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121、洪荒旧事（三）

　　可是廪君一点也不觉得他那是谈交易该有的态度。

　　“壬回知道玄冥插手此事后，跟我说齐宁现在肯定慌，就想杀了我，所以他让我把白玉牌藏起来，然后去南天柱下布一个阵，我死阵启动，南天柱一塌齐宁就完蛋，他比我更害怕，到时候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仅我不会死，我的族人他也得还回来。”

　　但是廪君想：我能让齐宁干什么？

　　我就想部族安稳，盐水女神死亡的真相永远不要被翻出来。

　　壬回让他布阵，壬回自己就在南天柱底下，一旦布阵，壬回万一有办法直接掀了南天柱怎么办？

　　于是廪君把白玉牌留下，去见了齐宁。

　　“我跟齐宁说，我在南天柱下布了阵，族人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就自杀，我死天柱就会断。他也不用想补柱子，我在南天柱附近留下了可视法器，让他看见我确实在南天柱下布过阵，齐宁信了。”

　　“所以你们合作了？你背叛了壬回？”

　　“也不算背叛吧，一半一半。”

　　***

　　昆仑镜一炸，元胥和川珺瞬间就明白了。

　　打草惊蛇，那天在南天柱附近出现的人确实有问题，他已经开始毁尸灭迹了，而“有两个玄珠”这件事最早就是从元胥这里传出去的，元胥好客又随性，瑶宫人多眼杂，稍一打听就知道是从川珺嘴里说出来的。

　　昆仑镜已毁，下一个就是川珺。

　　元胥于是跟他商量：“实在不行，你去题首山躲一躲吧，那里不管是鸿德还是齐宁都控制不了，我还能护你一阵，过了风头再说。”

　　川珺觉得也是。

　　但题首山大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总得有个名头，川珺活几万年，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个“名头”就显得十分难找。

　　想来想去，元胥疑心病都快犯了，谁也信不过，最后跟他说：“冒点险，你去找玄冥打一架吧。”

　　你干不出来出格的事儿，他可以。

　　有玄冥在，进题首山那是最轻的了。

　　不管他搞多大的事儿出来，起因都是你挑衅，这不就名正言顺了么？

　　于是川珺有生以来头一次跟人约架，非常不熟练。

　　而且他发现，玄冥也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不讲道理。

　　他总跟元胥在一起，元胥对他这半个儿子其实很不错，说起来总是优点，什么聪明活泼之类，偶尔听到别人说玄冥暴虐好战，他也是用一句“小孩子贪玩，不知轻重”盖过去，然后给他善后，道歉的道歉，赔钱的赔钱。

　　从未苛责过一句。

　　但谁都知道，玄冥几万岁的人了，早不是小孩子，只是元胥偏袒，里子面子都给足了，谁也不好找茬。

　　他私下里跟川珺提起这些时总会叹息一声，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在做海神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川珺知道。

　　玄冥还小的时候川珺就见过他，那时候他很讨喜，调皮又有趣，还因为听说漫山遍野的桃花绽放时烂漫至极，缠着让川珺用风送他一程，他想去桃花开得早的南方看看。

　　川珺就真的载着他横穿神州境，从北到南，去看桃花。

　　后来玄冥跟禺虢生了嫌隙，性子变得越来越古怪，川珺就跟他有些聊不来了。

　　再后来基本就是不碰面。

　　一晃几万年过去了，川珺在北海上看见那个手指吊着青蛇哼着小曲儿的人时，第一反应也是他跟传闻里的北海海神不同，他好像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但他没想到那人张嘴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是谁。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还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小时候也经常玩这种把戏。

　　而他有时会顺着玄冥的话逗弄他几句，但当时实在没有心情，而且物是人非，玄冥早不是他能逗弄的人了。

　　于是他只能说：“打架。”

　　然后他就如愿以偿地进了题首山大狱，果然没人能再追着杀他了。

　　之后他听说，玄冥因为他进了题首山大狱，立马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以为有人要针对元胥，带着盐水女神的弟弟上天理论，甚至还想对廪君搜魂。

　　搜魂毫无隐私可言，算得上带有侮辱性的极刑了，立马就被齐宁驳回，以证据不足为由保持之前的判决，释放廪君。

　　但玄冥不服。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玄冥觉得是这么回事：盐水河一战炸出来玄珠，被凤瑶捡走封印黑龙，由此登帝，惹了壬回不满，壬回跟她约战，撞断东天柱，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天帝趁乱去南天柱附近不知道搞什么名堂，手中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玄珠，跟逃命的壬回碰上了，他俩似乎还认识。

　　然之后不久壬回就被齐宁杀死了，齐宁说没看见别的人，只有他正要去东边看看东天柱怎么样，正好截到了壬回，这话说的倒是也没有问题，就是不好猜测：如果壬回见的那个天帝是他，那他就应该杀人埋尸然后装作没见过壬回才对，杀壬回的功劳不要也罢；但是也不反对齐宁玩了一手灯下黑。

