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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   今晚在亓羚锐监牢外当值的人,是赵兹枫。
      褚秩看到他,心里马上就敲起了退堂鼓,只是想走也来不及了,赵兹枫远远地看到了他。
      还特别诧异地冲他喊:“褚秩!我没眼花吧?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褚秩走进了些,余光里看到亓羚锐睡得安详,心底有点不是滋味。
      “你小点声,”褚秩双手伸向前,慌乱地到处乱挥,“别把罪犯吵醒了。”

      赵兹枫见到褚秩很兴奋,也没细想为什么褚秩会害怕把罪犯吵醒,只是自顾自地将人拉到身前:“你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是我当值?”
      “我、我从那个,那个……”褚秩费尽脑汁地想了想,最后终于编出来一个勉强的理由,“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晚上睡不着,就想着要不过来陪陪你。”

      赵兹枫眉开眼笑:“太好了,看守罪犯可太没意思了,你来了正好,坐下陪我聊会天。”
      “嗯。”褚秩对他礼貌地笑了笑。

      说是聊天,其实基本上都是赵兹枫一个人在叽呱,褚秩顶多敷衍地应和几句,他实在没心思进行多余的交谈。
      赵兹枫自嗨了二十分钟后,才逐渐意识到褚秩的心不在焉。
      “你老往里头瞅啥啊?”赵兹枫趴在铁栏上看了看,“他怎么了吗?”
      “没怎么没怎么。”褚秩登时回过神来,使劲摇头。
      “你老看他,我还以为他醒了呢。”赵兹枫道。
      褚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怕咱们说话声太大,把他给吵醒了。”
      “那有什么关系。”赵兹枫蛮不在乎地摆手,继续拽着褚秩,讲他那几个捣蛋搞笑的新室友。

      凌晨四点多,赵兹枫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颓然地坐在地上打哈欠。
      褚秩让他去睡,自己替他守一会夜班。赵兹枫毛手毛脚的,万分豁达地抱拳感激,然后倒在墙脚,呼哧呼哧睡去。
      再三确认赵兹枫的确是睡着了,褚秩起身,揉揉因为久坐而发麻的腿根。监牢的地板又硬又凉,他且坐了一个小时就酸麻难耐,亓羚锐在这里卧了一宿,怕不是要硌死了。

      缓缓提起步子,褚秩沉默着走到距离亓羚锐最近的地点,看着不远处睡姿妖娆的亓羚锐,他双手不自禁地攀上两根冰冷的铁护栏。
      “好了,他睡了,”绵软的声音细听起来会发现其中夹杂着轻颤,“你换个姿势吧,地面太硬了。”
      密不透风的监牢里,静静地回响着赵兹枫那少年感十足的酣睡声。
      几秒过后,幽暗闷沉的角落里,那个侧卧成睡美人的身子,极缓极缓地翻了过来。
      一双铺洒着夜光的含香眼,于黑夜中,对上了褚秩的双眸。

      “……什么时候醒的?”褚秩不确定他刚刚和赵兹枫的对话,被这妖孽偷听去了多少。
      亓羚锐笑得好像醉卧风尘里的一只白羊:“昨天早上。”
      褚秩愣住,胸口好像吃了什么干涩难咽的东西,痉挛似地噎了一下。

      臧毬的监牢以密实为荣,整个牢狱设计基本上不透风,但看着地上那个被自己的阴影笼罩住半张脸的男人,就好像有一阵风破墙而来,徐徐抚过他的嫩白的脸颊,然后塞进涨红的滚热耳根。

      劈头盖脸地问是不是在等自己实在过于矫情,褚秩做不来,又隐隐渴望答案。他双手不自觉地绷紧,指尖绕过铁栏嵌入掌心。

      “你没休息吗?”褚秩换了个问法。
      难得地,亓羚锐态度正经了许多:“睡不着。”

      每次与他见面,褚秩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聚拢在他身上。见他态度转换,褚秩也随着松开双手,滑坐在地,克制着心率与他平视:“怎么睡不着?”

      “有个小东西说晚上来看我,”地上的男人推地而起,半阖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褚秩,“我等他来呢。”

      亓羚锐很乐意调戏这个人畜无害的男孩子,尤其是此刻,看到他因为自己三两句撩拨而惊慌如兔的小模样,那份因囚禁而起的燥郁竟然一哄而散。

      “我没带药。”这小男孩皱巴着脸,眼神因为羞涩而蹦蹦哒哒,无处停靠。
      亓羚锐盼他来也不是为了上药,见他如此说便半掩起面,虚虚地笑了两声,而后略过伤势,询问男孩为何来得迟缓。

      以防交谈声吵醒赵兹枫,褚秩把声音按得很低,甚至探头想要挤进监牢里去诉说,结果被两条铁杆子夹了耳朵,又如梦初醒般地把头缩回,鼓起眼珠瞪着冰凉的铁护栏。
      亓羚锐把小孩的动作尽收眼底,没说什么,含着笑走近,半附下身,把耳朵尖送到他的嘴边。

      原本只是解释一下来晚的原因,但亓羚锐有意调情,褚秩说两句,他就能蹦出来一句羞臊的荤话,到最后解释还没解释清楚,褚秩就被他唬怕了,羞于和他共处一室,手脚并用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出亓羚锐的视线。
      亓羚锐看着空荡的走廊,很是无奈地抬起手,揉搓着因困倦而充血发红的眼睛。
      也没什么嘛,他不就是问了句,睡这么久是不是不想搞我了。
      这有什么,小东西怎么这么纯啊。

