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追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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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识灵蛇似的卷着那一点神识往来路钻，恨不得顺着这点神识钻对方识海里去。
他的神识霸道又灵敏，那一点神识居然甩不开他！
两缕神识在罗宝成脑子里打架，快把孩子搅傻了。
来人估计是算到苏衍不会太顾忌别人死活，所以没敢提前删人记忆，怕苏衍疯起来搜魂。
对凡人搜魂等于把脑壳打开搅脑浆，背后那人还有人性，没忍心让罗宝成担这个风险。
但是他可能也没想到苏衍这么快就追到罗宝成这来了，搜魂到底没躲过去。
他以为自己动作很快，但还是在撤退时被苏衍揪住纠缠一番。
这一番脑子里的较量跟搜魂也差不多了，来人没忍心继续祸害罗宝成，居然狠下心把自己的神识斩断了！
不仅斩断，还自燃了，防止苏衍抓着神识探取记忆，其余神识得了空挡立马撤退。
断神识如断骨，这背后搞事情的居然还是个慈悲心，宁可壮士断腕也不伤罗宝成这个凡人。
苏衍觉得好笑，广阔的神识瞬间朝着断掉的神识撤退的方向追过去。
那神识被追的十分狼狈，慌不择路似的，被苏衍分散成几股的神识各种围追堵截，抱头鼠窜出十几里地，终于缩回了壳。
他神识不怎么样，周围的防护阵法倒是不赖，还真把苏衍的神识崩开了！
人已经找到，罗宝成没用了，苏衍招呼也没打一声，当着他的面就来了一个大变活人，直接消失，来到神识被崩开地方，那是一片破旧的矮楼居民区。
这片矮楼估计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墙体表面掉了不知道几层皮，也没个小区保安，门口垃圾站的垃圾溢到了马路上，恶臭熏天。
对面一条街都是小商铺，大部分是饭店和日用品店。可能是得益于这个“芳香四溢”的垃圾站的功劳，大多没什么生意，只能做外卖，所以门前停了一片黄色的小电驴。
宁城作为首都，夜生活是十分繁华的，许多商家都二十四小时营业，面前这一排也是，连带着送外卖的都不得休息，一群小黄人要么刷手机要么打瞌睡，等着抢订单，但后半夜订单毕竟还是少，有几个已经伏在车把上眯着了。
一个哈欠连天的青年摆摆手：“不行了，我实在熬不住了，兄弟们加油，我先走一步，明天再见！”
他拧动小电驴，风一样从苏衍面前飞驰而过。
大概是天黑灯暗，苏衍又站在背光的地方，他连个眼神也没给这长袍长发的男人。
防御阵法布在一整片矮楼的外围，很谨慎，只在神识追逐战的时候开过一瞬，阻挡了他的追踪，等他本体追到这里时阵法已经重归沉寂——他脚下在他刚落地时闪过一点金光，是个符文，一踩就没了，他连气息都探不出来。
看他神识被追的孙子似的，倒是从没让他抓住，此地阵法灵气浓郁，布阵精密，用的都是大清洗运动之前的手法，恐怕里面还放了不少法器灵物，底蕴很厚，出自高人之手。
是个修为不低但不善战的修士。
此地多重阵法互相覆盖，里面有罕见的禁止使用灵力法器的禁制，他那个重现灵气波动的小型法阵不能用了。
他望着面前这一片居民楼，里面少说住着一千户人家，两三千人，从里面找某一个人恐怕有点难。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声特殊的鸟鸣传来。
金乌跟过来了。
不仅跟过来了，它还有些不受控制似的变大了一圈，在天上乱飞一通，翅膀扇出了残影，很是焦急。
苏衍灵机一动，明白它的意思了：“你感受到了扶桑木……咒牌？”
金乌疯狂点头。
呦呵，巧了，没找到人，得到别的线索了。
这个费尽千辛万苦把他跟临芜往一块凑的活菩萨，居然就是那个放出鬼发抽灵到处引他们找能量池的人，他拿走了西山第一块咒牌。
片刻后，别墅二楼的书房里，宣潇穿着玫瑰金的缎面睡袍，像个富家大少爷，正拿喷壶给桌上的君子兰浇水。
金乌跟他挺亲近，落在他肩膀上梳理毛发。
宣潇听完他今晚大半夜不做人做了两次鬼的经历，有点忧心张耀和罗宝成明天还能不能正常生活，别再吓病了。
于国胜倒是没想那么多，就事论事的评论了一句：“照你这么说，那他不就是个人体导航吗？又引着你跟临芜相认，又引着咱们去找能量池，破坏黑衣人的计划，那看来他是个好人啊。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敢露面？”
苏衍霸占了宣潇书房里唯一的椅子，可能是觉得这个会转的椅子挺有意思，他从坐下到现在就一直在转，转的宣潇都晕。
苏衍说：“他要是个好人，就不会藏头露尾了。谁知是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人破坏了黑衣人的计划，暂时看来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但谁知道是不是黑衣人的计划耽误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才要借他们的手将黑衣人除掉，方便自己动作。
