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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上回安子瑾送雨披,白文州记住了她的面孔。安子瑾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即便与她并不熟识,但当她看向自己时,总觉得深情款款。

      因此当某天放学后,白文州一眼就认出酒店前化着艳妆的女人是陈溯的姐姐。她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白文州悄悄藏起来,在阴影处观察着酒店前的动向。不久,出租车上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陌生男子,抽着一支眼,拿出皮质钱包给司机付了钱。

      男子走到安子瑾身旁时,吐出的烟喷在安子瑾脸上。安子瑾没有躲闪,只是眨了眨眼,娇笑着拍了男人肩膀。男人心情大好,他揽住安子瑾的腰,不安分的手上下乱摸。安子瑾挽住男人的胳膊,几缕碎发垂到男人肩头。

      男人从钱包里掏出不知多少钱,塞进安子瑾的胸口中,两人最后一同进了酒店。

      白文州目睹这一幕,不由得暗暗惊讶。他父母总告诉他,和男人出入这种地方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女人。

      听说陈溯家里很有钱,她姐姐怎么会去卖身赚钱?白文州觉得是自己眼花,后来有天放学,他悄悄跟着陈溯,发现陈溯回到了城中村。

      城中村这个地方一看就很破旧,莫非陈溯家里有钱这事其实是假的?

      白文州又看了一眼城中村的入口,楼层高低不齐,同向里面的道路还用着老旧的水泥地,地上裂缝不少,下过雨后污水淤积在低处,几只流浪狗喝着脏水。流浪猫翻找着堆在路边的垃圾,它们从中叼出来一块已经腐烂的东西,白文州看了直犯恶心。

      贫穷用眼睛能看出来。眼睛不会骗人,陈溯刚刚也正是从这里面进去的,车轮碾过垃圾堆旁边的空地,车辙的痕迹还很新。

      陈溯的姐姐出去当婊子,身为妹妹的她还不知道清不清楚。

      白文州心里一时燃起了喜悦与愤恨。他低低笑着,厌恶与愤怒从眼睛里流出来。

      前几日陈溯当着全班人的面拒绝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他又羞耻又愤怒,偏生又无处发泄。

      这次他要让陈溯在学校里也丢了脸面。

      清早来了学校,陈溯闷闷不乐。

      昨晚安姐没有出现,又是忙什么事情去了,她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对面的灯亮起。

      下过雨后,这个房间总有些潮湿,陈溯的心情也像沾湿了水的纸巾,皱皱巴巴的,难以再次舒展开来。

      承载着纯音乐的音乐磁带的A面放完,她又放完B面,如此反复好几次。

      罗哈尼的《夜之吟》太过忧伤,像短暂相爱的爱人一吻而过,不复相见。她关掉收音机,转身上床。

      这一晚,陈溯睡得不安稳。梦里有什么人在打架,她总觉得像是在梦里看了场不精彩的电影,看完之后只想申请退票。

      她一上午都很少开口,宋一漪走过来提起一些话题时,她也仅仅摆出一个笑容,简单回应几句。

      等到下午心情好不容易稍好一些了,她忽然发现班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那眼神里带着诸多疑问,没人开口问她,似乎都在等着她主动去解释什么。

      可陈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坐到座位上,拿起书本,努力地看书上的字,每个字都被拆成了偏旁与部首,她都认得,但是读不懂。

      宋一漪倒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向她打招呼。她犹犹豫豫着,刚想去问什么,上课铃响了,又只得乖乖回座位。

      前面的同学在课上一边悄声说着什么,一边回头看她。被别人带着不怀好意地目光反复打量时,陈溯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离开热源的办法,只能独自煎熬。

      这节课陈溯什么也没听进去,笔记倒是都写下了,但也仅仅是习惯性记录而已。

      下课铃终于响了,她一把抓住要出去交际的同桌,问:“你知道什么事情对不对?”

      这一节课她看同桌坐立难安,好像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几度看向她,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这节课下来同桌肯定憋坏了,这下溜出去恐怕是要和别人一吐为快。

      “我……”同桌吞吞吐吐,“哎呀,这怎么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陈溯反问道。

      “你听了我说的,可千万别生气,”同桌笑容紧张,急撇清关系,“毕竟这话也不是从我这儿传出来的。”

      陈溯点点头,说:“我保证不生气。”

      同桌凑到她耳边,鼓足勇气,说:“有人说你姐姐在外面卖……”

      陈溯大脑一空,眩晕感随即席卷而来。她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但是此刻脚底仿佛空了一般,她扶着桌子,怕自己掉进无底深渊。

