的警告了北原洸太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