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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   褚秩目色呆滞,棉花一般的嘴唇轻弹——俨然是被吓傻了。

      对面的男人依旧笑着,手里托着的护符从指尖垂下几缕流苏,像一捧彩虹于指缝流泄。
      亓羚锐把东西朝褚秩递了递,嗓子里发出淡淡的嗯哼,似乎是要褚秩把那块护身符接过去。
      他举止优雅,波动的眼眸中只有诚恳,微抿的嘴唇里含着款款深情,褚秩看了都险些信以为真。

      还真是……
      妖孽的头衔,亓羚锐还真是冠得名不虚传。

      牢狱里遍布着诡异的静谧,静得只剩下照明火把跳跃的声音。
      褚秩定了定心神,将外露的惊惶收敛了些,默默暗示自己不要慌了阵脚。

      “别拿我开心了,”褚秩没有接过那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垂着眼睫,失落之意溢于言表,“怎么可能是为了我,不就是在给其他兵团传信号吗。”
      这是褚秩首次进行尝试与试探,他说得很谨慎,边说心里边发虚,说完他连正眼都不敢看亓羚锐,一直微垂着视线,等候未知的考验。

      一块暗影突然打在褚秩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紧接着,他感受到那人把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旋即,温柔地替他捋发。

      褚秩缓慢地睁开眼。
      亓羚锐就在他的斜对面,手臂穿过铁栏,像给动物顺毛一样,在他头顶一下一下地滑动着:“别不喜欢了,下次我只放给你看。”

      未经允许,亓羚锐就把另一只手里托着的护符,塞入褚秩裤腰上的浅兜。
      或许是被他一连串类似情话的句子搅混了神志,褚秩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晕眩,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沾着药膏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他道行不足,亓羚锐此话一出,他就接不住了。
      在亓羚锐收回摸头的手后,褚秩愣在原地想了几秒,又低头继续涂药。他感到双颊涌上来一阵比夏风还烘热的浪潮,这令他有些无地自容。
      “谢谢亓先生。”褚秩琢磨了小半晌,终于在快涂完药膏的时候,憋出来这么小小的一句。

      之后在给亓羚锐敷药的过程,两人仅围绕着彼此的伤势搭了几句,其他混淆视听的话倒也没有多说。
      幸亏没多说,褚秩现在就有些头晕脑转,若是再来两句,他怕是真要招架不住了。

      当晚,褚秩就趁夜跑去刘冉城住处,给他汇报今日的进展。
      刚巧白以也在,两人正在商议对阿轲格三大罪犯的行刑日程,听到有人敲门,刘冉城抬手中止了对话,隔空对外喊:“进来。”

      褚秩推开门,径直走向刘冉城,最后立定,绷着脸紧张地说道:“报告连长,从罪犯亓羚锐口中得知,朗尔海峡上的彩炮,很有可能是在给其他兵团传信。”
      “可靠吗?”刘冉城对陪侍招招手,让他去把褚秩没关紧的门闭上。
      陪侍顺势走出了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褚秩刷一下涨红了脸:“他、他没明说,可信度大概八成。”
      “怎么个说法?”刘冉城问。
      褚秩把他和亓羚锐对话中关键几句挑出来,向两位长官复述了一遍。

      耐心听完褚秩的叙述,刘冉城面色如常,简短地鼓励了褚秩两句,就摆摆手让他回了。
      临走还特意叮嘱:“做事要严谨,下回记得关门。”
      褚秩该是紧张过度了,走的时候肩膀耸得老高,关上门后还趴在门缝上,特别仔细地检查了下是否彻底关紧。

      刘冉城的陪侍立在门外,把这一系列举动收入眼底。
      出来的这个男孩,特别像一只……刺着毛的呆萌小兔子。
      这令他突然觉得,白以真的很会帮刘冉城挑人,找的这个用来□□的男孩合适得刚刚好。如果真是喜欢男人的话,就褚秩那副惹人心软的红润模样,亓羚锐应该很难不爱上。

      室内。
      这半天不曾插言的白以,突然伸手敲了敲刘冉城的肩膀:“刘哥,改一下刑讯逼供的日程吧。”
      “对,得改,”刘冉城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明天——就审吴北迪和赵皓天,单独审,以传信为切入点,往死里使劲逼问。”
      白以点头,顿了顿,他又道:“这次我去吧,你这几天累得够呛,明天你歇歇。”
      从半月前,3、8、9、13、14、17六只连队开始出兵作战起,作为领军人的刘冉城就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熬得面容都有些发枯。如果不是白以提醒他,他都快要把“累”内化为常态了。
      刘冉城叹了一息:“我是得喘口气,”他转头看向白以,“那明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白以笑道。

      因为找不准敌军埋伏的地点,刘冉城也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是命令全军时刻保持备战状态,白日里动不动就进行战事演习。
      说是歇息一天,刘冉城到底也没歇成,天不明就爬起来陪三连集训。这是他老毛病了,不看着训练心里头就不踏实,总怕连队里有得过且过的混子。
      从早上五点练到七点,中间只留了十五分钟吃早饭,然后又接着进行搏击训练。

