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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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暖阳透过窗帘缝隙漏过一线，斜射在暗色的床单上。
容色秀丽的青年躺在床上，恬静地安睡着，他的身下是一片黑色液体，石油一般的质地粘稠细腻，表面闪动着迷离的五色光晕，缓缓流动着。
青年的容貌和精神病院中的林见青长相一模一样，看上去却年长许多。
室内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熟悉的天花板穹顶，林见青知道，自己又和往常一样，在现代社会每个零点到来时穿越进了这个诡异残酷的异世界。
察觉到了林见青的苏醒，周身的黑色液体迫不及待地活动起来。它缓缓流淌上林见青的身体，顺着肌肤的纹理不断攀爬。
林见青对这种诡异难受的黏腻触感早就习以为常。皮肤白皙的他被犹如活物的黑色液体簇拥着，远远看去仿佛怪物的触手一般，几乎将他全部吞噬。
这是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可林见青却对其毫无畏惧，语气温柔：“早安。谢谢你今天又让我睡了个好觉。”
得到林见青的夸奖，怪物兴奋不能自已，剧烈波动着，纷纷聚积到林见青身边。
随着床下黑色液体的退去，一只属于人类的尸骸显露出来，他的脸上残留着惊惧扭曲的表情，死不瞑目。
林见青早已见怪不怪，黑水轻轻蹭着他的肌肤，冰凉濡湿的触感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舔舐，又像是暧昧的轻吻。
如此强大的怪物却在祈求人类的怜爱，很难不让人产生某种满足感。
林见青将手指插入被单上粘稠的黑色液体中，冰凉的暗流在指缝间起依依不舍地起伏纠缠着。
“修远，不要闹。我早上还要见莱奥。”林见青低声安抚着它。
名为修远的怪物顿时平静下来，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从另一端传来。
林见青笑了笑：“想要奖励明天晚上再说，嗯？”
怪物似乎被微笑击中了并不存在的心脏，诡异的漆黑液体激动的抖了抖，随后如潮汐缓缓褪去，乖巧地蜷缩回林见青的体内。
它们像被吸收了般从青年冷白色的肌肤上消失，一时竟分不清怪物究竟是黑色液体，还是林见青本人。
林见青抚着自己胸口，再次夸奖了它，“真乖。”
光洁的脚底踩在铺着上好毛毯的光洁地面上，林见青穿戴好衣物，洗漱干净，推开房门。儒雅低沉的男声在走廊中响起。
“早安，先生。”
人工智能助手普罗米修斯正在向他问好，“五分钟前莱奥先生才给您发送了信息。他已经动身前往帕特农俱乐部了。”
“我知道了。”林见青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轻轻在手腕的光脑上敲击两下，将莱奥发来的信息大致扫过。
步入衣帽间，打开正中间透明的领带收纳柜，普罗米修斯温文尔雅地推荐道：“我的主人，这条蓝色领带会是不错的选择。”
体内的怪物似乎也很认同的普罗米修斯的选择，主动钻出将领带挑起，递到林见青眼前。
林见青对衣装打扮从来没有太多要求：“那就这个吧。”
修远殷勤地伸出两根液体触手替林见青系好领带，并将衣领打理整齐。普罗米修斯已经帮林见青安排好了出行车辆，甫一出门便能看到智能浮空车停在门口，等林见青走到车前，掐好时间打开车门。
街景在车窗中飞速后退，到达目的地后，帕特农俱乐部的门口早早有侍者等待着。
林见青是俱乐部的常客，在这里工作多年的侍者对他的面容十分熟悉。还未下车，侍者便连忙上前鞠躬，恭敬地将他引导向莱奥所在的房间。
暗红色的门扉打开，入耳便是莱奥那极具特色的冷淡声音，“几日不见了，我的好友。最近如何？”
林见青走到沙发前坐下，“挺好的。”
莱奥观察着林见青今日的状态，“精神不错，看来今天修远应该没有折腾你。说起来，你平时不要太放纵他了，养成了恶习可不好。”
林见青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替寄宿在体内的怪物解释，“那也不算折腾。你知道的，修远总是会觉得有些不安。”
话语中的溺爱溢于言表。
“先不说我的事了。”林见青的目光在莱奥身上扫过。
莱奥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西装，两只手臂各揽了一位女子，一者姿容殊艳，貌若桃李，一者清丽端雅，楚楚可怜，都是难得的佳人。
容貌艳丽的女子几乎整个人都依偎在莱奥怀里，柔若无骨。见林见青目光扫来，她妩媚地扬起笑容，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今天你额外带了两位客人来。”林见青说。