      亓羚锐在监牢里懒散地踱起步,情绪自在,不知在想什么,脸上还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光来。
      转悠了两圈后,他捡起地上一块石子,扭头瞄准墙脚熟睡的赵兹枫,眼都不眨地掷了出去。
      嗷呜一声,赵兹枫由甜梦中惊醒,捂着小腹满地打滚。

      “喂,你那个朋友不靠谱啊,说好了替你守班,自己却溜了,”亓羚锐一派评头论足之势,挑拨离间的话编得顺其自然,“你以后还是不要跟他玩了。”
      赵兹枫疼得满头大汗:“本来就是我当值,他熬夜来陪我就够好的了……你他妈把我砸醒就是要说这个?”
      亓羚锐不置可否,表情上戏谑的成分却加了一层:“你跟他很亲近?”
      “那可不,”赵兹枫有点得意,“整个军营里他最关心的就是我了,他刚才还熬夜来陪我聊天呢。”

      亓羚锐眉间的颜色暗了暗,凝神蹙额俯下身,捡起一块份量不小的石头,用份量不小的力道,甩向铁栏外风发意气的少年。
      嗷嚎一声,地上打滚的身子开始上下打挺。
      赵兹枫:“我跟你又无冤无仇,你他娘的砸我做什么!”
      亓羚锐耸肩:“就是提醒一下你的职责,别搞反了,不是我守着你睡觉。”
      赵兹枫欲哭无泪:“所以你叫醒我是让我看你睡觉?你他娘的还真不是个正常人……”
      亓羚锐兴致恹恹,似乎是说累了,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打滚的人,然后绕到监牢里侧,在一连串的叫骂声中卧下,坦然自若地靠墙睡去。

      褚秩缩在寝室门口,环抱双膝,安静地看着东方。他脑袋里像流着一汪百丈深的清泉,透彻见底,却又让人不敢踏足,唯恐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直至天际吐白,寝室内有了断续的对话,他才稍稍缓和神识,顶着肿胀的脑子爬起来敲了敲门。
      寝室里的大老粗来给开了门,靠在框上堵着不让褚秩进去,还用轻蔑无比的口气揶揄他的夜不归宿。
      褚秩说自己实战演练睡过了,大老粗自然不信,屋里那伙人也开始带节奏,捏着流氓地痞的腔调问他昨晚上做了几次。

      “我真的是睡过头了。”褚秩挤开堵住门的室友,闷声不吭朝里走。
      “甭骗人了,实战演习那环境,神仙来了都睡不着,你敢说你能睡着?”
      “给人玩屁股去了不好意思说呗。”
      大老粗的声音最刺耳:“这狗屁不通的理由也能编出来,被|干懵了吧?”
      “准是,你瞧他连路都走不直了哈哈哈哈。”

      褚秩取出床底的兔子,把从牧场上抓回来的牧草扒出来,一根一根细致地投喂它们。晨间的曦光打在他的发鬓,白静的脸上是与亮光相悖的阴沉。
      那些混杂不堪的论议还未停息,褚秩已经丧失了反驳的勇气,安稳地蹲着喂兔子,动作不急不缓。
      看着一只只小奶兔,褚秩情不自禁又想到了兔子主人在两个多钟头前对他说的骚话,那妖孽的声线与身后污秽的声音重合,在他耳边交叠回放。

      他们都好轻浮。
      褚秩想了想,又觉得这么一概而论貌似也不公平,亓羚锐的轻浮让他心脏颠簸起伏,但室友们的轻浮却让他胃里波涛汹涌。

      今日暴晒,太阳一点也不怜惜自己的能量,把自身的热忱挥洒大地。
      褚秩做俯卧撑做得头晕,腰腹上的棍痕因为肌肉紧绷而飞扬跋扈地痛着。
      ——他被刘冉城罚了两百个俯卧撑,因为昨晚的擅自离队。

      虽然做俯卧撑时苦不堪言,但到了解散休息那会儿,有个室友跑过来跟他道歉,说昨晚不该把他锁在门外,褚秩又觉得这点苦不算什么,他又有劲了,还可以做两百个。
      他恬静地笑了笑,告诉室友他没往心里去。烈日耀在纯净清秀的脸上,一滴汗珠熠熠生光。

      与室友说完,褚秩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灌水,正喝着,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亓羚锐的名字。
      他猛地转头,看向声源之地,是那个喜欢在队里讲故事的老兵。
      褚秩又灌了两口水,放下水囊,屈膝爬向他们。

      “他没从军之前,还常来莱可纳博呢,那时候就是来做生意,听说他经手的跨国交易都是千万起步的。”
      褚秩跪坐在老兵身边,暗自唏嘘这惊人的贫富差,毕竟军营里一月才发八个百,他得混上多少年才能跟亓羚锐碰个零头。
      后面老兵又讲了亓羚锐因为家族经济纠纷而选择当兵的经历,这些褚秩都在连长给的资料里看过,但也当温习般,仔细地听了一遍。

      “跟他年岁相仿的财阀之子都有娃了,”老兵摆手言笑,“他啊,当兵给耽搁了,到现在也没成婚。”
      褚秩心头咯噔一声,他抬眼看向身畔的老兵,犹疑了一瞬,强装镇定地说:“听说,他这个人四处留情,有很多心仪对象,他要想结婚,应该会有大把的人往上扑吧……”
      老兵点头:“他这个身份可不愁讨不到老婆,这么拖着一年年的不成家,还不就是为了跟他的男伴们多风流几年。”
      一圈人轰然发笑,笑意不净,听着让人心口烦躁。褚秩咬了咬下唇,神不守舍地应了两个字,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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