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个疯，怎么就暴富了》渡紫

8、第 8 章

　　任谁看到姜饼的第一眼，都不会认为她具有什么强大的力量。

　　苍白，纤细，这就是姜饼外形给人的观感。

　　所以弹幕的担心是理所当然的，她只要进入这个包厢，显然就是进入狼窝当中。

　　但即使如此，姜饼的话说出来的一瞬间，还是让人不自觉感觉到安定。

　　姜饼打开包厢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灯光关的暗了些，气氛已经完全炒热了，有人在唱歌，还有人自觉去伴舞。

　　她进去的时候，包间中甚至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

　　但也只是普通的同学没注意到她而已。

　　下一瞬，姜饼就和姜靖巧对视，然后明会欣来挽住她的胳膊，笑容可爱地对她说：“姜饼你不要老一个人待着嘛，这可是高中的最后一次聚会了。”

　　高考结束后，所有人各自分散，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应该是屈指可数。

　　但姜饼对此没什么感觉。

　　她微微侧眸，看着旁边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娇小女生，并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自己被拉到核心的位置坐下。

　　紧接着就是一杯酒递到手边。

　　一抬眼，对上的是姜靖巧的眼睛，对方带着笃定，说：“给个面子？”

　　姜饼看着她，默不作声，将那杯酒推开，自己探身去拿了个新的杯子，又举到姜靖巧面前。

　　双眸微微弯起，姜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清澈，像是能把人完全看透的清澈。

　　她要姜靖巧给她倒酒，意思很明显，姜靖巧感觉被落了面子，面色微变。

　　正在两人短暂僵持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柳航拿了瓶没开瓶的酒，在姜饼的注视下倒入了空杯中，他自己也拿着自己的杯子，盯着她，敬了姜饼一杯。

　　邱星辉和明会欣没什么表示，他们就在旁边，这么看着姜饼。

　　而全班那么多人，就在这个包厢里，这么注视姜饼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明晃晃地告诉姜饼，他们就是别有用心。

　　但她能怎么样呢？

　　姜饼一开始没说什么，举杯喝了那杯酒，很苦很涩，像是某种变质了的发酵物，让姜饼忍不住皱眉。

　　喝下去之后，姜饼对上姜靖巧的眼睛，又移开看其他人。

　　说：“我以前没怎么喝过酒，不确定自己喝醉了之后能做出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沉静，感受不到慌乱和惧怕，话中的意思，又像是在宣告什么一样，姜靖巧想起之前的事，面色微变。

　　但余光看到邱星辉和柳航，以及班里的其他人，又放下了心。

　　这里不是别墅，不是只有她和姜饼两个人，身边的人力气也远超姜饼。

　　她在这里动手，除了让人觉得她是疯子之外，伤害不到任何人。

　　姜靖巧像是个开始，从此之后，姜饼就一改之前无人问津的情况，班里但凡是热情一点的人都来和她打招呼，然后拉着她一起玩游戏。

　　这样下去，哪怕不是特意灌酒，在人海战术之下，姜饼也定然无法逃脱。

　　姜靖巧轻松地看着在人群当中的姜饼，朝身边的柳航说：“我还以为姜饼有多大能耐呢。”

　　柳航也看着姜饼，听着姜靖巧说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但脑子里却在想其他的事。

　　姜饼的情况看上去很是危险，姜靖巧在她不在的时候说过，让大家好好给姜饼一个教训，灌醉她。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人会想姜饼被灌醉之后，姜靖巧会对她做什么，于是大家欣然答应。

　　可就柳航的观察，姜饼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聪明，从她参加游戏开始，到现在只喝了一杯。

　　她脸上的笑容算不上灿烂，淡淡的，但在大家有意之下，她今天说的话显然比平时多一点。

　　包厢里的空气有些热，恍惚中，姜饼似乎已经融入进去了。

　　给柳航一种，事态发展并不是完全掌握在手里的感觉。

　　人群中，姜饼这次抽中了真心话的牌，到了这时候，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有人看着姜饼，带着笑说：“我之前好奇很久了，姜靖巧这么讨厌你，你们还不是一个妈，所以你是不是私生女啊？”