众所周知，莱奥喜欢未经雕琢的天然美人。
外界有不少关于莱奥的风月传闻，但林见青知道，这种喜欢并不抱有□□意味，只是单纯的欣赏。
在费里曼家族地府邸中工作的侍女们，全是难得一见的天姿国色。莱奥给予她们十分丰厚的薪水，但极少将她们带到俱乐部内。
除非……
林见青心中了然。
“是啊。玫瑰和百合，这是她们的艺名。是不是很漂亮？”莱奥漫不经心地摸着身旁人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她们好奇，我就带过来让她们涨涨见识。”
两位女子双颊绯红，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百合有着极为清纯的外貌，她壮着胆子，伸手攀附在莱奥的肩膀上，轻言细语地说：“谢谢莱奥大人，我们以后会更加尽心服事您的。”
莱奥嗯了一声，如奖赏宠物般抚过女子一头柔顺长发。
林见青看着三人互动，“我看到你今天早上发送的消息了。”
莱奥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玫瑰很有眼色地拿起打火机替他点上，莱奥深吸一口，轻轻吐出一口烟，白雾飘散，“嗯，一个重叠的空间。如果不是我昨夜恰好经过那里没办法封口，他们会一直隐瞒这件事吧。”
昨天的警卫在异象发生后来得很及时。
这很反常，因为他们通常不会这么及时。
那块区域的居住者多是上层区平民，警卫员踩高捧低，最懂应该在哪个方面用心。能让他们马不停蹄赶到现场的，只有上层人士的吩咐。
闻言，林见青将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你说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
莱奥用手指轻掸烟头，“嗯。陌生的建筑，还有和你发动异能时相似的空间波动。我很确定是两个空间重叠引发的现象，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不是吗？其他家族发现这种异象的时间应该也不长，他们还在判断它的价值、以及可能带来的威胁。”
林见青鼻尖动了动，声音淡淡：“你身上的血腥气，是因为杀死了另一个世界的人吗？”
莱奥知道林见青总在某些方面有奇怪的坚持，自己最好不要冒犯他的底线。他耸耸肩膀，为自己稍作辩解，“他想伤害我，我只是正当防卫。”
林见青如蒙了雾气般的眼眸注视着莱奥，判断着他的话语真假。莱奥好整以暇地翘腿坐着，毫不心虚。
半晌后，林见青收回目光，“不可杀害无辜者。”
莱奥：“放心，我知道。”
他似不经意般，话锋一转，聊起另一个话题，“我听说最近林鹿呦被你关到训练基地去了。”
林鹿呦是林见青的女儿，今年才十四岁。
“她前段时间遭遇袭击，受了伤。”谈起这个，林见青的眼眸有点冷，“她必须再练练，等到能自保了再放出来。”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莱奥的语气中充满关切。
林见青有点口渴，伸手打个响指，旁边的地面平滑地打开一个窗口，机械臂拿出鲜榨的葡萄汁，将桌上的玻璃杯倒满。林见青回答，“总归是鹤家那些人。”
莱奥的右臂放松地抬起，放在沙发背上，“他们还没对家主的位置死心。”
“这也很正常。”林见青抿一口葡萄汁，大拇指轻轻抚摸着玻璃杯冰冷的外壁，态度厌烦，“毕竟，林鹿呦死了，林家后继无人。鹤家作为血缘最近的家族，接收林家的一切资产也理所当然。”
对面倚靠着莱奥的两位女子噤声不语，偷偷对视一眼。
林见青和莱奥谈论的都是大家族的内部秘辛，根本不是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够听到内容。百合脸色惨白，更显柔弱无助之态，右手慢慢握紧。
然而正在闲聊的林见青和莱奥似乎对她们毫不在意，“那你还要在一个星期后宣布林鹿呦是下任家主吗？”
林见青微微歪头，“为什么不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是一些无谓的挣扎，什么都影响不了。”
莱奥提出疑问：“可是，确立少家主后需要接受神殿的灵魂检阅，如果发现了克隆体的问题，会有大麻烦吧？克隆体不是自然人，可是不允许成为家主的。”
林家的即将上任的少家主是克隆体？！！
玫瑰被这意外的消息惊住，攀在莱奥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直到莱奥看过来才发觉自己反应太过，讪讪地放下手。
“以我和神殿的关系，这些都很容易解决。”林见青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极轻的碰撞声。
莱奥：“你心里有数便好。”
林见青：“放心。”
