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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叶铭的剑 ...

  •   巫峡岭外小镇。
      “听说这届武林大会有个疯子,为了断一把刀竟然自断经脉,至于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岂止是疯,这不是丧心病狂嘛,据说那把刀是罄漠铁石铸造的一把旷世神刀,就这么被糟蹋了唉!”
      “就是,我一兄弟有幸得了英雄帖参加了武林大会,说那人疯疯癫癫在比武台上大放厥词,把在座的一顿痛批啊,搞的好像天下人都欠他一样。”
      “可不是嘛,纵是那刀再神,谁又稀罕呐,还专门跑到武林大会上献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光辉伟大呢。”
      “所以说就一疯……”
      街边的小酒摊,两个人坐一桌正有来有往地义愤填膺,忽然冲出一人扑上前去,抓住一个人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一拳招呼上去。
      “王八蛋,嘴巴放干净点!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我弟弟才平白遭了那么污秽!都是你们逼的!”
      “哪来的狗东西!有病啊!给老子滚犊子!”
      眼看这三个人扭打在一起,酒摊老板赶紧叫人拉架,把那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瘸子率先拉开了,另两个人本还想还手,老板赶忙一脸赔笑道:“两位大哥!大哥!小本生意小本生意,这瘸子有失心疯,脑子不灵光,您们就别跟一个傻子一般见识了,今天这顿酒算我请了,二位消消气消消气啊。”
      那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主要是也不想惹事,骂骂咧咧地走了。
      瘸子一把挣开拉住他的人,也不感谢老板替他解围,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人,目光似刀一般剜着那两人,直到那两人被盯得脊背发凉落荒而逃,他才阴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叶铭心情沉重地看着那个瘸子的背影,转身向酒摊老板询问道:“老板,我想问一下那个人,他怎么……”
      老板摇摇头长吁短叹道:“也不知打哪来的瘸子,来了有一段时日了,整日跟个游魂似的在这里徘徊,不过他人还好,还帮我搬过货,我瞧他可怜,有时会留他吃个饭什么的,他平日里也不吭声,不知道今日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叶铭喃喃道:“也许我知道他为什么发火。”
      “什么,客官你说什么?”
      叶铭摇摇头,道:“来壶酒吧,你这有梨花白吗?”
      老板麻利地提了壶酒给他,回道:“有,这就是梨花白,客官慢用。”
      叶铭摸了个碎银给他,道:“再来两坛,一会带走。”
      “得嘞。”

      叶铭成了第一个受邀做客枫林的人,收到杨渝飞鸽传书的那一晚,他激动地一整夜没睡着,翌日一早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有幸在枫林外迷了一天一宿的路后,被外出的许昇捡了回去。
      “许风烬,你确定你们住在这?”叶铭看着沿路人迹罕至的景象,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过此时正值深秋,枫叶似火,放眼望去,一林红枫叠绕铺展,仿佛要灼烧了天空,这般热烈,倒也不显得冷清。
      许昇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七弯八拐,淡淡应道:“嗯,快到了。”
      叶铭点点头,没再说话。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规模不小的竹楼出现在眼前,竹楼前是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院子很宽敞,中间一条石板路隔开,小院的右边设了一个小亭,枯藤缠绕,清雅幽静,亭子旁边是一个石磨,上面晾晒了各种各样的草药,亭子的另一边,一把柴刀斜插在木桩上,几根劈过的柴火堆在地上。
      院子的左边就简单很多,只栽了一棵花树,花树下一个墨黑的石台,两边各有一把竹藤摇椅。因不是季节,花树上没有花,叶子也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因此,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倒挂在树上喝酒的杨渝,见两人来,使劲的眯着眼睛看人。
      叶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的许昇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差把破鞋底也对准了拍过去了。
      “杨渝!我走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给我滚下来!”
      杨渝眼见大事不妙,吓得酒坛子直接从手中掉了下去,“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遭,酒坛子没碎,里面的酒全都漏光了。
      杨渝顾不上心疼,赶忙从树上跳下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而后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屋里跑,结果还没跑两步就被许昇逮住了。
      许昇单臂环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杨渝扑腾了两下无果后只得认栽。
      杨渝蔫头耷脑地道:“风烬,我错了。”
      许昇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杨渝惯会认怂,秉着“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的信念,屡试不爽。
      果然,许昇本来沸腾的火气瞬间被浇了一半,茫然四顾地硬邦邦道:“都说了你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怎的就是不听话?”
