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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婚夜 ...


  •   红烛摇曳,灯笼高悬。

      剪裁精美的红双喜贴遍了大小房门,条条红艳的彩绸纵横交错高挂在廊柱之间。

      今日是兴蜀两国的联姻之日,将军府内一派喜气洋洋。

      安阳公主慕玉婵端坐在洞房内的拔步床上,满目的喜色几乎将她淹没,然而一切恍若隔世。

      倏忽之间,前厅传来一阵男人们爽朗的笑声。

      若是寻常人家结亲,的确令人欣喜。而对慕玉婵来说,这笑声便有些刺耳了。

      她闭了闭眼,想起尚未离开蜀国那日……

      “大兴铁蹄连踏五国,如今轮到了我们蜀国。大势已去,我国兵力并不强盛,无法对抗大兴兵卒,父皇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将士们无故丧命、百姓流离失所。”

      “安阳啊,父皇万不得已,不得不附庸大兴,只是大兴与我蜀国以往百载并不和睦,父皇对不起你,如今只能让你去大兴做和亲公主,嫁给萧屹川以示诚意……”

      慕玉婵明白,眼下的境况不佳,再没有旁的法子。

      她是父皇的大女儿,蜀国唯一的公主,如今和亲也是她该肩负起的责任。

      慕玉婵懂,但不代表她不委屈。

      萧屹川声名在外,妥妥的杀神,阎王爷见了都要绕着走的人物,死在他手底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在萧屹川征伐其他五国的几年里,慕玉婵没少听见关于萧屹川的可怖传闻。

      有人说萧屹川长相凶恶怒目圆瞪,宛若金刚门神;有人说萧屹川三头六臂,在战场上曾徒手拧下敌军的脑袋刨干净了做酒碗……

      如今,萧屹川俨然就是夜里能止小儿哭啼的神魔鬼怪。

      慕玉婵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和亲对象会是他!

      想到这儿,心中烦闷,喉咙一痒,一串儿咳嗽便重重地滚了出来。

      西窗下的红烛轻轻颤了颤,贴身陪嫁的大丫鬟明珠见状,忙端水过来。

      “公主,怎么又咳了,这水温奴婢试过,正好,您快压压。”

      慕玉婵喉咙痒得紧,索性掀开盖头,连喝了几小口温茶,才舒缓下来。

      洞房内暖红的烛光映在慕玉婵的脸上,平素惨白的脸上此刻竟显现出一丝生气。

      “公主,您饿了吗?桌上有茶点,要不要奴婢给您拿来一块儿?”

      明珠心疼自家公主,公主生来体质虚弱有疾,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从蜀国到大兴,一路奔波了月余,公主的身子好像又差了些,难怪又犯了咳疾。

      慕玉婵吃不下,就算饿也吃不下,总觉得有一口气儿堵在心口,什么珍馐都难以下咽。

      她摆摆手:“我没胃口。”

      明珠着急:“等下还要喝药,反正也不知道前厅什么时候结束,若公主不想吃茶点,奴婢去从小厨房给您拾掇点正经吃食?”

      “直接上药吧。”

      这里日公主食欲差,眼下愿意喝药也是好的,明珠忙准备去了。

      小半刻后,明珠端着药碗回来,等药不烫口了,慕玉婵端起药碗,微蹙着眉毛,一股脑儿的饮了下去。

      喝了十多年的药,唯独今日最为苦涩。

      明珠立刻递上酸甜可口的果脯。

      正此时,门外传来脚步。

      这脚步声不重、沉稳,慕玉婵不傻,清楚这个时候来的是谁。

      可就算知道,她还是觉得紧张。

      她甚至开始幻想门外的画面,是不是一个三头六臂、怒目圆瞪的人,手中正拿着人头骨做的酒杯,呲着獠牙,摇摇晃晃穿着喜袍要往里闯?

      害怕。

      “明珠,我的盖头呢?”