“嗯……那么现在。”莱奥将目光转向玫瑰百合二人。
玫瑰和百合揣揣不安地望着莱奥和林见青，林见青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多少情绪，眼神放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莱奥看着她们的眼神中却满是打量。
玫瑰揽着百合手臂，硬着头皮露出笑容，充满风情地将金发撩到耳后，红唇轻启，“莱奥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百合心中焦虑，右手不自觉地紧握左小臂。
“不用回去了。”林见青收回思绪，转移到两位女子身上，“你们应该知道，莱奥带到俱乐部的人，从来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百合身体抖一下，颤颤说道：“……大人，您在开玩笑吧。”
紫蓝色的火焰燃起，画成一个圈儿将两个女子围起来，莱奥站起来，围着她们慢慢踱步，“你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鹤家到底给你们允诺了什么，让你们明知会失去性命也要来？”
百合想要求救，却发觉脑内和对方的连接突然断掉了，她仓皇地看向逐渐逼近的莱奥，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我，我和姐姐都是被逼的！我们也不想，求求你放过我们。我愿意告诉你指使我们的是谁！是……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脸色陡然变得可怖起来。
莱奥皱着眉头退后一步，了然地说，“灭口啊。”
百合的喉咙像老旧的机器，发出的声音嘶哑破碎，甚至连不成语句。她的四肢僵硬地抽搐着，眼球突出起来，涎液从嘴角流出，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子犹如地狱鬼魅。
她的皮肤上浮现裂纹，倒在地上，挣扎着向玫瑰爬去，看上去痛苦不堪。
“救……呃呃。”百合颤巍巍地伸出手。
下一秒，她的身体爆开了。
飒——
火幕升起，挡住所有溅射向莱奥和林见青的残肢血液，却依然有一颗血滴在火幕升起之前落在了莱奥身上。
炽热的火消散，莱奥看着胸前血点，皱起眉头，他看向跪倒在地的另一名女子。
玫瑰吓呆了，跌坐在地上。几秒后，她双手用力抓着自己头发，浑身颤抖，喃喃自语：“不一样！！这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随着哭腔渐显，语气愈发歇斯底里。
类似的场景林见青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依然没办法对此适应。
他垂下眼眸。
弱肉强食，强权为尊，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在发达科技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血腥荒谬。
莱奥蹲下来，抬起玫瑰的下巴。
容貌艳丽的女子早已满脸泪水，神情崩溃，“……我们明明只是想要活着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
玫瑰浑然不觉，自己的样子也正在向百合死前的模样转变，肢体僵硬，眼球突出。她只感受到刺骨锥心的疼痛。
“你也要死了。”莱奥怜悯道，“死与活，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题。从你们答应那群人的要求一刻开始，就注定活不了。他们可不像我们这么心软。”
作为一个在此之前刚刚对百合施行了威胁恐吓的人，莱奥最后吐出的话语几乎是一种黑色幽默。
“看你这么难受，送你一个痛快吧。”
女子的皮肤已经开裂，在被莱奥操纵的火焰燃尽前，她绝望不甘的眼眸望向莱奥身后的林见青。那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财阀掌权人正垂下眼睫，黑色如雾般地眼眸中倒影着她在火中的身影。
诶？
在火焰将她全部吞噬的那一瞬，她的脑海中闪过困惑。
她为什么竟觉得，这位林氏的家主，正在为她而悲伤呢？
这样的大人物为她感到悲伤？
玫瑰感到匪夷所思。
不对，应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吧。
她这样想着，而后，思绪便随着火焰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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