      杨渝趁热打铁地道:“我就喝了一点,真的,就,一点点。”
      杨渝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以往他去镇上买东西,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不过今日,怕是遇上了迷路的叶铭就直接折回来了,这才给他逮个正着。
      也许是这些年一直忌酒,这回大病初愈后,杨渝就馋酒馋得厉害,许昇又不让他喝,他就只能偷着喝,每天都要与许昇斗智斗勇。
      就在许昇纠结着是放过他还是继续训斥他让他长长记性时,一旁的叶铭非常有“眼力见”地替杨渝解围:“小渝。”
      杨渝立马掰开许昇禁锢在他腰间的手臂,跳到地上,惊喜连连地迎上去道:“叶铭哥!你终于来了!来了还带了东西呀!太客气了!让我看看是什么!梨花白诶!我最,最……”
      “咳咳!”
      杨渝已经把叶铭提来的两坛梨花白抱在怀里了,一听许昇在一旁警告他,转手就又把酒推到许昇的怀里,话音硬生生拐了个弯:“风烬最爱喝梨花白了哈哈!”
      许昇毫不留情地把酒坛从杨渝怀里拿过来,拎着酒坛向竹楼后的地窖走去,道:“你就别想了。”
      杨渝对着许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对叶铭道:“烦死了,从小管到大。”
      叶铭却觉得十分亲切,年少时的鸡飞狗跳穿过时光荏苒年华依旧,没有什么比“归来仍少年”更让人热泪盈眶的了。在这远离尘嚣一隅桃源里,他们都没有变。
      叶铭不理解那些所谓的世俗,也不知道什么伦理纲常,他为杨渝和许昇能破镜重圆感到欣慰,师门里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就随它去吧,心之归处是净土,孰是孰非又何必一定要去争个对错一二呢。
      叶铭笑道:“他说的也没错啊,是我考虑不周了,忘了你体虚,我应该给你带点补品来。”
      杨渝眯眼看他:“谁体虚了,我好得很。”
      叶铭调侃道:“你这什么眼神。”
      杨渝挠挠头,带着叶铭穿过前廊去往竹楼的偏厅:“我眼睛不太好,眯着眼可以看清楚点。”
      叶铭一愣,问道:“不是说治好了吗?”
      杨渝笑笑,不以为意道:“一直都没治好,之前是拿药催的,药效过了后虽然没瞎,但看东西很模糊,没事,我当瞎子那么久,早就习惯了,有没有这双眼睛都一样。”
      放好酒寻来的许昇听到这话,却是眸色黯了黯,胸口有些发闷,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又是这般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自己的伤痛,许昇后来从秦神医那了解到,他的眼睛乃至他全身的经脉,只要他肯按部就班慢慢温养,本来都是可以治好的,若非他一意孤行,不知从哪得来了可以让他短暂疏通经脉恢复如常,而代价就是千百倍反噬的法子,他现在也不会武功尽失,留下一身伤病,成了个半瞎的病秧子。
      许昇有时候又自责又悔恨,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些苦,可一想到当年他是这般做的,却害的杨渝险些丧了命,他又只能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般愚蠢。
      杨渝回头见许昇站在那发呆,觑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听见他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了,叹了口气,上前牵起他的手,冲他笑道:“风烬,发什么呆啊,叶铭哥赶那么久的路肯定饿了,快去准备饭菜啊!”
