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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复闻歌两厢生疑 ...

  •   柳言欢对着隔壁的大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就听了禾肖年的建议。
      他原先担心的是大婶避讳这事,什么也问不出来,结果这大婶见了两个年轻人陪她说话,一句话没问就滔滔不绝,说的倒是隔壁人家的事,倒出来筛一筛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有。

      柳言欢耐着性子问道:“不知道您清不清楚前些天他们那户人家走失了一个姑娘?”
      大婶“哎哟”一声,道:“这谁不知晓哟?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那老陈跟他媳妇哭的哟?那叫一个惨哦。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大儿子出去经商咯,挣不了几个钱,还一天到晚见不到面,家里就这么个姑娘陪着。这么一丢估计就找不回来咯,让他们咋活?哦哟哟,可了不得哎。”
      禾肖年道:“这位姑娘年方二九,按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为何总呆在家里?”
      大婶眼睛一亮,道:“可不是嘛,就是老陈他们老两口舍不得哟,那么好一个姑娘,长得还俊,人还贤惠,要找个好夫家还不容易?家里攀上高枝还愁没钱?我早就说他们两口子看不明白,总想着把自家姑娘藏着掖着的,现在好了,丢了。”

      大婶越说越兴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我家要有这么个姑娘,就把她嫁到个大户人家去。”
      柳言欢眯起眼睛,一双桃花眼弯得恰到好处,抿着唇道:“您看,若是您家有这么个姑娘,嫁到哪里去好?”
      “那些花花公子哥都不靠谱,依我看,嫁到那个禾将军那里最好,人又俊又靠谱,家里还有财有权。”
      这大婶大概没见过禾将军,倒是听了不少小道消息,这时答得又快又利索,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人家正主面前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禾肖年:“……”

      柳言欢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时不时往禾肖年那边瞥一眼,见禾肖年红了脸,他满意了,这才老老实实问起话来,“提到那失踪的姑娘,您刚才说的吓人是指什么?”
      那大婶的脸霎时间就白了,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是有鬼怪在作祟。”
      “何以见得?”
      大婶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四周,好像在确认鬼怪没有在她旁边偷听,“她失踪那天晚上,我听见了怨鬼的声音。”
      意图营造一种恐怖气氛的大婶把手往前一伸,往下一抓,提溜着一个破草垫子上来,一边嚎道:“就把那姑娘抓走咯!”
      禾肖年、柳言欢:“……”

      柳言欢眨巴着眼,看着那块破草垫子:“什么声音?”
      大婶眼看着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也丧失了表演的兴趣,“唉,还能是啥声音嘛?就是唱歌哦,那个童谣哦,什么风吹到,汴河边。”
      两个人都愣了。

      禾肖年注意到柳言欢的反应,低声道:“你知道?”
      “我……”柳言欢刚想说自己昨晚梦见了,就反应过来,如果那首歌谣不是梦,而是他真的听到了呢?“你今天早上问我有没有听过奇怪的声音,是童谣么?”
      禾肖年没回答,但是柳言欢已经得到答案了。

      “但是还没有人报案,所以还有机会,对吧?”柳言欢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没了,柳言欢,柳府附近根本没人居住。”
      “那是谁?柳府的人?”
      禾肖年一直在摇头,“我不知道,今早还没有人发现。”其实他想问柳言欢为何听见了动静却不告诉他,但这势必就牵扯到自己为什么从他门口待了半个晚上,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害怕这个,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对这些缄口不言。

      “说不定只是碰巧一个疯子路过了哦,你们也别太担心咯,惊惧容易伤肾哦。”大婶安慰道。
      禾肖年、柳言欢:“……”谢谢您,有被安慰到。
      不过疯子路过也是有可能的,他们需要再去其他人家考证一下。

      问完这位大婶,那边宋濛也早就离开了,他们打算着再去这位失踪的姑娘家里碰碰运气。
      估计宋濛的盘问方法极其简单粗暴,他们敲门的时候那家的妇人正坐在地上哭泣,说自家姑娘多可怜,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踪影,如今不知在哪个荒郊野岭尸骨未寒,连一床御寒的棉被都没有,尸身都找不到。
      柳言欢:“……”这天需要棉被?

