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89、重逢（二）

　　沈舒白想：你口中的“别有所图”是指“夫妻印”么？

　　他笑了一下，朝苏衍偏偏头，示意他跟上。

　　图就图吧，这条命都是他救回来的，有什么不能图的？

　　苏衍看着他带笑的侧脸，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了。

　　识海印记又名“夫妻印”，沈舒白从没忘记过那些牵扯，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来得及正式说出口过一次，却心照不宣了三千年。

　　金线交错，填满圆形的轮廓，一个金灿灿的太阳成型，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

　　苏衍拉着他的衬衫下摆，把领口拉低几分，露出锁骨来，然后倾身在锁骨窝落下一吻：“回头我给你再搞个琉璃珠，你真的跟衬红色。”

　　沈舒白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都依你。”

　　灿烂阳光下，海风轻柔的卷起苏衍的长发，勾在沈舒白耳廓上。

　　缠绵悱恻从来叫人沉醉，久别重逢后的更甚。

　　两人倒在草丛上时苏衍的长袍都散开了，沈舒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滚成了长明山的模样，一身青绿色的衣衫盖在苏衍身上，侧头咬上他的耳垂。

　　“小白……”

　　舌尖划过耳廓，苏衍嘤咛着抖了一下，手顺着他的腰线向下探去。

　　沈舒白正要捉他的手，留在外面的神识忽然听见客厅里响起急促的铃声。

　　很老式的“叮铃铃”的铃声，是异处局留下的八十年代座机。

　　原因是沈队长想不起来给手机充电，经常找不到人。

　　沈舒白不是很想理，苏衍搂着他的腰不动，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话，说什么其实听不大清，他们现在交流主要靠相接的神识，俗称“意念”。

　　他能感觉到苏衍有些惊惧，是他在长明山不声不响说没就没留下的心有余悸，这会儿跑出来作祟。

　　他一方面怨怼，一方面又觉得沈舒白大包大揽了所有罪责，自己是受益者，实在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心里就是不舒坦。

　　于是那些觉得没道理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委屈就变成了他嘴里一串囫囵不请的呓语，埋没在亲吻中。

　　沈舒白听不清，却感受得到。

　　心疼的不行。

　　他放任苏衍作乱的手在他身上寻宝似的游离，轻轻抚着他的后颈安抚。

　　但外面的铃声却催命似的，一刻不停。

　　怨妇似的苏衍怨不下去了，清晰地笑了一声，枕着沈舒白的手臂说：“出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扰人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沈舒白拨开落在他眼上的碎发：“不想理就搁着。”

　　“不必这么纵容我，我会得寸进尺的。”

　　“嗯。”沈舒白轻描淡写：“进吧。”

　　苏衍被他逗笑了，拉着他坐起来：“廪君的事还没完，回来再说我们的。王连在楼下转好几圈了。”

　　沈舒白跟被贤臣逼着上朝的昏君似的，不情不愿地从识海里撤出来，接了电话，苏衍把刚才没喝完的牛奶拿起来小口嘬着，已经凉了。

　　那边的王连有两秒没吭声，直到沈舒白问第二句“什么事”，他才说：“您醒了？有空吗？请您来一趟异处局。”

　　他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刘局长：你自己都不敢打你让我打！我就是个队长，你是局长，谁说话更有分量不知道吗？！

　　刘振宇双手合十拜了拜：你跟他比我熟。

　　王连瞪眼：我是跟沈队长熟，不是跟能把扶桑剑召唤出来的人熟！

　　沈舒白的语气与往常别无二致：“好。”

　　王连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扶桑剑的主人一神一魔，沈舒白拿起的那个明显就是属于魔头临芜的那把，他跟苏先生是不是拿反了？苏先生真是当年那位长明神君苏衍吗？

　　这个倒也不是很重要，关键是沈舒白他真的是临芜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队长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邪魔歪道的样子啊！

　　哦，除了他活的特别久、修为特别高之外。

　　但这个也不能作为评判正邪的标准吧？

　　见他没挂电话，沈舒白又问：“还有事？”

　　刘局长立马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比了比自己的水桶腰：长发及腰的那位一起叫来。

　　虽然这个苏先生可能就是那位受人尊敬的老祖宗，但跟他接触过几次的王连还是没办法把他跟长明祠里那尊雕像联系到一起，一提起他莫名有点心里打怵：“然后，那个苏先生他……在吗？方便那个……一、一起来吗？”