      许昇深深地看着他,趁叶铭踏进偏厅被花屏挡住的间隙,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应道:“好。”

      竹楼有三层,一层的中房是正堂,里面只简单地摆放了桌椅,左边是厨房和柴房,右边则是一个四开的偏厅,仅以连扇的雕花木门做壁,对外开着,春来时垂落的绿藤繁花掩映,独有一番清幽。
      偏厅里有专门下棋的棋案,上面还摆着一局玲珑残棋,也有专门煮茶的茶案,虽未煮茶,但残留的茶末仍是香气四溢,还有书写的桌案,虽是一方纸砚乱铺陈,不过扑面而来一股墨香,倒也雅致。最里边是一张药案,瓶瓶罐罐,零星的药草和几本翻开药简堆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张小几,干干净净没什么东西,是平日里吃饭用的。
      二层有三间卧房,杨渝和许昇各一间,还有一间没人住就堆放些杂物,有一半杂物都是当初回枫林时方识涟硬塞来的家居用品,以及金银细软,真的是强塞的,不要都不行。
      至于他们二人为什么没有住一间卧房,其实不然,因为杨渝身体尚未痊愈,许昇一直没敢碰过他,有时候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就只能分房睡,其中的煎熬只有许昇自己知道,杨渝那个薄情郎只会自己呼呼大睡,完全不顾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不轨之臣。
      杨渝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忍不住就来嘛,不来我就睡了。”然后就真睡了,许昇每次都恨得牙痒痒。
      竹楼的三层是先前无绪的藏书阁,五花八门的什么书都有,那十年杨渝因为眼睛看不见,没上去过几次,这次回了枫林后,他倒是经常和许昇窝在里面看书。
      午后,三人用完了饭,许昇收了碗筷去厨房忙活了,杨渝就带着叶铭上了三层的藏书阁。
      藏书阁的正中间设了无绪的灵位,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燃完的香签,杨渝上前点了三根香拜了三拜,而后插进香炉里,叶铭也跟着敬了三根香。
      叶铭四下环顾,啧啧称叹:“这里面还挺大的,好多书啊,都是无绪先生的书吗?”
      杨渝点头道:“嗯,无绪先生生平最爱的除了剑法就是看书,这些书都是他一点一点收集来的,上有天文历法,下有五湖四海,天下武功法籍,应有尽有。”
      叶铭瞪大了眼睛,看样子要顶礼膜拜了:“虽然咱们泷山的藏书阁要比这大的多,但我觉得还是这儿厉害,毕竟无绪先生看的书诶,肯定都是寻常人所不能及的。”
      杨渝觑了他一眼,抬手抽了一本剑谱,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打小就不爱看书,看字就晕,泷山的藏书阁都是许风烬逼我去的,反正大多时候都是他看书我睡觉哈哈哈。”
      “对,我记得,”叶铭笑着道,“我还记得没拜师那会你经常触犯门规,五师叔一罚就是十遍门规,许风烬不让我们帮你抄,结果你抄不完就在那哭,怎么哄都哄不好,你一哭许风烬就急了,基本每次都是他替你抄的。”
      杨渝也笑了起来,小小的梨涡挂在嘴边:“他小时候可狠心了,最不近人情,我吃戒条一半都是因为他的‘大公无私’。”
      “我那是怕你得意忘形了,一身臭毛病不罚你罚谁?”许昇抱臂倚在门框上看他。
      杨渝把手中的剑谱递给叶铭,看着许昇一挑眉,道:“你对我这般不好,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呢,叶铭哥都会哄我,你就会板着脸,哼。”
      许昇一时语塞,泷山学艺时,就是因为他身边的师兄师姐都惯着他,他才故意对他冷脸严厉的,本意是为他好,怎么这么说来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叶铭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可不是,我们几个就属许风烬脾气大,动不动就罚人。”
      许昇有口难辩,嗫嚅道:“我……”
      看到许昇吃瘪的模样,两个人得意地一击掌,而后一起转身不管他了。
      许昇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家伙诚心逗他玩呢。
      杨渝走在前面,边引路边道:“这本剑谱和你修的心法比较契合,日后练剑时试着融会贯通一下,说不定有所增益。”
      叶铭把剑谱小心地揣到怀里,点头道:“好,多谢你了。”
      “不会,反正于我们俩没什么用,在这也是吃灰,”说着他们就到了最里面的一面墙壁,“到了,就是这把剑。”
      墙壁上挂着一把三尺长剑,古铜色的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叠绕起伏宛若汹涌的浪涛,剑柄由纯铁打造,质地细腻不失钝感,很容易上手。
      杨渝抬手挑掉长剑,轻轻一拍推给了叶铭,叶铭一把握住,入手略沉,很有质感。
      杨渝道:“试试。”
      叶铭看了看周围,地方不大倒也够他拔剑,当即握住剑柄,伴随着一声空腔铮鸣,这把尘封了三十余年的利剑再次出鞘。
      剑身轻而薄,在光线昏暗的藏书阁内仍能闪着锋利的寒光,叶铭挑挽剑花,顿时风声鹤唳,剑刃震颤,剑风凛然。
      许昇忙拉过杨渝,挡在他身前,生怕利剑的锋芒伤到了他。
      杨渝无奈:“没事的风烬。”
      “不行,”许昇道,“刀剑的戾气太重,你还是躲着点为好。”
      叶铭一听,连忙还剑入鞘,他甚是激动,对这把剑爱不释手,问道:“这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无绪大败十三剑圣,使出决胜招‘一剑破山河’的宝剑——‘隼狄’?!”
