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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难得的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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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衍目光仍落在人群外面，方才他还扫见了小上官进了后院。生辰宴上他还要谢酒的，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是不是又幻听了？
“你在看什么？”
元衍看了杜雨一眼：“没什么，你先看着，我去看看他……”
他要走，却被杜雨拉住手腕。
元衍皱眉，要挣脱又怕太显眼。而杜雨面上笑意温和，握着他手腕的手却是下了大力气，偏头凑到他耳边：“元兄，不想看好戏么？”
元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好戏必然是少不了小上官一份的。他要挣开，又被人狠狠一拉。
“你当真要一步一步救他于水火？即使这一切早已发生？”
元衍板着脸没有说话，余光却看到李泉和何小花都看向这里。一次又一次的生辰宴，就好像一次次的号角。她们身处局中，惶惶不安，不知道迎接而来的到底是什么。
杜雨道：“哦，还有她们，你我在此盘桓无碍，可于这两个小姑娘，不是凭白耽误了别人么，孰重孰轻你应当清楚。”
幻境不断推进重演，他们才能有更多的线索，直到积攒到了足够的线索，他们才能知道出去的方法。
元衍难得犹豫了。他难得的私心，在杜雨抽丝剥茧的话里显得自私不堪。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孰是孰非这种话……”
杜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就在方才，元衍挣脱了手腕的桎梏。元衍揉揉手腕，面色淡然：“连环九解，不如一摔来得痛快。”
鬼才要去循你走的路，我偏要快意地走。再者，处处循迹而为，谁能保证事情再重演一遍，带给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况且，小上官还在等他。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如此确定。
鬼物又如何，神仙就很厉害吗？碰在一起的，不过是两颗真心罢了。
杜雨叹了一口气：“痛快是痛快，小上官竟然也是痛快的人。”
元衍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上官不知何时跃上了屋脊，双腿前后分开，左手持弓，右手三箭并列，齐齐搭在弦上，对准了厅中的众人。
不知是谁骇然一叫，众人纷纷发现了屋上的少年，人群顿时豁开了口子，不少人争着挤着要往大门跑。
“登——”
三箭离弦，快准狠地射在了离大门最近的廊柱上。小上官自箭筒再抽三根大号，歪了歪头：“再跑，我手就要抖了。”
众人停在原地，开始去劝说上官夫妇。上官夫妇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哎，你们怎么……”
“早晓得就不来了，灾星就是……”
这个词语一出口，整个厅堂……不，甚至是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死寂。镇民们铁青着脸，惊恐地四下张望，好像是寻找是谁说出了这句话。
不是他们……
是谁隐在人群中说出了这句话？
元衍余光中，发现杜雨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眼中含笑，仍旧将这个当一场闹剧。
小上官拉弯了弓弦：“是啊？是谁说出了这句话？”
元衍甚至能听见弓弦绷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屋顶的少年的目光四下逡巡着，忽而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来，直愣愣地盯着元衍的方向，拉弓对准：“原来是你啊。”
那三箭破风而来。
一只手握住了元衍的手，往后带着他一踉跄，箭矢擦肩而过。他微微偏头，杜雨笑道：“好在你不远，一伸手就能够到。”
元衍：“……”
杜雨见状，要伸手去探他额头：“怎么呆了？”
元衍又听到弓弦绷紧的声音，他也笑了笑：“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
杜雨：“什……”
他眼睁睁看着元衍伸手一推，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与此同时，箭矢破风声起，三箭悍然射在他脚边，要不是他反应快，就该射他脑门上了。
他与元衍隔了三箭，很是难过：“元兄，你推我？”
元衍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没当过肉盾。”