      同桌看陈溯目空一切,灵魂仿佛都飘散了,连忙跑走。

      在外面卖?陈溯笑着摇摇头,内心嘲笑道,刚才居然还短暂的相信了一下,安姐怎么可能会在外面卖。

      脑中闪过的是,初见时安姐不规律的作息,时不时会见到的浓妆,露出大片肌肤的衣着,与楼下理发店的女人们抽着一样的烟,身上留下的疤痕,永远只拉开一半的窗帘,以及看向自己时总一种道不明情绪的眼神。

      陈溯一开始不明白那是什么神情,而今忽然感觉那种情绪是羡慕。

      安姐说她没有亲人,可自己偏要在安姐面前提起哥哥,提起父母。安姐说她没有怎么读过书,可自己偏要提起学校,提起同学。安姐也说过,有些女孩出来做小姐,就是因为没怎么念过书,还和家里断了联系,最后被骗到做这一行。

      那当自己反复提起这些话题时,是否会对安姐造成伤害。

      陈溯觉得她也是诸多罪人中的一员。

      宋一漪见陈溯几乎静止,猜到她一定是听说了关于安姐姐的传闻。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陈溯旁边,轻轻拍拍她的背。

      陈溯像被耗尽了全身力气,在宋一漪拍她时,她跌进宋一漪怀里。

      “你别听他们胡说。”宋一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溯,只能说出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她知道现在的陈溯肯定听不进去。

      “你知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陈溯问。

      “是白文州那小子,”宋一漪气得咬牙,爆了几句粗口,“嫌你上次给他丢了面子,反过来报复你,真不是东西。”

      陈溯握紧拳头。宋一漪怕自己如果不拦着,陈溯能把白文州那小子打进墙壁里,抠都抠不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不要冲动。你现在去无缘无故找他对峙,也只会毫无证据。”宋一漪知晓陈溯的正义感,上次尚且为还不是很熟的路人出头,而安子瑾和她关系那么好,她更不会善罢甘休。

      “总不能让这家伙继续造谣下去吧。”陈溯心里已经猜到个大概,却不希望安姐被别人议论。

      “先把这事告诉老师,”宋一漪难得主动要
      提出去见老师,“走,我陪你去。”

      “怎么说,你不也说没证据是他说的吗?”

      “我们不点名说是谁,你只说有人造谣。”

      陈溯点点头,头脑冷静下来后,分析了一下现在只有告诉老师才能让这事情从根本上暂缓。

      她走进老师办公室,一脸悲愤,假装眼泪就快掉出来了。宋一漪则是一脸同情,假装扶着陈溯进来。

      “老师。”陈溯委委屈屈地叫了声老师。班主任一看陈溯表情不对,忙放下手头工作。

      班主任蛮喜欢陈溯的,她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年龄,本就带着一种特殊的疼爱。再加上她学习又好,名次常年靠前,在班里做事又利索,没少得到各个老师的表扬。这也让班主任对陈溯更偏爱几分。

      “怎么了?”班主任的声音也软下来。

      “有人造谣我姐姐,说我姐……”陈溯越说越难过,眼看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哎呀,老师您是不知道,有人说陈溯的姐姐在外面做不正经的黄色职业。”宋一漪替陈溯接着说。

      班主任严肃起来,问:“这事可不能乱说,这不仅仅有损陈溯姐姐的名声,也可能会让陈溯在学校受到差别对待啊。”

      陈溯已经捂着脸不说话了,身体一抽一抽的,似乎哭得很悲痛。宋一漪也认真点头道:“老师,我也这么觉得,这不仅仅是陈溯个人层面,更上升到班级层面,还可能会影响老师您的威严。”

      这一说,无疑将层次拔高了不少。班主任听完觉得有道理,接着问:“那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

      “老师我偷偷告诉您,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宋一漪悄悄说,“有人说是白文州。”

      “白文州没和陈溯搞对象?”班主任懵了。

      一时办公室寂静下来,几个正在判作业的老师也悄悄地探出脑袋。

      “老师,是白文州一直缠着我,我拒绝了,但他也不听。”陈溯说完。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说:“看,我猜对了吧,和你说你还不信。”

      班主任撇了那个老师一眼,那个老师尴尬一笑,低头办公去了。

      “我看白文州老是缠着陈溯啊,就以为……”班主任摸了摸有些秃顶的脑门,有些火气,白文州这孩子做事太不地道,看着白白净净一个大男孩,平时做事也勤快。谁曾想人不可貌相,得不到人家女孩的欢心,就要毁掉人家女孩的名声。

      班主任自己也有个女儿,他自然深知名声对于一个女孩的重要性。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老师一定严惩。”班主任一口承诺。

      “谢谢老师。”陈溯鞠了一躬,缓缓退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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