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东京》sisfuly

39、闻所未闻

　　“宫岛君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呢。”沈梦感慨道，被他直往前推，身体失去了重心：“就算被讨厌也不会在意的欺诈师啊。”

　　“这也太没礼貌了。”宫岛寺太突然松手，沈梦险些摔倒，正要同他理论，却见他已经快速走到前面，风衣被吹得扬起来，一瞬间他如同真正的国王站在前方，下一刻又转头跟她笑眯眯：“这句话是出于关心我还是想要深究我和映人的恩怨情仇？”

　　“什么？”沈梦装傻。

　　宫岛寺太心领神会：“说起来，连我都不知道日野映人为什么讨厌我，明明以他的实力凌驾于我之上，跳舞很厉害，舞台上有着天生偶像的气场，那时候的他—”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偶像陨落了：“可是我们这群人中Top中的Top，只要有他在，中间位必然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现在的日野君也在向着成为偶像这个梦想努力。”沈梦说：“我相信他。”

　　她又想到仅此一次目睹他的表演，虽作为伴舞可气势却在昭示着观众—可别忽视了我，你们这群家伙。

　　那是从热血与汗水中迸发出的不甘。

　　“通往未来的路千千万万条，映人真的选择了那条他所认为的正确的道路吗？不是出于他人的影响，不是因为环境的顾虑吗？”宫岛寺太连番询问让沈梦招架不住，他意识到质问一个局外人肯定得不到结果，尤其是沈梦睁着无辜的眼看他，波动的情绪再度归于死寂：“有很多人最后都没有走上最初的道路，十万人里只有十分之一的幸运者梦想成真，你会是吗？还有那位日野君也能如愿以偿吗？”

　　“你说过我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可想而知我只是个笨蛋。”沈梦自嘲，像是玩笑像是真心话地说出口：“而你现在却要问一个自以为是的十足十的笨蛋。”

　　好像被困在水泥迷宫里，千万人兜兜转转，糊里糊涂地奔波早晚，她也是其中之一，还未经历梦想的洗礼就已甘心接受代价的笨蛋。

　　“迷路的笨蛋，就由我领路走出来吧。”宫岛寺太并不避嫌，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轻，显然没用力，胡乱地揉了她的脑袋：“你只要往前看就好。”

　　沈梦挑破他：“这只是去吃饭的路线吧。”

　　“用只是来形容和我这个偶像用餐也太傲慢了吧，如果不吃饭会面临什么呢？这可是会造成世界末日的大事件！”宫岛寺太在这点上颇有执着，一路上向沈梦举了诸多因饥饿而引发灾难的例子，暧昧的在沈梦耳边说：“接下来接受由我所赐的恩惠吧。”

　　“认真的吗？”沈梦揶揄他：“靠着无菌蛋和挂面撑半个月的宫岛君，要让我无偿接受恩赐？”

　　“你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不要小看偶像的能力。”宫岛寺太自信满满：“这是一个你永远都无法看清的偶像世界，而今天，你将有幸与偶像世界里Top级别的我相处接下来的时间，这种机会失不再来哦。”

　　“宫岛君下午没课吗？”沈梦不经意问起来。

　　“真是让人郁闷。”宫岛寺太抬眼认真回想了一遍今日行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呢。”

　　“那用餐结束后，宫岛君陪我去富士急好不好。”沈梦抓住了少有的机会，高兴地拉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问他：“我会付钱的，全部的费用都由我出，只要偶像大人同意就好。”

　　或许去富士急乐园玩一场，同姜堰的不愉快也能借此消减。

　　“你当我是只需要付钱都什么都能做的牛郎吗？”宫岛寺太为难地摸摸下巴，“下午是没有课，但两点半我还要赶去事务所录制节目。”

　　沈梦感到意料之中的失望。大家都有各自的计划，只有自己一事无成，好难过，好失望。

　　宫岛寺太向她展示烫得卷卷的头发，细看才发现染了不起眼的棕色，散着暗红色：“对观众们展示精心准备的外表也是一种礼仪，向他们宣告我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戴上偶像的面具，将身为凡人的自我封存，只要播撒快乐，希望和梦想，不论你们到场是为了寻欢作乐，又或者追求高深莫测的艺术，只需要跟随着我，我会尽数满足你们！”

　　沈梦早接受了他的说话方式，好奇提问：“偶像也要自己烫头发吗？”

　　她以为偶像只需要保持靓丽完美的形象就好，就像...打扮精致的玩偶，无需插手，只负责向观众展示华丽模样。

　　“不仅如此，还要亲手化妆。”宫岛寺太小心地理了理头顶卷卷的头发：“最近我的胡子长得有点快，经常早上剃的干干净净，到了下午就冒出青茬。粉丝喜欢偶像在台上跳着绚丽的舞，做搞怪的表情和装傻卖乖，但绝对不喜欢胡子拉碴的形象出现在视野内。这也会是我的失职行为。”

　　宫岛寺太摸摸下巴上将要长出的胡茬，指腹隐隐被刺着。等到了休息室再剃一遍吧，如果在镜头下被发现新长出的胡茬，或者脖子上长出一颗痘痘，粉丝们会轮番遐想，甚至构思出一番绝无仅有的故事。

