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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柳容舒透过山洞前遮掩的灌木和树枝看过去,刚刚在悬崖上遇到的那些人果然追了下来。

      那群人大约有十一二个,皆穿着粗布麻衫,样子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山匪。

      为首之人眼角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用刀挑了挑摔得四分五裂的马车,又走到旁边踩着车夫的肩膀,将面朝下趴着的车夫一脚踢得翻过身来。

      “那小子人呢?”
      刀疤眼骂了句脏话,鹰一般的视线在四周来回巡视。

      柳容舒屏住呼吸,极力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那刀疤眼凶狠的目光朝柳容舒这边射了过来,他的眼睛蓦得一亮,随即更加凶恶。

      柳容舒呼吸一窒,觉得那人应当是透过灌木丛看到这个洞口了!

      她与他似乎是隔着一丛灌木,在用眼神对峙。

      柳容舒咽了咽口水,微微抬起手,小心翼翼扣动袖箭的扳机,而后摒着一口气,一瞬不瞬地盯着刀疤眼接下来的动作。

      那刀疤眼眼珠一转,果然握着刀朝这边慢慢抬脚。

      忽然,任谁也没想到的是,刀疤眼身后看起来已经死透了的车夫猛地抬头,扯住他的小腿,面目痛苦地呜咽:
      “救……命……救……”

      “扑哧”一声。

      刀疤眼毫不犹豫地用刀刺穿车夫的身体,之后一脚将他踹开,在车夫身上擦了擦刀刃,骂道:

      “妈的!还以为死透了,居然还诈尸了?让老子救他?这人怕不是眼瞎!”

      “可不是嘛!”

      刀疤眼身边一个瘦小的男人跟着嘻笑,“我们老大向来只有杀人的份儿,何时救过人?”

      “就你话多!”

      刀疤眼一巴掌拍在瘦小男人的脑袋上,又不解恨地在车夫身上补了一脚,骂道:

      “还不给老子滚去找人!若是今日杀不了那小子,你我都得遭殃!”

      说罢,他气冲冲地带着几人顺着河道向下游走去,其余人见状也四散开来。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柳容舒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压着麻木的腿,保持原来的姿势。

      果不其然又过了许久,有几个人从一旁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低低道了句“看来是真不在这”。

      待那几人彻底离开,柳容舒才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从原来的洞口出来,又挪到更靠近里面的一个洞口,用树枝杂草将洞口堵掩饰,随后才坐了下来。

      身上的疼痛已经缓解,只有断腿经过她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更疼了,四周都肿了起来。

      柳容舒用匕首从衣摆处划下一截儿布条,之后将匕首叼进口中,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腿上断掉的骨头接正,而后一鼓作气,用布条将接上的地方与一根粗壮的树枝死死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柳容舒已经疼得瘫在了地上,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被冷汗泅湿,像是刚从河里爬出来一般,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左右如今是暂且捡了一条命回来。

      三年前没死成,如今她便不能轻易被人害死。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如今细细想起来,她似乎是被顾昀给摆了一道。

      让她争取武状元之位的人是他,如今她受封城东兵马司指挥使,挡了某些人的道儿,被害的却是她。

      而他,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却选择冷眼旁观。

      所以他是否从一开始说与她合作的时候就想置她于死地?还是说在得知她在调查范屹死因的时候,他对她动了杀心,又假借郢王之手将她除掉?

      那这么说来,当年子钰哥哥之死,真的是顾家为之?
      如此一来,李天植为何会在顾昀手上,也就说得通了。

      柳容舒越想越心凉,山洞中明明没有风,她却觉得后背蹿起一阵冷意——亏得自己还差点儿因为他在某个瞬间像子钰哥哥,内心有过摇摆。

      柳容舒冷笑一声,闭眼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洞中也越来越冷,柳容舒蜷了蜷身子,向洞里挪了挪,打算就此凑合一晚,明日天一亮再想办法出去。

      可她身子刚动,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那声音极轻,若非四下寂静,柳容舒又警惕,会让人错以为是树叶落下的声音。

      柳容舒神经蓦得紧绷,捏着袖箭和匕首,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呈现一种随时战斗的状态。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接近柳容舒所在的洞口。

      就在黑影出现的一瞬间,柳容舒猛地从地上弹起,袖箭对着人心□□出的同时,匕首也抵在了他的颈间。

      “是你?!”

      那人侧身闪避时,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看到他的面容,柳容舒愣了一瞬,急忙收势,匕首堪堪擦着来人的耳侧而过,倒是那袖箭已来不及收回,射进了来人的肩头。

      “嘶……柳濯安!你怎的敌我不分!”