　　所以想来想去，那人依旧不知道是谁。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人偷偷摸摸在南天柱底下没干好事，不然为何不敢认？

　　接着就是齐宁力保廪君，昆仑镜被炸毁。

　　玄冥认定了这件事有蹊跷——灭口灭的太着急了，把元胥逼得不得不把川珺送进题首山。

　　所以他干了一件大事——他发大水横贯九州南北大陆，从北海一路冲到了南方山地，把南天柱给冲了。

　　遇大灾大难，天柱纹印才会现身，看看不就知道了？

　　但是元胥觉得他太急功近利，赶紧让他收了大水，怕那背后的人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要灭他的口，到时候打起来真就要毁天灭地了，于是强制把玄冥也收押在题首山，一并收押的还有陈渊。

　　然后他自己去看了南天柱，发现南天柱果然不稳，符文居然有断口！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人发现！

　　他找川珺商量这件事，想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试探跟壬回有关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机会，于是他找了鸿德和齐宁来，三个人把柱子暂时补上了。

　　一来当时昆仑镜炸没了，什么也看不见，二来他们都怀疑是壬回凤瑶大战时波及了南天柱，毕竟东天柱南天柱离得不远。

　　但是元胥试探了一番，又觉得南天柱下的鸿德和齐宁看着都没问题，兜兜转转下来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

　　“玄冥发大水冲南天柱，引得三位天帝齐下凡，壬回当时就想冲出来揭发齐宁，被我按住了。”

　　廪君说：“他要是揭发了齐宁，齐宁临死拉着我的族人陪葬怎么办？但是我觉得齐宁肯定是漏出马脚了，不然糊一个柱子而已，用得着三个天帝一起来么？鸿德和元胥之间必然有一人是在试探另外两人的，如果他们内讧，我就能借此机会解救我的族人。”

　　禺虢听到这，想起来一件事：南天柱除了原本的裂缝，后来又被炸过一次，而且还在上面留下了点东西，那是导致他砍断天梯的关键原因。

　　他顿时怒了：“所以后来炸南天柱的那个人是你？”

　　“我也是没办法。”廪君叹口气：“我为了做的逼真一点，想来想去只能朝玄冥下手，炸损天柱后在上面留他的青蛇印记实属无奈，毕竟上一个对南天柱下手的就是他，要说第二次也是他干的，那不是最可信么？”

　　虽然当时玄冥人已经在题首山了，但是不妨碍大家觉得他是在之前就动了手脚，毕竟玄冥搞破坏的手段多了去。

　　***

　　苏衍十分惊奇：“你居然真以为是我干的？”

　　齐宁郝然一笑：“实在抱歉，我以为是元胥在借你敲打我，因为题首山就是元胥的地盘，名为关押，实为保护，元胥已经起疑，我看得出来。我完全没往别人身上想，但现在想来应该不是你。”

　　如果玄冥真想把南天柱炸了，他就不会先发大水，废那劲干什么？

　　“我以为元胥也想要玄珠，他把你们保护起来，保留证据，就是想跟我谈判的。”

　　苏衍想起后来禺虢劫狱，说：“所以你就雇人来杀我了？雇的是谁？廪君？”

　　齐宁点头：“对。我跟他说，我知道他跟壬回有联系，壬回肯定还有后招，我让他去料理了你和川珺，我把他的族人还给他，咱俩互有把柄，谁也不用担心谁反水。”

　　苏衍：“他没答应。”

　　齐宁：“他当时答应了。”

　　***

　　廪君：“但我没有做。他当我傻么？”

　　廪君语气生冷。

　　他觉得齐宁在跟他开玩笑。

　　玄冥是什么人？他要那么好杀，齐宁干什么不自己去？

　　他觉得齐宁是想一石二鸟：要么他被玄冥弄死，要么玄冥被壬回的后招搞死，反正死哪个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但我觉得，壬回的后招应该不错。”

　　“夔鼓和乌竺旌？”禺虢想起了马家村。

　　他当时以为这两样东西是齐宁从秘境里拿出来给他的，但是现在听他这意思，可能不是。

　　“我跟壬回说齐宁露出马脚了，元胥已经盯上他了，有什么后手现在都放出来吧，咱俩把齐宁除了，你干什么我不管，我把我的人带出来就行。壬回觉得可以，他给了我一个地址，那个地方有他的私库，他身死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都被齐宁拿回去放秘境了，私库是他最后的后手，他放在了盐水河。那里面有乌竺旌和夔鼓。”

　　“那我知道了。”禺虢想起来了，穿起前因后果：“盐水部落距离东海不算远，我听见那个动静了，我以为是有人想毁尸灭迹，朝盐水部落遗址下手，急忙去找元胥商量了一下，觉得题首山可能也不安全了，得想个办法把人接出来。”

　　那廪君就明白了：“所以那天你去劫狱了？”

　　禺虢一点头：“是啊。”

　　他跟元胥一起演了一出戏：他隐匿气息化作神秘的黑衣人，去题首山劫狱，跟元胥打了好大一场架，万分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