      杨渝看他快要语无伦次了,笑道:“正是,哎,你别那么激动啊。”
      拿到一把只在江湖传说里听到的还是前武林第一剑圣的佩剑,怎么可能不激动!他这一刻终于可以理解当年那些人争夺鸿刀的心情了,不是不稀罕,只是因为没有到唾手可得那一步!
      叶铭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双目含泪道:“这这这,真的可以给我吗?会不会不太妥,它它它毕竟是,是无绪先生的剑啊!”
      杨渝真想拍拍他的被帮他平复一下心情,他道:“真的是赠予你的,无绪先生说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就把这把剑送予有缘人,我当时看到这把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许昇听了,皱了皱眉,心思一沉。
      他这个“有机会”包含了太多,从他用“破山河”破开枫林门阵走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会回来。
      他真是傻子,会相信杨渝真的是随随便便扣了个机关就出来了,他一点都没怀疑过杨渝练成了“破山河”,他一直以为“破山河”是剑法,直到他最绝望的那一天才得知“破山河”其实是功法,这十年里杨渝真的神功大成,破阵而出只为断刀。
      杨渝瞒他,是怕他察觉出端倪,可谎言破绽太多,注定瞒不了多久,但杨渝不屑于编出更精巧的谎言骗他,因为只要骗过那一晚,那一晚的余烬会灼烧他的心肺,够他晕头转向好几天了,后来即便他察觉了不对,也无能为力,他在他破绽百出的谎言里甘之如饴。
      杨渝一切都算计的刚刚好,连那一夜荒唐都是临走前施舍给他的。
      他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刨开他的胸膛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心,可是他又实实在在地爱了他那么多年,临死都要为他讨回公道,这样一个人,他怎么能去责难他,终是他自己太过无能了。
      许昇不自觉地握紧了杨渝的手,杨渝看了他一眼,也回握了回去。
      许昇见叶铭一副要认爹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能扑上来痛哭流涕了,他一把揽住杨渝,把他往怀里带了带,嫌弃地对叶铭道:“去去去,要谢去给无绪先生多磕几个头,别用这种表情看我的人。”
      那叶铭一听,真的跑去给无绪磕头去了。
      杨渝一脸揶揄,抬头看许昇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许昇垂眸凝视着他:“怎么,你心疼了?”
      杨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你吃醋吃的很没道理啊,我当初可是问过你要不要这把剑的,你自己说你金盆洗手了,我……唔唔唔!”
      “啵!啵!啵!”
      许昇连对着杨渝的唇用力地亲了三口,看着他面红耳赤,怒不可竭的模样,感觉郁闷的心情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了,抬手把他的嘴巴捏成了一个“O”,说道:“再说再说我还亲,你要面子还是不要?”
      “不要!”杨渝一把推开他,揉了揉脸颊,难得发火,“脸!”