杜雨痛心道：“元兄怎么如此想我，让我好是伤心啊。明明是这小上官兄弟妒忌你与我站得太近，要你我分离，才……”
话还没说完，又是三箭凌空而来。
杜雨狼狈地躲。随即一个白影兔起鹃落，提着他的领子带他落到别处，随后默默往后站。
是那个老道士。
小上官调整弓箭，这次未指向杜雨，而是对准了厅中的众人。他不说话，单只是慢慢拉弓。
众人便仰头看着这弓渐渐满了，箭矢将发未发。上官夫妇又同死人一般，不说话，一时之间，竟然像被什么压抑住了一半，死死咬着牙，看着那泛着寒光的箭矢。
元衍叹了口气：“小上官……”
小上官仍旧拉着弓，眼角却透出青黑的血管脉络。再好的话，到他耳中也变成了锥心之语，他不敢看元衍，狠狠往后一拉，弓弦断了，三支弓箭掉落在瓦片上。
厅中的人松了一口气。
小上官孤零零站在屋顶，耷拉着肩膀，弓弦断了，他好像也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失神地往前走着，一步踏空。
是谁在叫他？
小上官想要睁开眼睛，却实在睁不开。
一只手揽过他，令他贴近一个温热身躯，长发拂过他的脸，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心在温水中泡着，嘴巴却如毒蛇一般吐出恶毒的话。
“我只消箭矢带上浸了火油的破布，不过半夜，你们统统……唔……”
元衍一手揽着他的腰下落，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人群目光尽数落在他们身上，倘若目光能化作刀剑，此时他们应当魂消魄散了。
元衍视若无睹，只是对上官夫妇道：“方才只是小上官表演一下射艺热闹一下，想来太久不练了，手艺生疏……”
上官夫人复杂地看了一眼元衍，又看了眼被捂住嘴巴仍旧嘀嘀咕咕的儿子，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熟练地拉了拉丈夫的手，想要同众人道歉。
“哈哈哈，这上官公子的射艺真了得啊。”
杜雨却极快地接了话茬，他被小上官射了六箭，箭箭不留他性命，那射艺何止是了得。
见元衍望向他，这厮还抛了个媚眼，好像是在说我胡咧咧几句，你可以把方才拉你当盾使的事忘了吧？
元衍翻了个白眼，一码归一码，他是不认的。
谁知在客厅的众人居然也夸赞起来小上官的射艺，就好像方才急着逃命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生辰宴照旧热闹，只是少了生辰眼的主人公。府里宴客，李泉何小花忙得不可开交。场面稍微维持住，元衍便在上官夫人的暗示下，将小上官半扶半抱地往院子里走，背上犹如针刺一般。他回头，宾客尽欢，黑压压的人群里，杜雨笑着同他遥敬了一杯酒。
拐弯处，背上的目光不在了。元衍这才松开捂住小上官嘴巴的手。
小上官骂骂咧咧的，说要射箭将整个镇子都烧了。元衍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随口搭话道：“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小上官这才睁开眼睛，很是生气：“你为什么不跟我去？你喜欢那个狐狸精画皮鬼！”
元衍：“……”
元衍耐着性子，重新说道：“你要烧镇子，那我不去。”
小上官看着他，又吃惊，又犹疑，很怕他在骗他：“你要跟我一起去？”
元衍点点头。
小上官捏了捏元衍的脸：“不疼。”
元衍：“……”
还是小上官：“假的。”
元衍顶着脸上的红印子冷笑一声。小上官依偎过来，低头吹他脸上的红印子：“不疼不疼，不要生气……”
元衍沉默。
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小上官是真还是假。
是假的他捏红了也要给他吹，哄他不要生气。
……还是，方才拉弓对准他身后杜雨时那双认真残酷的血眸。
小上官吹了一会儿，看元衍脸上红印子浅了些，有些失神，好像啊。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恰逢元衍偏头。
嘴唇擦过脸颊。
小上官眨了眨眼睛，好像肚饿时囫囵吞下去的食物，品不出什么滋味。
元衍见他愣愣的，挠了挠发痒的脸颊：“为什么要杀他们？”
小上官道：“他们坏。”
“杜雨也坏吗？”
小上官摇摇头，他说：“我不知道，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目光落在元衍的脸上，一边在想到底是什么滋味，一边道：“我只是记得，有火……整个镇子都在火里……我要去找……”
他本来想说找元衍的，不知为何又觉得不是这样的，他那个时候是不认得元衍的。
他想找什么呢？
父母双亲吗？
元衍问道：“找谁？”
小上官看着他不说话。
元衍：“怎么了？”
小上官非常肯定地道：“你是真的。”
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弧度优美的嘴唇微微抿着，面无血色，眼下还有青黛色，语气轻飘飘：“我什么也不知道，还不能控制自己，他们都怕我……”
“哥哥，我没有用了。”
元衍没有说话。
小上官垂下眼睫，勉强笑一笑：“就到这里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