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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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靴踏在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着声音的逐渐接近，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中年男人这回不用林见青开口，便一动都不敢动了。
刘医生用注射器抽取药瓶的中的药水，然后连同手术刀一同攥在手心，他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手心因为紧张沁出汗水，他的视线迅速在赵姐和年轻护士身上扫过，压低声音开口，语速很快：“等下如果他发现我们想要开门，我来动手，你们赶紧跑。”
房间里除了他之外不是女性就是病人，只有他是最佳选择。
赵姐脸上动容，“刘医生……”
在场人都知道，如果刘医生负责吸引杀人魔的注意力，尽管他们有了逃生的机会了，但刘医生就凶多吉少了。
年轻护士小声问：“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出去呢。分散开更好跑吧。”
不，那并不是好的选择。林见青在心里回答。
异能者的感官很灵敏，在医院房间的良好隔音下关在门内说悄悄话还要行，一走出去四散奔逃，必定会引发异能者的注意力。
如果建筑环境复杂这样的选择或许不错，但是医院建筑结构简单，每层楼只有横竖两个走廊，在楼梯口一眼能望到头。
虽然就林见青来看，尽管走出治疗室的生还率不高，但躲在房间里的求生几率也好不了很多。
刘医生和赵姐对视一眼，摇摇头。
赵姐叹息说：“楼梯口只有一个，电梯一开始就被弄坏了。那两个人能隔着好远的距离杀人，太冒险了。”
刘医生则没有将年轻护士的提议完全否决，“见机行事吧。”
林见青松开按在中年男人后颈上的手。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中年男人总算明白了事情轻重缓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动，听着刘医生的计划。
“要不我来帮忙吧。”林见青的突然发话，刘医生和两位护士都将目光投向他。
“既然他们杀人的方式那么离奇，一个人可能不够。我的力气比较大，或许能牵制更长时间。”
“你别添乱。”赵姐上前拉住林见青袖子，低声劝诫。
“不是添乱。”林见青低头看向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双眼如有雾霭朦胧，似绵绵细雨中的夜晚森林，令人捉摸不透。
“赵姐你知道，虽然我可能有病，但并不傻。我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他说。
赵姐注视着林见青的双眼。这位病人从入院开始，便一直表现优良。虽然林见青经常双眼放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但行为一向谨尊医院规定，行为理性到不像精神病人。
沉默且听话。
这是医院大多数人给林见青贴上的标签。
但不知为何，这种乖巧有时令人感到不安。
在她接手这位病人前，对方换过几任负责照顾的护士，究其原因，便是林见青身上那让人难以名状的悚然感。
如果要形容得更准确一些，就像草丛中的野兔遇到鹰隼，深海的鲑鱼遇见虎鲸。
那是弱小生物面对捕食者时，油然而生的畏惧。
用这种形容描述一个温顺听话的神经病人或许有些奇怪，但确实是赵姐本人的真实感受。
让他协助刘医生真的没问题吗？赵姐心中挣扎。
不管林见青表现得多么像正常人，他依然是正在接受治疗的精神病人啊。
赵姐许久没有回答，时间却不允许她犹豫太久。几秒过去，刘医生不等赵姐回答，心中已经做下决定，“可以，你来帮忙吧。”
他的同事曾经给他看过林见青的报告单，对方的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都没有因为精神病受损。因为林见青长久以来的良好表现，那位同事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别的医生给林见青诊断错了。
眼下的情况没有他考虑的余地，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姐猛地转头看向刘医生，刘医生不理她，神情严肃地看着林见青，“接下来可能会死，你知道吗？”
林见青点头。
刘医生：“那行，等下你站门的另一边，他如果开门我们就动手。”
脚步声终于来到这一层的楼梯口，一个年轻且活泼的少年音色响起，“好安静啊。”
年轻护士露出意外的神色，吃惊地望向赵姐，赵姐接收到年轻护士的目光，神情紧绷着对她摇摇头。
医院里的杀人狂，声音居然听起来这么年轻？！年轻护士几乎不敢相信。
