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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

  •   褚秩从刘冉城那里离开时,天色已然不早,士兵们已经吃完晚饭,打餐处早被洗劫一空,绿豆汤也被抢得一滴不剩。
      他回寝拿了几张钱,去附近的城镇上随便吃了点,回基地的路上途经一家杂货铺,褚秩没忍住,进去转了两圈。

      杂货店内并不清冷,商贩正向客人推荐店内最值钱的东西,褚秩也跟着聚拢过去看了看,发现货架上摆的是串着玉珠的同心结,流苏红艳,两颗心编织交缠,恩爱得豪无分寸。
      褚秩有点想买,可听了听价又放弃了。好贵。

      铺子里都是杂货,褚秩漫无目的地闲逛,偶然间发现一台摆着刀具的货架。
      种类很齐全,菜刀柴刀水果刀应有尽有,褚秩小心地挑了会儿,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一把红桃木柄的双刃折叠刀。
      单手推动手柄上的快开钮,晶亮的刀刃就会弹出。
      褚秩拿手里旋了一圈,试了试手感。这刀稳固又轻便,很适合随身携带,必要时说不定能起到一定的防身作用。
      像是上瘾一般,褚秩又无意识地转了两圈手里的刀。
      恰巧有两位姑娘从他身后路过,他听见其中一人惊叹地叫了句好酷,另一位则唏嘘说:这手用来转刀也太好看了吧。
      褚秩淡然一笑,手法娴熟地收了刀,放在掌心盯着看了一会,才转身去找商贩结账。

      晚上褚秩到监牢后,见到亓羚锐第一眼,就有些把持不住地想笑。
      终于憋到上一轮看守士兵离开,他再也忍不住了,看着监狱里的男人,眉眼不由自主地弯成一弦月。
      “哥,”褚秩从怀里掏出来红桃木折叠刀,托在掌心递过去,“送你的。”
      亓羚锐的嘴角绽开到一个狡黠的弧度,他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如同吹走噩梦的八月夏风。
      “怎么突然送我把这么好看的军刀?”他笑着问。
      褚秩看他的眼神有些痴,像被一股魔力牵引着,情不由衷道:“就想送你些什么。”
      就是……想在你那里留点什么。

      “我很喜欢。”亓羚锐淡色的眼眸中漾出微光,他低下头,在刀柄上落下一个柔媚的吻。
      这个动作让褚秩头脑发热,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冒出了细汗。
      褚秩笑得青涩腼腆:“你、你喜欢,那我就知足了。”
      “怎么这么乖。”亓羚锐弯着眼摸了摸褚秩的头,温柔的动作像极了宠溺。
      褚秩迷惑:“我乖吗……”
      “嗯,我的乖乖。”亓羚锐勾着男孩的脖子,在他闪躲又害羞的眼皮上落下连绵的一串亲吻,间隙中露出断续的妖言妖语:
      “我现在没什么能送你的,也就剩这副身子了……等回阿轲格,我会带你参加很多晚宴……带你去卡布林西岛看日出日落……还要带你去迪垃海滩上做…爱……那里的沙很软,像你一样……”
      褚秩本来就不经撩拨,亓羚锐画的大饼又太艳丽,把他撩得一个愣一个愣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是真动了想和亓羚锐共同经历这些的念头。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褚秩清楚地知道这梦有多虚伪,像小时候期待亲生父母领他回家那样,是无望成真的痴心与妄想。

      亓羚锐的吻逐渐向下,虚无缥缈的幻想还在继续:“还有风车村…那里风很大,我们一人一杯热可可……躺在草地上数云朵……”
      最后他停在褚秩嘴唇前:“还有我家,带你回我家。”
      褚秩没说话,他闭上眼,张开嘴迎接面前的唇。

      这是一个疯狂的晚上,是一个与恶魔同欢的不眠之夜。褚秩记不清究竟和亓羚锐做了几次,也不记得纠缠到了凌晨几时。
      他只记得好热好多汗,闷沉的基调铺满整个监牢,也铺满了令他心动的整片回忆。

      次日,刘冉城召集三连士兵,公开了他们连队在兼垊刑场的计划。
      他点了十二个人留下负责押运刑犯,战事紧任务重,其余的人下午就要随刘冉城前往兼垊市,在刑场外提前布防。
      褚秩是那十二人之一。
      他不是很理解刘冉城安排他押送的意义,毕竟到了最后关头,他也没法再从亓羚锐口中套出什么重要信息,派谁去押送罪犯,都没什么本质差别。
      而且……十二个人一起,就算他想要和亓羚锐搞什么小动作,也逃不过队友们的法眼。他能做的只有按部就班跟着流程走,将吴亓赵三人押上囚车,然后转移到中央刑场的羁押场所,经过身份验明后,最后把人交付给死刑的执行人员。
      这一套流程密不容针,褚秩实在想不出,若是阿轲格兵团没有来救人,亓羚锐能在哪个环节顺利逃生。