他这话说完，屋里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宣潇身上。
来，占卜大能算一算，这是个队友还是个对手？
宣大师那表情活像憋了泡屎，老半天挤不出来一句话，但苏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屈指在楠木桌上敲了敲，示意他开尊口。
宣潇终于憋出来四个字：“非敌非友。”
然后他怀疑苏衍别开脸的时候朝他翻了个白眼。
废话。
能知上下五千年的活王八不愿意指点凡人迷津，苏衍觉得自己跟这一屋子不是人就是神的物种没法交流，屁股都没抬就原地消失了，留下一把空荡荡的老板椅还随着惯性转了半圈。
宣潇可算松了口气，把喷水壶放下。
金乌鸟感觉到咒牌远离，鸟头从翅膀下钻出来，想了想，居然没追过去。
宣潇碰碰它：“怎么不去？不守着你的扶桑木牌了？”
金乌抖抖翅膀，在君子兰旁边趴下，摆明态度：只要持有者不掩盖咒牌的气息，他在哪我都能顺着木牌找过去，我懒得见他，在这躲躲懒，更舒坦。
于国胜看宣潇把椅子扶正，觉得不对劲：“你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不说？就算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一丁点点点对你来说也没关系吧？”
他食指拇指捏在一起，比量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尺度。
宣潇给了他一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眼神，撩起睡袍靠在椅子上，懒懒的说：“钱得花在刀刃上，天罚得留着关键的时候降。今天积累一点，明天积累一点，天罚都给我拍成破锣了，后面怎么帮他作天作地？再说，我已经连临芜都泄露给他了。”
于国胜依旧不解：“他们要是见面把话说开后面进展不是更快么？玄冥因为这事儿流落人间这么久，到现在都不知道在给谁当儿子，真相一天不揭晓，他就一天不能归神位。”
宣潇：“你操心这个操心早了，你儿子比你有数。我现在有种模糊不清的直觉，感觉好像……事情有变。”
于国胜没当回事：“天机三千，两千九百九十九都在你手里，还有你看不清楚的东西？你是困了吧？”
宣潇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那不是还有一个呢么？就这一个不清楚，就够凑人间一场浩劫。”
他就算再不说，只要活着，有态度，就都是泄露，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他才尽量能不说就不说，得把能用的机会留到最后，尽量保住最多的人。
于国胜见他愁容满面，青年大学生的脸顶着一副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沧桑样，也信了三分：“你看不清的东西……跟‘上面’那三位有关？”
宣潇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看，活着就是态度，态度等于答案。
联系他那句“事情有变”，于国胜一皱眉，“可天梯是我亲手砍断的，扶桑是后羿亲脚踩断的，‘上面’那几位再想干点什么也逾不过天地之分神人有别，还能左右人间事么？”
“谁知道呢？那是真正与日月同寿的。扶桑还说世上就一棵呢，不是差点让人弄出来第二棵？小小一个部落首领都能有这本事，上面的人亲自动手，你敢保证那个号称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建木不能有个亲兄弟？”
但他看不清的并非这个，他只是看的有点远，担心起局中人的结局来。
可能是落了神印的缘故，这是世上唯一一个他看不太清命数的人，心中难免牵挂。
于国胜长叹一声：“神要下凡，人要上天。”
要上天的人现在顺着之前给沈舒白的银项链上了二十八楼，虚影一般的身体都快穿过墙面了，他堪堪拉回自己一只脚，化为实体在门口站定，姿态优雅地敲了敲门。
沈舒白早就感觉到他了，因为苏衍根本没有隐藏自己，从他上楼开始，神识就铺到了沈舒白家门口。
对于修士来说，手上敲门不如神识敲门来的尊敬。
他敲门的手刚放下，门就开了。
沈舒白穿着一件圆领白衬衫，白色阔腿裤。虽然苏衍对于当代社会人的着装还没什么了解，但他穿的这身比宣潇那冰缎面拖拖拉拉的袍子体面多了，看着像是要见人的。
“有事？我打扰到你了么？”
沈舒白摇摇头，侧身让开门，示意他进来。
“在想事情。”
他眼神清明，一看就没睡觉，没见别人，那估摸是早知自己要来，等候多时了。
他知道自己要来，能想什么事？除了扶桑大阵就是自己把他当临芜的事，前者眼下在沈舒白这边算是卡住了，他想破头也很难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后者倒是还能研究研究。
但苏衍不想让他研究。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追踪（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