      禾肖年倒是脾气很好,用那张看起来就靠谱的脸问道:“介意我们问几个问题么?”
      那位妇人有些抵触,“不是刚刚已经问过了?”
      “那您可以将刚才的回答重复一遍么?”禾肖年道了句“冒犯”,将那位妇人扶了起来。

      那位妇人瞪着他们两个一会儿,发觉这两个都不是好打发的主,清了清哭哑的嗓子,道:“我家姑娘一直是个克己守礼的姑娘,半个月前的灯会上遇见了一个小伙子,我家姑娘一回来就说那人怎么怎么老实本分,我们老两口年纪也不小了,想着姑娘喜欢,那就择个好日子嫁了吧,可谁想没多久,那小伙子说了句回乡看望父母就没了音信,这一走就是半月,我家姑娘可不就有点伤心,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嘛?那小伙子就敲我家的门,我们爱女心切,就跟他说我家姑娘不想嫁,劝他离开我家姑娘。那小伙子看着倒也像个老实人,垂头丧气可还是离开了。可谁知那天晚上,人就不见了。屋里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所以我们都觉得是那位小伙子把她带走了。”

      “情杀?”
      “可为何是那首童谣?”柳言欢否定道,“大费周章弄一个女子唱童谣?为了让其他人相信是怪力乱神做的?”
      “你们说的是什么童谣?”妇人问道。
      “第一句是风吹过,汴河边,不知您那晚有没有听到。”
      妇人道:“听到了,我以为是疯子,这一片没什么人管着,有疯子也正常,我担心姑娘,就隔着门问她怕不怕,她回话说不怕,我才回房睡觉的。”

      “那时候她还在自己屋里?”柳言欢确认道。
      “这我还能听错?”那妇人瞪了他一眼。
      “除了这个童谣,您还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不曾,所以知道第二日早晨我给姑娘送饭,怕她不肯吃就进了屋劝她,结果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去找那小伙子,那小伙子也没了踪迹。报了案也没用,人家说就是小两口私奔了嘛。”那妇人又伤心起来,就着袖子要抹眼泪。

      柳言欢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您家姑娘左手的小指上是不是有一颗痣?”
      那妇人诧异了一下,道:“是啊,您怎么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请附近的人形容她的长相的时候,一位婆婆告诉我们的。”柳言欢一派正气地编着瞎话,“这样跟您确认一下,我们若是找到了人,也好跟您家姑娘取信。”
      妇人听见他们打算帮着找,放了心,“您若是找到了我家姑娘,一定要早点告诉我,没了她,我们老两口真不知如何过活了。”
      柳言欢点头允诺道:“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离开了这家院子,禾肖年道:“你可真能编。”
      柳言欢叹了口气,“总不能告诉她真相吧?她要是当场疯了,我们今天可能都出不来那院子。”
      “……也是。”禾肖年道,他突然朝另一边看去,“那边有声音。”
      柳言欢也听到了,除了风声,还有几个人的吵闹声,混杂着小声的求救。

      “小美人儿,你看这里都没什么人会来救你的,你说我们哥几个长得也不差,你就……”
      柳言欢已经忍不住道:“你这叫长得不差?歪瓜裂枣都得叫美若天仙了。”
      歪瓜:“……”

      旁边几个裂枣跃跃欲试准备上刀子。
      禾肖年把柳言欢胳膊一带送去了自己身后,“小书生就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别贫嘴。”
      小书生:“……”
      裂枣们还没把刀掏出来,就见对面银光一闪,要抹了脖子了!

      禾肖年那把刀横在前面几个裂枣脖子上,“走不走?就这一次机会。”
      那几个裂枣完全以为是这人能力不足,不敢杀人,骂骂咧咧地嚷嚷开了。
      “没从这地界见过你啊,哪个道上的?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爷几个的地盘?”
      “你要是有眼力见就闪开,别耽误我们享受美人儿。”
      “是啊,你他娘的懂不懂啥叫春宵一刻值千金?”
      “哎,哥,现在是夏天了。”
      “对啊,懂不懂啥叫……这读起来也不顺嘴啊,管他娘的。”
      “你没听见我哥说的?聋啊?还不滚?”

      禾肖年:“……”这是一群傻子凑一堆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一堆比无别还缺心眼的?
      此时跟踪屠户的无别,在人家的猪肉摊子不远处打了个喷嚏。
      把任务做完,又把自己收拾了一遍,准备继续做杀猪的工作的屠户:?