　　姜家的情况，班里其实没有几个人真的了解，他们只能知道一点点情报，随后拼凑出来，凑成自以为的真相。

　　姜饼看向那个人，这次她是真的想笑了。

　　或许她今天运气真的有点好。

　　她说：“我不是，我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了，然后姜靖巧和她妈妈就来了我家。”

　　有这么一瞬间，大家是没做出反应的。

　　姜饼的回答出乎他们意料，或者说，是一个和他们的认知截然不同的答案。

　　然后有人尬笑，“骗，骗人的吧，姜饼你不能因为嫉妒姜靖巧就这么说啊。”

　　“我为什么要骗人呢？”姜饼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给我们两的零花钱是一样的。”

　　“但是这些钱由我后妈，也就是姜靖巧她妈管着。”

　　说到这里，姜饼就没说了，看着手里的牌，说：“继续吧。”

　　姜饼没怎么喝过酒，但并不是完全没接触过，她对自己的酒量并不清楚，只大概知道在哪个程度她不会醉。

　　但这也够了。

　　姜饼的答案让人难以信任，但她并不要求这些人相信她，只要他们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那就够了。

　　三年来，她在班里没有得到过喘息的空间。

　　但足够让姜饼了解这个班的构造，这里是Z国，特权阶级在学校里的表现并不明显，姜靖巧一行人作为班里隐隐的核心，也没有绝对的统治或者控制权。

　　这些人盲从，但并不是没有独立人格的。

　　姜饼甚至还能说，这些人大部分三观正常，有着辨别是非的能力。

　　所以姜靖巧的权力真的有看上去那么大吗？

　　答案是否定的。

　　玩游戏的人多，几轮下来，注意到姜饼喝了多少的人几乎没有，她只是在一个差不多的时候，揉了揉额头，往后靠去，摆手说头晕。

　　众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但只是头晕显然还不到“给个教训”的标准，于是几个人就笑嘻嘻的把姜饼拉了起来。

　　“这才哪到哪啊？正玩的开心呢。”

　　“就是，平时你就是太沉闷了，今天我感觉你还是挺有意思的，想和你再玩一下呢。”

　　“就是，我们之前也没怎么喝过酒啊，但是挺好玩的不是？”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姜靖巧，她看着姜饼的样子，没忍住勾唇。

　　嘲讽道：“酒量真差。”

　　这里是姜靖巧的主场，所以从一开始，姜靖巧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是人多，她们在一个包厢里，玩的却不是同一批人而已，所以在注意到姜饼的情况的时候，姜靖巧眼神示意了一下，柳航几人就一同走了过来。

　　柳航站在姜饼的左边，姜靖巧在姜饼的右边。

　　邱星辉和明会欣当然也是一同过来，随后姜靖巧带着笑和眼前这群人打招呼。

　　“玩那么开心，加上我们几个呗。”

　　众人都没意识到什么，只是看着姜饼和姜靖巧站在一起，眼神都有了些微妙，但是包厢里的灯光晦暗，让人难以注意到。

　　“好啊好啊，巧巧你来我们才玩的开心呢。”

　　“就是，这下一下有了四个美女帅哥。”

　　“那就重新发牌吧。”

　　简单交谈了一下之后，每个人都重新拿到了牌，手中的是扑克，但玩法和扑克没什么关系。

　　每个牌都有各自的功能，抽到就要玩功能对应的游戏，一如姜饼之前的真心话，游戏输了的人喝酒。

　　规则简单好上手，而且有意思。

　　但姜靖巧等人加入进来，也就代表着之后的活动，可能和游戏以及喝酒没什么关系了。

　　人群拥挤，姜饼能明确感觉到，姜靖巧和自己挨得很近，很快，对方将头凑过来，几乎是在她耳边说的话。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笑意，“玩的开心吗？”

　　“我为你昨天的冒犯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收到礼物之后，还能这么开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靖巧就回归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笑着和众人说话。

　　她在外面一向是这样的，开朗，好说话，长相漂亮，虽然有点强势，但这样的强势也算是加分项。

　　有什么东西能撕碎她虚伪的面具呢？

　　姜饼眼里倒映着对方的样子。

　　刚刚姜靖巧的话，明明应该让她害怕的，但她却感觉自己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弹幕刚刚一直在教她怎么玩游戏，怎么规避喝酒，现在一个个又激动了起来。