      早饭褚秩没来得及吃,随便塞了两口就跑回寝室喂兔子去了。
      结果就是……归队时晚了半分钟,被刘冉城罚做了八十个俯卧撑。

      十点左右解散休息,褚秩跌坐在地,绝望地揉搓着自己的酸麻的手臂。
      他旁边坐着几个三连的弟兄,个个生龙活虎的,此刻正挥着拳擦着掌,激烈地聊起时政。
      褚秩有点好奇,便悄悄挪动屁股,朝他们靠近了两步的距离。

      “我说,小阿轲格进攻啥目的,他们不就是想把西部战壕这块地儿要回去嘛!你说咱们非占着这地儿干嘛,把地儿还给人家,这仗咱不就不用打了嘛!”
      “你可别不要命了,这话你也敢说?”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吓得不轻,他东张西望瞧了一圈,然后伸手赏给刚刚那个口吐狂言的新兵一巴掌,“记着,这里,我们脚下这块地儿,十六年前就不叫西部战壕了,现在叫西部高原,再喊错小心被连长听到了抓去挨抽。”
      几个年轻的新兵突然来了兴趣,嚷嚷着请这位资历深的老兵讲讲西部战壕的故事。
      这位老兵被缠得失了耐性,只好压低了声音,让大家聚拢些来:“你们肯定想象不到,曾经的这里有多黑暗恐怖……”

      褚秩听不太清楚,只好混进那一圈新兵,缩在两人之间的缝隙里,竖着耳朵偷听。
      “你们永远不知道那些黑恶分子会在什么时候出来搞一场恐怖袭击,半夜睡觉被炮炸死都是幸运的了,最常见的是他们在街上杀着人玩,有时候还不直接杀,先拿各种东西折磨到半死不活了,才嘎嘣来一枪给崩死。”
      “大街上躺着尸体那简直是家常便饭,每天都有三五百人死于非命。据说,有天死亡人数降到了两位数,第二天就立马登上了阿轲格报纸头条,举国欢庆。”
      “当时来这打仗,那才真是玩命的,不光要跟阿轲格兵团对打,还要打那些黑恶分子,相比之下,咱现在这就是打着玩。”
      话说到这种份儿上,老兵也有点把不住话关,越往后说越激动:“后来咱们莱可纳博拯救西部战壕的事,你们都在课本里学过了吧?哎哟现在再回到这里,看到这里这么和平美好,我这感觉啊,真就是……忍不住想哭呐。”

      老兵独自感伤了一会,他也不在乎自己在后辈面前失态,就这么诚挚地把内心的情感传达了出来。
      一半以上的新兵都被他感染到了,低着头感慨祖国的伟大。

      这时候有个小兵突然提问:“黑恶分子这么猖狂,阿轲格当时不管吗?”
      缩在夹缝里的褚秩跟着点了点头,他也很想问这个。
      “也管,但管不干净,”老兵无奈地摊手,“黑恶分子主导的毒品经济,占阿轲格总体经济的一半以上,真要给一锅端了,他们国内照样会因为经济倒退引发饥荒和内乱。”

      后面老兵又讲了些阿轲格的经济局势,褚秩没全听懂,但也能顺着自己捋出来个大概——阿轲格之前是个受制于黑恶势力的落魄小国,莱可纳博占领其西部战壕后,他们国内发展水平有了巨幅的提升,现如今实力够硬,才会贪心不足,想把莱可纳博替他们清理干净的地方要回去。

      老兵说到某处,突然话锋一转,问:“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知道为啥咱现在不敢动亓羚锐吗?”
      几个好奇小兵齐声问:“为啥?”
      “这人手底下管着阿轲格两大财阀,他的命值钱啊。”老兵咽了口唾液,继续说,“你们早上看见了没,连长发了一条加密电报,那就是在给国会呈递关于他死刑的提案。”

      “死刑?!”褚秩惊得一时忘乎所以,叫出了声。
      他一直都知道上面的人打算用吴亓赵三人逼阿轲格退兵,但万万没想到,逼退的手法居然是死刑。

      “是啊,死刑,”老兵瞟了一眼褚秩,没把他的惊慌当回事,“就拿他在阿轲格的地位赌一把,赌赢了就没咱什么事儿了,回家乐呵去。”
      “赌输了呢?”褚秩小声问。
      老兵耸肩:“还能怎地,接着打呗。”
      褚秩迟疑了两秒,突地瞪大双眼,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老兵:“那亓羚锐……”

      “不就死刑了吗。”老兵说得极其随意。
      褚秩却听得后颈一片发麻,身子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随着颤动,侧腰处被某个硬物轻微戳到。
      他低头察看,发现戳他的,是亓羚锐塞入他兜里的,彩色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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