　　他一边磕巴一边想，他们异处局全体祖坟起蘑菇云了，这都拢了些什么人！

　　沈舒白看一眼苏衍。

　　话筒里的声音苏衍当然听见了，他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无所谓地点点头。

　　***

　　挂了电话，王连摊在椅子上，望着头顶的灯管躺尸。

　　自打出了玉马的案子之后，异处局的工作时间就完全变了。

　　本来名义上是早八晚四，但这一个多月来异处局的灯好像就没灭过。

　　夜间开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多少人把铺盖都搬到办公室里了。

　　王连那边防护大阵解了一半，有问必答的“点读机”就给千里之外的沈舒白叫走，一半的阵法没拆解完，前线替他上阵的谢庭就传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回来：马家祠堂里供着的那一对木棍居然是封剑的扶桑双剑，而且还被沈队长和苏先生唤醒了！

　　沈队长拿的是那把白色的。

　　当时谢庭的脸色跟马族长一样惨白——族长没想到这剑还能有开剑的一天，谢庭没想到这剑开在他们沈队长手上了。

　　这玩意整的，是正是邪啊？

　　史书靠不靠谱？

　　异处局那么大个摊可都指着他呢，能量池和扶桑大阵还没摆平，廪君还没抓住，这个时候跟他们说你们的领头羊其实就是大魔头，这谁受得了？

　　谢庭一边觉得自己作为除了沈队长之外，在场的唯一一个异处局管理人员，似乎应该担起大任，探一探沈队长的底，可是没等他斟酌好用词，就见沈队长一口血喷在苏先生身上，然后苏先生招呼也没打一个，直接带着人原地消失。

　　谢庭没有他们那瞬移的功夫，甚至连他们跑哪去了都不清楚，最后还是上报局里，王连听完之后把外勤二队的人扔下继续研究那个防护大阵——虽然也不知道这个阵还可不可信，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然后自己去查沈舒白家门口的监控。

　　理所当然的，他什么也没看见，因为那二位从来也不走门。

　　他是在楼下等了一天一夜，直到刚才看见屋里亮灯才猜测沈舒白应该是在家。

　　本来当时他就想上去找人，但那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还有点不敢去，可是再一想，人家要是真想怎么样，隔着八百里就能把自己咒死，我都站他家楼下了还怕什么？

　　就在他壮着胆准备上门的时候，他看见苏衍出来了。

　　他居然没有瞬移，也没有御剑，就那么跟个普通人似的穿过小区的绿荫小路往外走。

　　王连没敢跟踪，他联系朋友帮他盯了一下监控，发现苏衍居然去了一家烤鸭店，买了一只烤鸭，然后转进一个深暗的小巷子，再也没出来。

　　估计是认得路，直接瞬移回去了。

　　他也是世家出身，那些古时候的传说听过不少，长明神君大义灭亲，亲手杀了昔日好友以卫正道的桥段他从小启蒙就在听了，但他看着朋友发来的视频里苏衍拎着烤鸭走进小巷的背影，觉得这“大义灭亲”四个字有点水分，“割袍断义”可能也不是那么个割法，搞不好只有前两个字，没有后两个字。

　　野史有时候也并非空穴来风。

　　反正他看着这俩人不像是反目的样子。

　　搭错筋了似的，他居然没有立马上去找人，而是回了异处局，跟刘振宇说：“再等等吧，现在打扰可能不太好。”

　　然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这通电话才打出去。

　　沈舒白他们来的也快，挂断电话没有五分钟，两人就出现在异处局大门前，规规矩矩的乘坐电梯往顶楼高级会议室去。

　　他俩一现身局里的人就知道了，又忐忑又好奇的目光全盯着监控里的两位主角。

　　说起来，一个政要部门，最近两次重大会议居然都是在深夜中召开的，任谁一听都知道要出大事，这场会议参与人数不多，但关注的人绝对不少。

　　顶楼高级会议室面积并不大，只能容纳二三十人，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镶嵌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法阵，有隔音的有防窥探的……

　　密不透风。

　　但这一切，也都是或出于沈舒白的手，或间接经过他的手，或脱胎于他的手。

　　反正就是，都跟他有关，与他术法同源。

　　异处局来参加会议的只有五六个人，来的都挺早，在屋里默哀似的坐了一圈，气氛异常严肃，但心里却都没什么底气。

　　人家是千年修士，挥挥手不说平山填海也差不多了，他们想跟人家谈，拿什么谈？

　　只能看对方现在什么想法了。

　　于是沈舒白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

　　然后是跟在他后面的苏衍。

　　苏衍肩膀上还蹲着那只金乌。

　　王连这才记起来，他第一次在张耀家见到苏衍的时候，好像是宣潇抢了他的话，特意强调他叫“苏言”，“语言”的“言”。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身份，是宣潇拦着的。

　　沈舒白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都有点……一言难尽。

　　刘振宇看他的眼神有些惊讶和意外。

　　他没想到沈舒白会来的这么快，因为虽然“沈舒白”从来都是个好说话又好用的人；但“临芜”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