“唉，小老鼠一层一层清理起来很麻烦的啊。”少年的声线抱怨说，“就不能自己主动走出来吗？放心，下手很轻的。”
他嘻嘻笑着，“疼也只会疼一下下。”
年轻护士想起刚刚在窗户看到的场景，联想到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了个颤。林见青握着注射器站在门口，随时准备着。
半晌没有回应，那声音失望地说，“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吗？我太伤心了。”
这个异能者大概率有表演人格。林见青心说。
如猫抓老鼠一般对远弱于自己的目标肆意玩弄，这种行事作风，果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对这种人来说，人性道德并不比一颗被咬过的苹果更加值钱。
医院从未有一刻如此安静，战靴踏在瓷砖上的声响又开始移动了。
治疗室内除林见青以外的几个人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心率急剧加快。所幸，那杀人狂脚尖一扭，走向了走廊的另一边。
“找朋友，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那人一边轻轻哼唱着，一边打开沿路的第一个房门。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门一打开，房间内的人疯狂嚎叫起来，对着来者猛地一推，撒开腿飞驰向楼梯。
扑哧。
那是什么东西穿过血肉的声音。
□□应声倒下。治疗室内，赵姐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叫出声。
“居然敢用你的脏手碰我？”少年音恶狠狠地说，又是几声闷响，是他在用力踢踹走廊上的尸体，“死得这么轻松，便宜你了。”
他的举止加速了幸存者的心理崩溃，其他房间有人没忍住，主动打开房门飞奔而出，试图逃离死地。
随着第一个人踏出房门，两个人，三个人，更多的幸存者从房间跑出，抱着侥幸心理企望自己可以从杀人狂手中逃出生天。
有其他人吸引注意力，就可以逃出去了吧？
他们皆抱有相似的想法。
年轻护士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抓住门把手想要将门打开，却被赵姐一把捉住，“冷静一点儿！”
然而年轻护士更加着急，眼泪几乎掉下来，“别人都逃了我们就逃不了了！”
悄声走到门扉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也有些心动，偷摸着走得更近一些，可刚挪动一步，便被林见青冷冷一眼看来。
中年男人是个欺软怕硬的，顿时止住挪动的步伐，讪讪停在原地。
此时，走廊里的杀人狂看到走廊上慌忙逃窜的人群，少年音变得愉悦起来，“哎呀，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下一秒，林见青听到了血液溅射在门上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不止一道，而是无数个交叠在一起，就像水果被放进了破壁机里。
只不过门外的水果是人类，破壁机则是肆意猖狂屠戮的杀人魔。
滴答。
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是血。
林见青在心中判断。
刚刚执意要出去的年轻护士已经僵住了，她想到刚才如果自己没有被赵姐阻止，现在已经成了门外尸骨的一员，腿一软，差点跪坐到地上，被赵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血液缓缓流淌，穿过门底缝隙，从走廊漫延到治疗室内。
殷红的血液沾湿了众人的鞋底，带着腥气的铁锈味充盈鼻尖。治疗室内的人相互看着，却不敢移动哪怕一步。
年轻护士捂着脸，终究控制不住。她无声地抽噎着，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他们真的能逃出去吗。她绝望地想，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刘医生察觉年轻护士的想法，按住她的肩膀，赶紧为她鼓劲，“不要怕，勇敢点！只要还有机会就不要放弃！”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走廊的人又开始说话了，“唔，好像还有人藏在房间里。唉，怎么就是不乖呢？”
年轻护士终于在压力下崩溃了，突然暴起，砰地一声用力撞开房门，声音尖利得吓人，“要死就死吧！我懒得躲了！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哎！”刘医生没有拉住年轻护士，林见青拽住她的胳膊，但寻死之人骤然爆发出的能量是巨大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另一只胳膊奋力打开治疗室的门。
