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46、闲谈（二）

　　他一双眼里满是嬉笑，眼帘微垂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沈舒白，一边笑着问一边轻轻晃动身体，长发在沈舒白肩头扫来扫去。

　　沈舒白低了低头，被他这模样看笑了，“去也行不去也行，皆因眼下时局动乱。”

　　你身份敏感，不去是情理之中；虎狼环伺，去是仁义之举。

　　进退皆有道理。

　　可是他这个“身份敏感”是建立在他屠了苍生门的基础上的，眼下除了他二人，没人知道这个真相，所以“不去”的理由不成立。

　　“我若是做了这个什么‘录入数值’，是不是就算半个局里人了？与你共进退么？”

　　沈舒白没看见他眼里的神色，只听这话以为苏衍是在很认真的问他，便也很认真的回答：“不会。你是异处局特别邀请来帮忙的，录入后与异处局无关，异处局不能随意差遣你。相反，你帮助局里，局里还要给你一些人情，算是你得了一个好处。但是可能你也不是很需要。”

　　异处局能给的好处你看得上么？

　　“那我算是卖了你一个人情么？”

　　沈舒白抬眼一看，苏衍还是笑眯眯的，就知道自己被调侃了，无奈道：“你想要什么？我空间里都是一些不知道哪朝哪代的杂物，你看吧，有想要的拿走。”

　　他从左手食指上一撸，居然撸下来一个隐形的戒指。

　　那戒指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质地几乎透明，但又不透明，也不反光，没有任何花纹，苏衍一拿到手里就能感觉到这储物戒里起码有二三十个阵法，空间比沈舒白这个三室两厅的房子还大几倍。

　　这东西……看着也不像是自己那个年代的产物。

　　他的储物空间是他手腕上的镯子，临芜的空间倒是跟沈舒白挺像，也是一个戒指，但长得不太一样。

　　临芜的那个是银戒指，戒面上还刻了苍生山招牌一样的祥云纹，是门派里长老的量产物，每个嫡系弟子都有一个。

　　但是得到的储物戒只有一个空壳，后面加什么阵法，能扩到多大，都得看自己。

　　临芜的那个他见过一次，寒酸的不行，空间还没有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客厅大，里面码的整整齐齐，除了几把一打架就断的刀剑，就是各种丹药，法器也不多，基本没见他用过，其他鸡零狗碎一概看不见。储物戒上阵法也少得可怜，就一个“锁门”和一个“空间符”，连个防盗、召回和攻击都没装。

　　苏衍记得他刚看见临芜的储物戒时实在无地自容。

　　临芜修为比他高一个品阶，人家那么简约，反观他自己的储物空间符咒上了七八十，里面空间快赶上街心公园了！

　　但他当时哪好意思说，于是阴阳怪气地说临芜：“你这也太寒酸了，不知道的以为苍生门虐待你呢。”

　　他当时跟临芜刚认识不久，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苍生门待临芜确实也跟“虐待”差不多。

　　苏衍拿着小小的储物戒，神识没有往里探，只随便看看就还给他了。

　　“我要你的东西干什么？”

　　沈家老祖连他的样貌记忆一并封存，怎么可能给他留下储物戒这种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临芜的储物戒应该已经毁了。

　　沈舒白把戒指重新套回手上，“过阵子局里会组织去拜长明祠，各世家和宗门的修士都会过去，有点道行的风系修士都会露面，我会找个借口让他们去一趟局里，到时你看看有没有发现。”

　　苏衍对这个兴趣不大。

　　他不信还有比沈舒白更纯正的风系，但即便他感情上已经认定沈舒白就是临芜，毕竟还没验证，目前看来短时间里也无法验证，那就不能排除那些歪瓜裂枣里会不会藏着一个没睡醒的临芜。

　　“长明祠是什么？我不能亲自去吗？”

　　沈舒白：……

　　“长明祠，是祭拜长明神君的地方。”

　　“长明神……”苏衍脱口就要问这是哪个神，怎么没听过，结果说到一半就想起来这几个字好像有点熟悉。

　　“长明神君”不就是他自己么？

　　在长明山巅斩杀了魔头临芜的苏衍。

　　《古鉴》上写了的。

　　好家伙，居然还真有人拜！

　　听起来还是大家找个良辰吉日凑在一起拜！

　　你们知道你们拜的是个什么玩意吗？！

　　苏衍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沈舒白没答话。

　　苏衍掐指头算算，恍然间明白了。

　　眼下正是春初，长明山一战也已春初，只是长明山地处南方，当时已经百草丰茂，他总以为那是盛夏。

　　过几天是阴历三月初八，临芜的……祭日。

　　苏衍的手指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微微咬紧牙关。

　　这群人，在临芜的祭日拜他，还真是……还真是别出心裁！

　　谁他娘想出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当年事后就开始了，仙门玄门基本都拜。一开始是感谢……”他卡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称呼，干脆略过去了：“除魔卫道，为苍生门报仇，后来仙门凋零修行不易，再拜就是求神君保佑，赐下功法秘籍，修行顺畅，借灵借力。”

　　颇有点把他当祖师爷的意思。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沈家不拜长明神君。

　　沈家老祖活了三百岁，在大清洗运动之前只能说人到中年，但在当时来说已经是老妖怪了，因为当时修士的平均年龄降到了一百二，凡人不过六十。

　　听他讲，他祖上越往前活的年头越久，从长明山一战到沈家老祖，一千五百年，一共才传了三代，古早的人事物口耳相传下来，他们家比别人多知道不少东西。

　　比如苏衍最初声名狼藉，品行不端。

　　他最后一举虽有大义，但总的来看恐怕另有隐情。长明山除魔卫道固然值得称颂，但他功过相抵，着实不配立祠。

　　沈家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因此从不拜长明。

　　苏衍对于有一群人朝拜自己这件事实在觉得浑身不得劲，忍不住问：“你不阻止么？”

　　你不是知道我人品差么？

　　沈舒白道：“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他阻止不了，也没资格阻止。

　　第一抹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沈舒白拉开帘子，高档小区修建齐整的花园在晨雾中显出迷蒙的影子。

　　花园其实不大好看，初春草还没绿透，花也还没开，连鸟虫都不活跃，只有几个常绿的灌木丛和两棵松树立在那，整齐归整齐，实在有点萧条。

　　那两棵松树也不知道花匠是怎么想的，一左一右种在一个石桌旁，让苏衍无端想起长生台来，那上面有一个仙台，一左一右也长着两棵松树。

　　对他来说，那是个身心崩溃之地。

　　“现在的楼建的这么高，摞在一起睡觉不觉得胸口闷么？”

　　“人口暴涨，没办法的事。”

　　那两棵树看得苏衍喘不上气来，尤其他身在高处，看那树影投在对面的大楼台阶上，越看越不痛快，好像又看见自己站在长生台下九万级石阶，一步一叩首，求上一条死路。

　　像个傻子。

　　他别开眼，去抠窗帘上绣的银色花纹。

　　沈舒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识趣的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等太阳高高悬起。

　　异处局评测台损毁是机密，但在外勤是公开的，还引起了一阵风波，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不过大多数不在场的人还是更倾向于认为可能是评测台当时正好出了什么故障，要是真有能把评测台撑爆的人存在，那地球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但自打有外勤见识了苏先生炸能量池的场面之后，就没人敢提这茬了。

　　评测台更新阈值不是什么麻烦事，一小时就结束了。

　　这回沈舒白没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