      谢江枫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大声喊疼,只能捂着伤口不停吸气。

      柳容舒见着他来也是意外,默了一瞬给人道了歉,又问他:

      “你怎么来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谢江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江枫将肩膀上的箭折断,瞪了她一眼,绕过她弯腰进了山洞。

      山洞里狭窄,勉强容纳柳容舒一人,如今这谢江枫挤进来,几乎占据了大半地方,柳容舒站在洞口看了看,才磨磨蹭蹭与他挤在一起坐下。

      谢江枫从前就十分看不上这个小白脸,觉得一个男人长成柳濯安这样真是给男人丢脸,如今她靠过来,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气,挨在他身侧的胳膊又细又软,他就更心烦。

      “你离我远点,别挨着我,可别把你那娘娘腔给我传染了!”

      柳容舒:“……”

      她跟着范屹认识谢江枫五年,后来扮做柳濯安又与谢江枫打了三年交道,知道这人嘴巴在京中是数一数二的贱,也不与他计较,问他:

      “你怎么来的?”

      “怎么来?!”

      说起这个谢江枫就来气!

      他本在酒楼喝酒喝的好好的,金玉满堂的小二忽然跑来送给他一封密信,他一看,居然是让他来漳县这里救人?还是救范屹的“相好”。

      谢江枫十万个不愿意,谁料那小二最后又对他补了句,“我们公子说,事成之后,您一直想要的那本话本子,他会亲自送到你府上。”

      这才让谢江枫不情不愿地来了。

      谁知道自己还没救人呢,先挨了这小白脸一下,这让他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只不过他对柳容舒说的时候只说了话本子的事,将其余的一概略去。

      “所以,什么样的话本子,能劳驾九皇子您亲自跑一趟?”

      谢江枫想起来面前之人不知道顾昀的真实身份,在以前他与顾昀还是王不见王,如今却愿意受他所托来救人。

      他想了想,当即将那话本子吹的天上有、人间无的,表明自己就是看在话本子的份上才来的。

      柳容舒点点头,倒也没多问,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

      “喂。”

      “嗯?”
      柳容舒看他。

      谢江枫无奈叹了口气,语气不善道:

      “你还发什么呆?等着人找来了送死?还不赶紧给我把伤口包扎一下,我带你出去?”

      “就你?”

      “那不然算了!”

      谢江枫恨不得戳瞎柳容舒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的眼神,尤其是那眼中还装着明目张胆的怀疑。

      “行吧,聊胜于无。别动!”

      柳容舒拿匕首从他衣摆上划下一条,扯下他的衣领。

      “你怎不用你的衣服!”

      “我在给你包扎!”

      “我这伤口是因为谁?”

      “你那绝世话本。”

      “……”
      谢江枫一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瞪着眼睛,瞧她给自己包扎,未几又忍不住叮嘱:

      “轻点儿!不然让父皇治你个谋杀皇子的罪……啊啊啊!!轻点儿!”

      柳容舒瞪了他一眼,手底下放轻了动作,“你闭嘴,我就轻点儿!”

      “行了。”

      柳容舒给那布条打了个结,替他将衣领重新拉上去,笑盈盈好心提醒谢江枫:

      “忘了告诉你,那箭上有毒。”

      谢江枫:……

      “解药呢?!”

      他朝柳容舒伸手,面上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柳容舒耸耸肩:

      “解药没带在身上,你把我安全送回柳府了,我给你去拿。”

      虽然谢江枫对她坦言,是顾昀让他来救她,但经过刚刚那一遭,现如今她已不敢轻易相信他说的话了,保不齐是那人让他趁此机会,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在这。

      谢江枫张了张嘴,想骂人,对上柳容舒微挑的眉,忍了忍又咽了回去,声音里带着些敢怒不敢言的憋屈,“那还不赶紧走!”

      说着,转过身背对柳容舒。

      “干嘛?”

      “背你啊!就你这瘸腿,若是自己走,到什么时候了?”

      柳容舒向下扫了眼自己某个部位,虽说裹着抹胸,可到底……

      她绕到谢江枫身边,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出言讽刺:

      “就你?算了吧,我怕金尊玉贵的九皇子承受不了,你扶着我就行。”

      谢江枫懒得跟她多说,瞪了她一眼,扯住她递过来的胳膊,勉强扶着人朝外走去。

      崖底到上面需要绕一截路,两人绕到上面,坐上谢江枫来时的马车,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回了京。

      到柳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柳容舒在去往漳县路上遭遇山石跌落之事,到了今日早晨,皇帝才听仇靖南提起。
      听闻人已经回来了,皇帝便派了御医来,顺便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

      -

      柳容舒自从伤了腿,便一直在府中养伤。

      这期间吴氏来了一次,说自从上次顾昀察觉到她的势力之后,她便命这些人暂且蛰伏了起来,所幸他知道的不多,应当是未怀疑到几人的身份,即使怀疑到,目前也没有证据。

      柳容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手中仍然翻着书,吴氏瞧着她的样子,正要离开,门房忽然来报,说顾公子来了。

      柳容舒神色未变,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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