      与行刑的结点越接近,褚秩心里愈发地不安。
      留在臧毬的士兵逐渐稀少,已经看不到9、13、14三只连队的身影了,应该是开始已经暗中转移,现在或许早已在刑场周围埋伏包围起来了。
      待到明天阿轲格兵团出动,就会面临内外夹击的困境,向内有三连和九连镇守,向外有十三十四连逼压,这等进退两难的境地,就算是顶级辉煌时期的特种兵团也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八连还在暗处静观其变,哪怕另外两个二级兵团前来救援,也过不了八连这关。
      讲到底,这就是一条给阿轲格铺好的死路,等到明日死囚上道,所有的一切就成定论——再无回寰之地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褚秩的情绪持续低落。中午去找亓羚锐就无精打采的,到了晚上,来到牢房外时还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了些情话,亓羚锐发现男孩看他的眼神呆滞,终于忍不住,戳着褚秩的小红腮打趣道:“是不是又想那事儿了,说话这么不专心。”
      褚秩本来微红的脸蛋突然涨红:“没有,没有不专心。”
      “乖,别撒谎,”亓羚锐用手背蹭着褚秩的脸,动作温柔得不像他,轻缓的声音就像是在引诱,“在想什么?”
      褚秩张了张嘴,又慢慢地合上,双目空泛,好像一潭被吸干泉水的池。
      “你我之间,说话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亓羚锐怂恿他。
      褚秩垂着眼想了一小会,最后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抿抿唇,开口道:“明天去兼垊,他们要是没把你救出来……你就赶在枪决之前撬开手铐逃跑吧。”
      亓羚锐脸上的笑突然淡了。
      片刻后,他扬起下巴,洒下一瞥轻佻又深奥的目光:“小东西,你什么意思。”
      褚秩眼里的光有些许涣散,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亓羚锐。他忽略掉亓羚锐骤然冷却的态度,自顾自说:“明天,我会挑一个松一点的给你拷上,你记得提前在袖口里藏好刀。到时候就把刀刃别在轮齿那里,向外使劲,多撑几次就能撬开。”
      亓羚锐用两根手指夹住褚秩下巴:“手铐的钥匙应该也会在你手里吧,还要我自己撬?”
      “有别人在,我没法给你开,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亓羚锐一眼看穿了褚秩支吾背后的真相,冷言道:“都要跟我走了还怕别人看穿,你不觉得矛盾吗。”
      褚秩哑巴了,乖乖低下头,不说话。
      亓羚锐看着他,眉宇晦暗,瞳孔里却有不知名的烈火在明灭闪烁。

      “你告密了,对吗?”亓羚锐语气漠然,平静的话语底下像是暗藏着万丈波澜。
      褚秩咬住唇,不敢抬眼看他:“告什么……”
      “玩我玩得挺溜啊,”亓羚锐用煞红的眼睛睥睨着褚秩,嘴角挤出几声冰冷的讥笑,“怎么样,要被你玩死了,这下高兴了吗。”
      “你说什么……”褚秩吓得剧烈地瑟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果真是个薄情负义的小东西,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救我,转手就置我于死地,”亓羚锐深深地刮了男孩一眼,绝望地叹息,“褚秩,你说你对我狠不狠心。”

      褚秩吓惨了,双手穿过铁栏去抓亓羚锐,却只虚虚地抓了个空。
      看着刻意逃避自己的男人,褚秩感觉胸口很堵,心脏都快要皱成一团废纸了。
      “你难道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你没有准备其他的后路吗?”他快要哭出来了。
      亓羚锐什么都没说,背过身去走到牢狱暗处。昏暗的光影中,男人终于露出了伪装之下脆弱,单薄的后背抵住墙,整个人散架一般瘫了下去。
      这时候褚秩才突然想到,亓羚锐一直表现出来的浪荡与骚媚,实际上都是他忍着枪伤与疲惫营造出来假象。他那么个高贵的副团长,关在闷湿坚硬的牢房里,还要屈下尊严来勾引一个不入流的小兵碴子,以博取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装的这些日子,一定装得很累很痛苦吧。

      眼泪终于不受管控,扑簌簌地向下流,褚秩抓着铁栏,仍旧挣扎不休:“你别这样,你告诉我,明天到底有没有办法活下来啊……”
      亓羚锐任他独自哭闹,也不应声,一直等褚秩闹完了不再吭声后,他才突然自嘲地笑笑:“玩大了吧。”
      褚秩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劲地在那摇头。
      “回去吧,我想休息了。”亓羚锐把自己的虚弱摆在明面儿上,阴暗的光束自动放大了他易碎的美感,任谁看都会觉得这具身体肯定早已是弱不禁风。
      褚秩还是摇头,眼泪从眼角甩出去,砸在手背上,点出凉凉的一小块湿润。
      亓羚锐闭目片刻,又突然睁开眼看他:“哦,对了。”
      褚秩眨着泪花,问他怎么了。
      男人妖媚的脸上是令褚秩陌生的冷傲,他兀自傲了几秒,才说:“明天来,记得挑个松点儿的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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