　　【这人怎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

　　【好想扇她，谁来制止我？】

　　【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是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面前再次探过来一个酒杯，姜饼转头，看到的正是柳航。

　　对方看着她，意思很明确。

　　姜饼又将头转回来，说：“不喝。”

　　姜靖巧显然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闻言笑了一声，抬手把姜饼的杯子拿了起来，几乎是塞到姜饼手里，但是脸上还带着笑。

　　“一杯而已，又不影响什么。”

　　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玩嗨了的人热热闹闹地起哄。

　　“咱们柳大帅哥敬酒诶，你就喝了吧。”

　　“要嫉妒死了，我们想要和柳航喝，人家还不理呢。”

　　“就是啊姜饼，你面子可是足足的。”

　　一声一声的，声音刺入神经，有几分让人烦躁，但他们都带着笑，似乎意识不到这是一种压迫。

　　姜饼被迫拿起了酒杯，而看到她没有动静，姜靖巧就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酒杯往她嘴边送。

　　笑容还是一如既往。

　　其他人还是没意识到什么，看到这样刺激的场面，一个个都欢呼出声。

　　“还能这么玩的吗？”

　　“我也想要姜大小姐给我灌酒。”

　　“诶呦不要这么欺负我们姜饼嘛，多可怜的。”

　　姜饼的目光从姜靖巧脸上移开，扫过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看到的人，突然就想起了她说过的话，以及那种微妙的感觉。

　　姜靖巧唇边噙着笑，看姜饼在她的压迫下，手上像是无力一样，酒杯马上要碰到嘴唇，心中升起和以往一样的，凌驾与姜饼之上的快感。

　　或者说，将一个人完全掌控的快感。

　　“我说了，不喝。”

　　姜饼的声音突然又落到姜靖巧耳中，被推上去的酒杯也遇到了一种阻力。

　　下一秒，姜靖巧又对上了姜饼的眼睛，那双黝黑，拥有莫名吸力的眼睛，而她的声音还在继续，让人想起了被人们差点以往的记忆。

　　“你真的非要逼我吗？”

　　姜饼的手又开始用力了。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她瘦弱，营养不良，但比起姜靖巧这样连跑操都懒得跑的娇娇小姐来说，还是更有力气一点。

　　姜饼的眼眸微微睁大，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老是这样。”

　　“从小学开始，到现在，好像我不顺着你的意思去做，就是罪大恶极。”

　　在这场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的博弈中，姜饼略胜一筹，她将酒杯扬起来，其中的酒水完全泼在姜靖巧的脸上。

　　“……”

　　一室寂静。

　　“啊！！！姜饼你干什么？！”

　　姜靖巧尖叫起来，连忙拿纸张擦纸，尖叫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正在唱歌的人都停了下来，往这边看。

　　没有开原唱，包厢中只有小情歌有些欢快却又带着淡淡忧伤的曲调。

　　姜饼手上一松，酒杯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她眼前看着姜靖巧，余光中看到其他人的影子，耳边却很安静。

　　肯定要做什么，要大闹特闹，要让这里没有安宁的时候，要所有人，都感觉到恐惧。

　　于是在众人都注视着她的时候，姜饼微微歪了歪头。

　　“不就泼你一杯酒，你至于吗？”

　　她的语速有些快，说：“你忘了吗？你以前经常往我脸上，身上泼水啊。”

　　“最过分的时候，冬天，零下的天气，你把我锁在厕所里，泼了我一桶水。”

　　姜饼只是在说话，表情很平静，手上很安静，就连语气，都听不出很激动的情绪。

　　但就是这样的平静，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看着姜饼的眼睛，好像就看到了她身上的一些伤痕。

　　尚有良知的人们沉默了。

　　姜靖巧气急败坏，“你不要胡说！你有证据吗？没证据这就是污蔑！”

　　“确实，我没有证据。”

　　姜饼低下了头，语气在这一瞬间弱了下去，随后伸手去抽纸巾，“……那，对不起啊，我帮你擦一擦吧。”

　　众人：“？”

　　姜饼的转变很快，让人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连姜靖巧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姜饼拿着纸巾的手已经凑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往后退。