      明珠见状,忙将盖头替慕玉婵盖了回去。

      这层红绸,俨然成了慕玉婵最后一道防线。

      房门被被轻轻推开又快速合上,门外初秋的冷风像是一条尾巴,才钻进来一瞬,就被生生夹断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见有人走到面前,慕玉婵下意识握紧了拳,手心里都是汗。

      男人开了口。

      “大兴的规矩多,但我不喜欢讲究那些。兄弟们喝了酒都回去了,连同喜婆子也被我一并打发走了,奔波多日,想来你也辛苦,那么至于成婚的流程……”

      话未竟,一只秤杆儿大剌剌地伸到慕玉婵的盖头里。

      男人继续道:“掀了盖头就算礼成了。”

      某些想法盖过了慕玉婵的紧张与害怕。

      男人的声音并不难听。

      就像他的脚步,稳稳的,又有种清凉的感觉,宛若长着松柏的大山,忽而有微风拂过,是令人舒服的。

      随着红绸被秤杆儿掀落,那熟悉的担忧与害怕,又熟门熟路地找上了慕玉婵。

      她悄悄抬头,对上满目的喜红色。

      萧屹川身着喜袍,衣摆上绣着精致喜庆的纹样,看起来并不俗气,想必大兴君主很重视这次联姻,并未草草安排了事。

      她注意到了面前男人的身型,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见过最高的男人,九尺男儿,肩宽腰窄,如小山一样,堵在她面前。

      慕玉婵的害怕与担忧并未表现出来,出门在外,她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更是蜀国的威仪。

      这一瞬间,慕玉婵想过,不管萧屹川生得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她迟早都要面对,那还不如给自己个痛快,也免得表现得畏畏缩缩,让人瞧不起。

      毕竟她也是堂堂蜀国公主。

      她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过去。

      萧屹川逆着光,她一开始并看不清他得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慕玉婵竟有些放心,萧屹川并不如传闻一般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不了丑些就是了,大不了以后同他讲话时,不瞅他,只听声音。

      少卿,等她适应了光线才一闪而过一个令人难以捕捉的惊讶表情。

      这家伙,与传闻之中的并不一样啊。

      高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浓墨不化的狭长眼眸。

      那种清澈的俊秀和豪放的爽朗,竟毫不违和的结合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竟是有些俊的……

      这是那个人见人怕活阎王?是那个能止小儿啼哭的鬼怪将军?

      见慕玉婵一直盯着她看,萧屹川不禁摸了摸脸颊:“怎么了?你看什么?”

      慕玉婵承认自己重颜看脸,但至少气节还在。

      两国虽已联姻,但过去的百年来,大兴和蜀国可都是剑拔弩张的,况且这次和亲的目的,并非锦上添花,让她忽然对面前的男人和颜悦色——

      她可做不到。

      “不怎么,将军辛苦,既然礼成,你我便安寝吧。”

      语气不太好,又说不出哪儿不好,听起来惯是属于公主的高傲和威风。

      还不等萧屹川回答,慕玉婵已经起身走到了雕花铜镜前,给明珠一个眼神。

      明珠立刻会意,过来为公主拆头饰、除礼服、通发。

      今日宾客众多,萧屹川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

      明珠给慕玉婵通发的功夫,脱了衣袍躺到拔步床里头去了。

      通完了发,明珠退下。

      慕玉婵转身回到榻边,就看见萧屹川已经放松地斜靠在拔步床里侧,在闭目养神。

      男人的喜袍已经不在,只着中衣,腰腹的轮廓伴随呼吸起伏若隐若现,薄薄的布料根本遮掩不住强壮的身型。

      慕玉婵的心脏打鼓一样地跳着,一时不知如何,竟呆呆站在原地。

      见慕玉婵久久没有动静,萧屹川睁开眼、侧回头,许是喝了酒,眼角有些氤氲湿红。

      他低哑着嗓子问:“怎还站在那儿?”

      慕玉婵动了动唇,他是在等她服侍吗?

      她才不要!

      可旋即,脑海中掠过父皇的白发、母后的皱纹,又想起的两个懵懂无知的幼弟,想起临行时一众跪拜她的朝臣与抹泪的百姓……

      淡淡道了声“无事”,她坐在床榻边,却迟迟不肯躺下。

      慕玉婵不免担忧。

      他们曾是敌对阵营,但如今情况变了,阴差阳错做了正经夫妻。

      那么作为他的妻子,自然逃不开与丈夫之间的亲密。

      萧屹川俊美又如何?

      她还不想和萧屹川同房。

      “将军先睡吧。”慕玉婵语调倨傲,“我生来体质虚弱,将军是知晓的,这一月余舟车劳顿,我还在病中,还望将军理解。”

      萧屹川知她忌惮她,又怎能看不出安阳公主对他的防备?