　　沈梦当然不理解他们认定的偶像世界是什么，那是偶像和粉丝的秘密约定和所设界限，理解的人自然理解，被隔绝在外的人自然一窍不通。隐晦的话语，特定的动作，带有某种意义的特定词汇，如一个个教派，以独立的完整体系存在。

　　“Top中的Top...为什么日野君还没有出道呢？”沈梦突发奇想。

　　她从太多人口中听过日野映人的光辉历史，天生的偶像，注定成为万人瞩目的存在，最终却站在出道后辈的身后作为伴舞现身，无法接受台下观众热烈的鼓掌。

　　“我和映人一度被称为事务所的双子星，论及实力，日野映人赶超事务所里绝大多数的偶像预备役，他的舞蹈能力几乎是夺人眼球级别的。只要有他在，大家的目光都会被他吸引，唱歌也算得榜上有名，可是他仍然没有被选进出道名额。”宫岛寺太带着沈梦走出校园：“而我，舞蹈和唱歌能力也是位于事务所前列者，由于很会察言观色加上种种原因，高层安排我上过很多综艺节目，深夜档和黄金档都曾有幸作为嘉宾上台，除此以外还有电视剧和舞台剧也会分我一羹，按说这种程度的曝光，我理所当然能够出道，但事实是我和映人在事务所这么久，依旧没有出道的苗头。”

　　“我无法理解你们高层是怎么安排的。”

　　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把这两位天生偶像放到镜头前大放异彩，难道要蒙住明珠的光辉，虚耗时光，直至无人问津吗？

　　“映人被安排进那支队里或许就是在等待着出道的机会吧。”宫岛寺太放慢脚步，侧眼看着认真听话的沈梦：“他刚进队的消息一出，佐藤他们受到了很大的非议，正是在那阵风头上，他们频繁的上节目和出演舞台，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完全无活动时期。”

　　沈梦听得入迷，不知所以然地皱眉头，刚想问及原因，头顶便传来宫岛寺太无奈的叹气：“你真是完全不了解偶像世界，是不是都不关注娱乐圈八卦。”

　　“我有看报纸。”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清楚。”宫岛寺太若有所思：“远离娱乐的小家伙，说说你平时都是在做什么呢？”

　　“我只是来日本留学的，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合乎常理吧。”

　　“就算不了解，听我刚才那番讲述，也多少能猜到原因吧。”宫岛寺太语气突然严肃：“他们被抵制了。青木他们很讨厌那家伙，与其说是因为映人而迫使他们失去了一切可能的机会，倒不如说是映人的出现将他们队内的平衡彻底击破了。”

　　怎么可能...昨夜，北原洸太和佐藤现身日野映人的房屋里，洋溢着的微笑难道是伪装，那该是多么出色的演技才能将恨意以愉悦盖过。可是...其他的队友确实没有出现，她也从未见过。

　　沈梦百思不得其解，失神地只顾着往前走，没有看到早已停步的宫岛寺太，狠狠地撞了上去。肩膀作痛，被他及时扶住，仰头便被他狐狸似的笑颜扯回了现实。

　　“我很难过呢，从来都没有过的挫败感。”宫岛寺太笑得眼尾扬起，手指颇为深意的放在她的肩膀处，没有松懈：“就算当初比赛输给映人都没这么难受呢。”

　　沈梦感受到他指尖暧昧的在她的肩膀处打着圈，话至末尾，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力道，肩膀突然作痛。

　　“宫岛君。”

　　“你的注意点都在日野映人那家伙身上，而作为双子星的另外一位就站在你的眼前，却被你视而不见，难道不该感到愧疚吗？”宫岛寺太低声质问她：“难道你喜欢日野映人胜过喜欢我这个哥哥吗？”

　　“你的妹妹如果听到这句话会很难过的。”沈梦拍开他的手：“快进去吃饭，结束后你去事务所，我也有别的安排。”

　　“富士急乐园？”宫岛寺太挑眉：“我觉得很无聊，全是很无趣的满是噱头的游乐玩具而已。”

　　“游乐园很有趣，我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和旋转木马，或许就是这样，到现在也喜欢去各种游乐园，难过的时候很快就能转换情绪。”

　　“我以前就有在富士急乐园录过节目。”宫岛寺太刻意提起他的名字：“映人那次挑战了制作组安排的全部活动，结果一到放映时间，他只有几分钟露脸，其他都被残忍地剪掉了呢。”

　　“宫岛君呢？”刚才他的话让沈梦没再问起日野映人的事。

　　“全部保留。”

　　宫岛寺太迈进了店里，坐在偏离门口的吧台，服务员倒了两杯清水，沈梦就坐在旁边的吧台，等宫岛寺太点餐，没一会儿他就点好了，将菜单交给沈梦，后者因为缺乏睡眠胃口并不好，只点了两道清淡的食物。

　　他们用餐时很安静。宫岛寺太吃完后没耐心等待沈梦，付完钱便以工作为由先行离开了，沈梦突然间又被孤独占据，仅存的胃口也顿然萎靡，随意吃了几口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