　　但姜饼的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头，纸巾狠狠地摁在她的脸，在她脸上粗暴地摩擦。

　　指甲透过纸巾，狠狠扣在她的脸上。

　　几乎在这一瞬间，姜靖巧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完全控制不住，再次尖叫了起来。

　　“啊！！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

　　对毁容的恐惧让姜靖巧下意识伸出手，将姜饼往外推去。

　　而眼前的变故，也让所有人心中一跳，连忙就有人冲上前，把姜饼拉开。

　　但直到姜饼被完全拉开之前，她的手依旧死命地在姜靖巧脸上扣。

　　嘴里还念念有词。

　　“害怕吗姜靖巧？那你以前找人打我，拿棒子打我的时候，怎么不会害怕啊？”

　　拉住姜饼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手上又是一颤，差点就将人放过去了。

　　除了一些反应很快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向了姜靖巧。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他们就像当初旁观姜饼的样子一样，几乎都是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更没有伸出一点的援助之手。

　　姜靖巧现在却已经听不到更多话了。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

　　姜饼泼到她脸上的酒水，连带着那可以称得上是暴力的擦拭，足以让她精心画好的妆变得一塌糊涂。

　　所以姜靖巧只能捂住脸，生怕让人看到自己狼狈丑陋的样子。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让你死！”

　　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脸往后退，她要去卫生间，最起码把脸上的妆容卸掉，这样就算不光鲜亮丽，那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姜饼一直盯着姜靖巧，她的模样应该很可怕才对。

　　但相比于她的憎恶，冷静中透出的疯狂，姜靖巧歇斯底里的样子才更带着几分恐怖。

　　上前想要搀扶姜靖巧的人都被她挥手打开，于是除了制止姜饼的人，姜靖巧身边也再没有什么人。

　　之前只是简单的沉默，但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带着不知所措，看着姜饼的表情极为复杂。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还有姜靖巧的压抑的怒吼。

　　包厢中不知是谁将声音给关了，于是现在真的是一片寂静。

　　姜饼看到柳航在注视着自己，相对的，她也看着柳航，过了一会，说：“放开我，我冷静了。”

　　拉住她的不是柳航，或者说，除了刚开始有个男的为了将她拉开动了手，现在拉着姜饼的人都是女生。

　　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所措，还有些犹豫。

　　然后柳航拉住了姜饼的手腕。

　　“你们松手吧，我看着她。”

　　柳航的手上有些冷，出了汗，带着些潮湿，被握住的地方传来的恶心感觉在一瞬间传遍全身。

　　姜饼感觉自己碰到了阴冷的蛇，对方把自己视为猎物，伺机而动。

　　但想到自己观察到的一些事，姜饼顺从地坐回了沙发上。

　　“你们看起来很震惊。”

　　她抬头，面对着那些注视着自己的人。

　　“有什么好震惊的，你们真的不知情吗？”

　　“你们没看到我过我浑身湿透回去上课的样子吗？”

　　“没看到过姜靖巧把我堵在角落，实施暴力的时候吗？”

　　“你们没有跟着姜靖巧一起排挤，嘲笑我吗？”

　　“怎么一个个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啊？好恶心。”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极为清晰，好几个人没忍住低下了头。

　　有些人却感受到愤怒。

　　“你他妈别说了！”一个男生愤怒地踹了一脚桌子，震得上面的酒杯乱动。

　　“这关我们什么事？是我让姜靖巧欺负你的吗？赖我干嘛？”

　　“就是啊，与不是我们做的，不管怎么说都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吧？”

　　姜饼又沉默了。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姜靖巧从卫生间出来，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了，眼眶有些红，脸上也有明显的红痕。

　　她恨恨地看着姜饼，就像看到仇人一样。

　　但没说话，眼神的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畏惧。

　　她在距离姜饼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如果是以往，这时候应该有一堆人围住她，关心她，但现在，姜饼的那番话还在他们脑海中回荡。

　　姜饼的视线转了转，再次看向柳航。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对上那双隐隐透着疯狂的眼睛，眸光颤动了下，心中酝酿出某种兴奋，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些。

　　在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姜靖巧身上的时候，视线中闪过一道纤细的身影。

　　“砰！”

　　酒瓶砸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下一刻，尖叫声响起。

　　“啊！！！！”

　　“拉住姜饼！！”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姜饼看着手中破碎的酒瓶，注意到姜靖巧不可置信，捂着头瞪着她的眼神，没忍住笑了。

　　她说：“你到底能拿我怎么样呢？”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