该死！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医生心中骂道。
中年男人和赵姐都看到了门外的景象，新鲜的尸体堆叠着，四肢七零八落，被某种利物割开。大多人死不瞑目，眼睛是失去生机的死灰色，赵姐胃酸上涌，差点吐出来。
中年男人亲眼见到这一幕，眼中微弱光芒消失了。
随后，暗沉的目光看向门口的林见青和刘医生。
这两个家伙，一个把自己压在桌上，一个拿了自保的东西却不分给他，既然如此，这种时候给自己做临死前的垫背也是理所应当吧。
刘医生正关注着走廊情形。走廊里，年轻护士看到了杀人魔脸庞，俊俏且出人意料地年轻。他穿着一身类似特种兵服的黑色战斗装束，看起来却还是上初高中的年纪。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欣赏美男的心思。
年轻护士面如死灰地对杀人少年说：“快点动手吧。”
少年撇撇嘴，兴致缺缺地嘟嚷着，“这种就没有意思了啊。太乖了我也不喜欢。”
他煞有其事地摇头，然后就看到年轻护士走出的治疗室内，又有一人跌了出来。
是刘医生。
治疗室内中年男人推出的动作还未收回，他看着刘医生的白大褂因为跌倒沾满血液，充满报复快感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瞧不起我！”
林见青暗道自己疏忽大意，一个手刀将他打晕。思忖片刻后，他对角落惊疑不定的赵姐无声说了一句。
赵姐勉强从口型识别出他说的是什么。
好好呆着，不要出声。
接下来该怎么办？林见青慎重地思索着。
他握了握拳头，大概是两个世界的重叠带来的影响，他现在虽然没有异能力，但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力量正在无限接近于另一个世界。
或许他可以赌一下，堵自己可以在另一个敌人感到之前，将走廊里的少年打倒。
少年还在老神在在地玩着手中长刃，医生近视度数很高，正如没头苍蝇摸索着掉落在血泊中的眼镜，少年在旁边围观，嘴角咧起充满恶意的笑容，伸腿在眼镜上一踢，眼镜瞬间飞得老远，直到碰到墙壁才停下。
他和年轻护士的距离更近了，年轻护士刚才情绪失控地跑出来，现在却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受到畏惧，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几乎站立不稳。
少年随意一挥，刀光闪过。
年轻护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什么东西断掉了，落到满是血渍的瓷砖地面。
是她躯体的某一部分吗？
她低头哆哆嗦嗦地看去。
不是，那是一个只剩半截的扫把。
猛地转回头，本该在治疗室内的神经病少年正举着剩余半截扫把挡在她面前。
“快走。”他说。
年轻护士的身体本如身处腊月寒冬般僵直冰冷，听到林见青的话，被隔绝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回来了，躯体又可以活动起来。
她眼眶盈满泪水，咬牙点点头，反身拉起地上的刘医生，拖着他跌跌撞撞地躲到走廊的另一边。
“又一个逞英雄的啊。”少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却丝毫不把林见青放在眼里。
从楼下一路清理过来的过程中，不乏有人看他年轻，主动出手想将他制服。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么做的人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罢了。希望你不是纸老虎，能陪我玩久一点儿。”
少年将长刀抬起，猛地一蹬，整个人猝然贴近，他双手握住长刀，用力向林见青劈砍下去。
然而，林见青却没有如他预料中那样被劈成两半。
林见青反身躲过，原本蓝白条纹的干净病服沾满献血绘制的红花，随后他伸手，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掌按在少年的手腕上，去势就此停住。
少年想收回手再攻，却发现手腕纹丝不动。
他心中惊愕，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走！现在是机会！”林见青转头对躲在走廊和治疗室里的人说，声音洪亮。
少年终于在此刻正视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哪知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少年吓肝胆俱裂，膝盖一软，差点滑跪在地。
那张俊秀的面容熟悉到令人惊悚，少年没有见过真人，却在部队的文件里见过这张面孔的画像与姓名。
林家掌权人，林见青。
这尊大佛怎么会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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