      其实萧屹川心里明白,为何安阳公主待他这样冷淡、刻薄。

      蜀、兴两国本就不是睦邻,几代兴帝都为了统一中原努力着,他萧家几代人都在四处征战。在他与安阳成婚前,那是仇人,是敌对。

      若非他的军队围了蜀国都城,大势所趋,安阳公主也不必嫁给他。

      她嫁给了他这样一个男人,不给好脾气,似乎也可以理解。

      “说吧,你想如何?”

      有些事,慕玉婵想了很久。

      她从小独个儿惯了,不习惯身侧还睡着旁人,更何况萧屹川这种不讲究的、不修边幅的武夫。

      既然对方问出了口,索性她也不再遮掩。

      慕玉婵转过身,只给萧屹川一个负气的背影:“将军,你我不便睡在一张榻上。”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困意散去几分,萧屹川坐起了身子:“安阳公主,如今你我已是夫妻。”

      淡淡的酒气,若有若无地从身后拂上了慕玉婵的耳垂。

      她眉间皱起,侧过头避开酒味儿,一脸的坚决。

      萧屹川敏锐的察觉出面前女子言谈举止间的骄纵,甚至……嫌恶。

      他分明可以踏平蜀国的。

      若不是蜀国皇帝以百姓为重是为明君,令他心生敬佩,他又何苦娶了这位安阳公主,以联姻和亲结束这场战事?

      念在她孤零零远嫁,萧屹川忍让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睡吧。”

      他躺了回去。

      慕玉婵第一次被人无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慕玉婵想了想,壮着胆子一把掀开了萧屹川身上的锦被。

      男人身上一凉,陡然睁开眼,狭长的眼眸好似鹰隼捕兔一样盯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萧屹川问。

      “不、不做什么。”

      只见娇俏的女子将锦被铺在地平上,抬手去捞榻上的枕头。

      她这是要睡地平?

      萧屹川一把擒住了慕玉婵的手腕儿。

      多年习武的习惯让他形成了身体的记忆,擒住手腕儿的同时,顺势将慕玉婵扯到了床上,倾身压了过去。

      是一个行云流水的擒拿动作。

      慕玉婵还来不及出声,炽热的体息混杂着酒气霎时间欺了过来。

      男人身型高大,她娇小的身躯顿时被禁锢在一团火热的阴影里。

      慕玉婵这才害怕了,大概先前因为萧屹川俊美的脸,而忽略了对方实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将军。

      萧屹川有些阴沉,好似随时冲出铁笼的野兽。

      她抵着萧屹川的胸口,用力推了推。

      可那坚硬、炽热的胸口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女非男c《蓄谋为夫》文案:
    端庄温婉恪守礼节书香美人x暗恋已久心机深沉腹黑小叔x如修如竹短命白月光亡夫
    繁花树下,沈容安伴着轻咳,给爱妻的鬓边别了一朵海棠。
    “我家晚凝太美,西府海棠比你都要黯然失色。”
    慕晚凝翠然一笑,羞如明月,却被一声突兀的枯枝脆响吓得一抖。
    海棠坠地,沈容安侧过头,看了良久,只有一片漆黑。
    他淡然一笑,拂过女子的发梢:“别怕,没人。”
    夜幕沉沉,无人看得见幽暗的月亮门后,沈修谨攥得泛青的指节。
    ·
    慕晚凝与沈容安青梅竹马有婚约在身,成年后顺理成章修成正果,婚后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只可惜新婚不久,一场寒病要了沈容安的命,长安城里从此少了一位如修如竹的翩翩公子。
    与沈容安不同,沈家的另外一个儿郎生来冷情冷性,不擅风月,司职京兆尹这样的高官,这么多年身边竟然一个知冷热的女子都没有。
    慕晚凝有些怕他,却也记得丈夫的话,要待这个小叔好。
    “修谨,这几日下雨,要披着大氅。”
    “修谨,我做了你爱吃的桃花酥。”
    “修谨,你若总沉着脸,会把姑娘吓跑的,何时才能讨得女子欢心?”
    闻言,素来冷脸的小叔抬眸,竟朝她笑了下:“知道了,长嫂。”
    ·
    沈修瑾不想讨什么女子欢心,只想得到长嫂的真心。
    自慕晚凝没了丈夫那刻,沈修瑾就动了别样的心思。
    他知长嫂无心二嫁,所以用尽手段,只为蓄谋为夫。
    【20240407存wb】ps:我是土狗,姐妹们快去收藏这本嗷嗷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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