      这边几个裂枣沟通失败,又掏出了刀子准备干架。
      禾肖年一层层将那些裂枣砍伤,很快地上就一片哀嚎。后面的裂枣们嫌前面的躺在地上碍事,又碍于是一起混的弟兄,只能把手里的刀纷纷向禾肖年那边掷。然而这群裂枣扔东西的水准也很低下,几把刀对撞着偏离了路线。
      那些刀直接被撞下去,向他们的兄弟刺去,那群倒下的裂枣乱作一团,一边避让着砸下来的刀,一边骂骂咧咧后面那群人不长脑子。
      谁也没注意有一把刀直直飞向了一旁的柳言欢。

      柳言欢:“……”他站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对?
      他撤脚向下一蹲,微微侧开的脸刚好避开那把刀,背手一捞握住刀柄,抬头刚好看见禾肖年抬手抽刀要帮他把那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刀挑开,于是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他抓着那把刀发了一会儿愣,糟了,这刀接得顺手,忘了自己是个书生了。

      那群歪瓜裂枣的看见禾肖年没感觉到压迫,此刻发现就连那一边文文弱弱的书生都能空手接白刃,那得是个什么水平?于是这群缺心眼的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跑。
      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再也不想在这种地方混了,再混下去,就是不要命了。
      柳言欢拿着刀歪了歪头,看向了那个墙根里缩着的姑娘,“你别……”
      “别杀我别杀我,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挡您的路的,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女子。”那姑娘怯怯地盯着地面拜了三拜,哆嗦着跑了,算得上一骑绝尘了。

      柳言欢丢了手里的刀,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害怕,那群歪瓜裂枣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这下好了,又只剩他们俩了。

      “那刀接得不错啊。”禾肖年淡淡地看着他,看得他起了一身冷汗。
      他笑道:“可能是求生欲作祟吧,差点吓死了。”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要是哪个人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来这么个动作,还能把刀接住,谁还需要练武?
      禾肖年笑得春风化雨,两道眉眼都柔和下来,“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放放你的求生欲,以后我护着你?”他迈步走近,脚步轻柔得连尘土也掀不起来。
      柳言欢凝起两道眉毛,眼睛瞥向了另一侧的土墙,禾肖年若要在这里杀了他,他退无可退。伴着一道阴寒的刀风,对面迅速出手了,那银光反射着远处的繁华刺痛了他的眼。
      这次交代得有点快了,这还没到秋后问斩的时间呢。

      他下意识撤步仰过头,脚被拦截在土墙根上,头也在土墙上狠狠磕了一下。等到冰凉的触感流水般贴上他的脖颈,他才意识到,禾肖年用的是刀背。
      “将军阴我。”他喘匀了适才屏息时的气,道。
      “隐瞒了这么多,还是说,你想悄无声息地把这些姑娘杀害,还要得个见义勇为的奖章?”禾肖年冰冷的声线顺着他的脖子爬进耳朵,他心里陡然一冷。

      随即好整以暇,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用纤长的手指挑开刀背,道:“将军,我对那些污糟事没兴趣,也没那么闲。”他向另一侧退去,退进被土墙遮挡住的一片黑暗里,只给禾肖年留下一个阴恻恻的笑。
      禾肖年提刀的手挽了个花,刀光照进了墨色,墨水里洒进了雪花,也就融了。禾肖年向黑暗里望着,须臾道:“那什么对你来说不算闲?设计害死我阿爹么?”
      柳言欢怔愣住,无意识地挪了步子,“……”

      就是那毫厘的一小步让禾肖年辨清了他的位置,这个疏忽的下一秒,是银亮的刀架在了他雪白的颈上,他眼里映进了刀光,神色霎时间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还能赌一把,道:“可你没有证据。首先,私自携带鹤顶红是不允许入城的。”
      禾肖年拿开了刀:“是啊,不过如果你和苏慕枫商量好了,他在东京就能靠关系买到鹤顶红。”
      柳言欢冷冷地看着他:“哦,然后他拿我当替罪羊,我再出卖他?我跟他真是合作得默契无间。”
      禾肖年笑了笑,道:“是有许多疑点,不过我会找到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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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复闻歌两厢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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