      是夜,叶铭留宿枫林,睡在了许昇的卧房,于是许昇就理所当然地和杨渝挤在了一张床上。
      也不能说是挤,因为床不小,他俩隐居枫林后,许昇特地忙活了小半月,做了两张大床,就是为了能让他俩一块睡的。
      只不过这回许昇搂着杨渝躺在床上,是许昇硬拉着杨渝不让他滚到床里边去。
      他俩睡觉前吵了会架,其实他俩一般不怎么吵架,杨渝的性子虽然活络但也很温和,又会哄人,通常情况下架吵不起来就熄火了。
      但今晚情况有点特殊,许昇不知怎么的,从下午那会叶铭拿了剑,就跟吃了炮仗似的,杨渝不知道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像往常一样去哄他,然后就发现他软硬不吃了。
      在哄了很久都无果后,他也来了脾气,睡觉前拌嘴似的吵了一架,吵完之后杨渝不让许昇上床,砸了好几个枕头,许昇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人按在床上硬要往床上挤。杨渝累的哼哼哧哧的,最后还是被许昇强硬地拽进了怀里。
      “我骂人了啊,我现在有很多难听的话你想不想听?”杨渝怒瞪着他。
      许昇道:“不想听,你别动了,再动要起火了。”
      这句话真的比什么都管用,杨渝果然老实了。
      杨渝把头顶抵在许昇的胸膛上,以此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瓮声瓮气地道:“你到底在气什么,你闹我一下午真的很没道理啊,跟个小妒妇似的。”
      许昇的一只手捏住杨渝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着他,而后凑近他让两个人近的呼吸交缠,他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闹别扭。”
      杨渝被他捏的有些口齿不清:“药舍么缺别吗?”
      许昇答非所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憋了很久,一直想问你。”
      杨渝眨眨眼:“尼索。”
      许昇默了默,才道:“五云山上那一夜,你主动献身,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
      杨渝拍掉许昇的爪子,向后靠了靠,又被许昇按着后脑勺按了回去,他万分无奈,只得道:“什么叫主动献身,我们难道不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吗,我我我?!”
      杨渝汗毛直立,许昇的手竟然伸进了他的衣摆,抚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上,惹得他一阵战栗。
      许昇不冷不热地道:“再编。”
      杨渝咬了咬牙,抬手按住许昇的肩膀,旋即用力一推,一把将人压在了身下,他似笑非笑道:“我的真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吗?我不主动献身,难道等你逼良为娼吗?”
      许昇有一瞬间的蒙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细细琢磨杨渝的两句话,知道今天是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真话了,他也知道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于是他一手搂住杨渝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用力一按,两人的唇齿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许昇再一张口,就含住了那一双唇瓣。
      杨渝怔愣了一会,唇瓣被吮磨得生疼,他慌忙撑起身子,把自己从许昇身上“撕”了下来。
      他抬手不住地揉嘴巴,“嘶嘶”地吸气:“疼死我了,你属狗的?”
      许昇坐起身,也跟着揉了揉嘴巴,破罐子破摔道:“我这不是在逼良为娼嘛。”
      杨渝:“……”
      活久见,杨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许昇。
      杨渝瘪嘴道:“风烬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许昇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神情真的委屈的不行,于是心又软了,他张开双臂,道:“过来。”
      杨渝见好就收,连忙挪过去,扑到他怀里,拿脑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闷声道:“风烬哥哥你别生气了,明日我给你做红焖鱼,红焖虾,红焖鸡,红焖鸭,红焖……风烬,你起火了……”
      许昇叹了口气,把他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推出去,道:“都是你蹭的,我下去。”
      杨渝拉住他,轻声道:“我……”
      许昇生怕他说出来,连忙打断道:“不行,你身体还未恢复,受不住。”
      杨渝拉着他不放手,忽而凑上前,温声笑道:“那你不妨让我试试,我……”
      许昇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他道:“你觉得欲望来了,你压得住我?”
      杨渝果断裹着被子滚到床里边睡觉去了。
      许昇笑着摇摇头,出了卧房自行冲凉。
      等他裹着一身寒气回来时,杨渝已经睡着了,他平日里大大咧咧,活泼好动,睡着了却只有小小的一团,安安静静的像一只温和的大猫咪。
      许昇怕自己身上的寒凉之气伤着他,便又找了一床被子,在他身旁躺下。
      他侧卧着,替他掖好被子,借着轻纱般朦胧的月华,描摹着他温润的眉眼,唇角微扬,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夜静谧如水,他们于卧榻安眠,他们在克制中寻得永恒,在隐忍中共赴沉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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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叶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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