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养妻攻略》客先

9、月湖村

　　张正德深吸了口气，抬头尽力恢复平静，他闭了闭眼，叹息着摇头：“本官不知。”

　　县令家中死了个出身微寒的妾是小事，可若是死的是母家有背景的正妻，那便又是另一回事。

　　张正德沉默片刻，忽而喊来门外家丁，吩咐道：“去找人好好调查，夫人之死，必要在三日内找出结果。”说完他回首看向沈鹤众人，语气中多了分冷淡，“为了调查，还请诸位在府内多留几日吧，若有事要出去，可让家中小厮代为处理。”

　　刘大壮砰地一下站起身，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大人，此事与我们无关呀，我们一直待在屋内，不曾出房门。”他眼睛一转，忽而抬手指向门外一家丁，面露大喜，“大人，您可以问问他，他一直守在我们门前。”

　　张正德淡道：“此事干系重大，一人之言证明不了什么，为了保全证据，还请诸位委屈下吧。”

　　他语气冷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与方才刚得知夫人去世的消息时相比，实在是过于冷静。沈鹤低垂着眼未言，目光恰好落到张正德手背上，他眸光微动，捏了捏手指。

　　张正德左手皮肤红肿，微微充血，倒像是冻伤后的症状。

　　暑气蒸腾，高柳乱蝉，亭榭边的冰姿雅淡的花儿随风舞起，打着旋飘到空中，又歪歪斜斜地落到沈鹤脚下。

　　整座宅邸里里外外都被封锁，刘大壮以及沈鹤一行人皆被遣回屋子，日头尚早，闲来也无事，沈鹤索性便又让沈安泡了回白相澡。

　　这几日除去泡澡治疗，沈安也在吃药，经沈鹤把脉，体内余毒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不知是不是沈鹤的错觉，他总觉得，沈安这几日愈发聪明了，甚至有时与他聊聊刘梦华死因的诡异之处。

　　待沈安泡完后，沈鹤带着他一起前往张夫人的灵堂吊唁，此时府内已经被布置起来，纸钱白布，一应俱全。

　　沈鹤拂柳穿堂，正要经过垂花门时被一家丁横棍拦住：“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灵堂。”

　　沈鹤站住脚步，没有强行往前走，他挪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灵堂，灵堂内此时只有张正德一人的背影，肩膀颤栗抖动，似是在哭。

　　“你是这府上的家丁吗。”沈鹤温和地问，他瞳色清浅，眉眼温润，望人时总有种谦和之感，让人不自觉答话。

　　“是，先前在夫人院里当差。”

　　沈鹤淡淡一笑：“张大人与夫人关系看起来很好。”

　　话落，家丁古怪瞥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目不斜视道：“那是自然。”

　　沈鹤笑了笑，又问：“我听闻夫人有一位小公子，怎么没见他？”

　　家丁：“公子外出云游，我们自然是不清楚他的踪迹。”

　　日光正盛，温度攀升，莲池里嫩荷飘荡，草绿碧荫，亭台水榭中荷香阵阵，如花美景令人赏心悦目。

　　亭榭之下，沈安坐在沈鹤身旁，托腮喃喃：“这莲花可真美，怪不得哥哥的堂姐喜欢。”

　　沈鹤轻轻摇头：“爱莲之人恐怕另有其人。”

　　沈安疑惑：“哥哥何意？”

　　沈鹤淡道：“刘梦华是三年前嫁的张大人，在家中时，我从未见过她用过任何与莲花有关的物件，今日张夫人出了意外，我才明白其中缘由。”

　　他素白手指微微曲起，撂在松木案桌之上，眼神愈发清明：“张夫人出身江南，江南气候如春花卉繁多，她家境殷实因此喜爱各种花，对种类也颇有了解，嫁人之后，她在府中侍弄花卉，移植了很多原产于江南的植株。”

　　“煮和院中那些花，十之八九都是外地移植，刘梦华根本不识，若非长期了解之人，你会把两株差不多的植物精细分开吗？”他语调不疾不徐，如山间清泉，疏朗温润，沈安趴在桌上，摇了摇头。

　　沈鹤睐道：“……煮和院，煮荷院，恐这刘梦华非但不喜荷花，还因为张夫人正妻而她为妾的身份，煞是厌恶，既如此，那为什么县令要说刘梦华是在赏荷之时失足落水？”

　　沈安沉吟片刻：“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主动走到河边？”

　　沈鹤轻应了一声：“不仅如此，她也许，根本就不是溺水而亡。”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前几次见到的尸身，缓缓道：“那尸身皮肤发白肿胀，看起来确实是泡在水中的结果，但我曾掀开被褥查探。那尸身双手自然平放，指甲干净，实在不符合常理。”

　　沈安抓住沈鹤的手，翻来覆去地好奇看了一番，沈鹤的手指干净圆润，修剪整齐，往下隐约可见淡淡青筋，沈鹤仍由他弄，继续说道：“人落水后必然会拼命挣扎，呼吸急促，这就导致死者两手会自然蜷曲，甲缝里有泥沙。如果什么都没有，就只能说明，刘梦华是死后抛尸。”

　　若是死后抛尸，则不是意外，凶手定然另有其人。

　　沈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此刻他手里还攥着沈鹤的手紧紧不放，从手指到手腕，手臂内侧肌肤都给他磨的微微发红，却依旧不松手。

　　他低着头，像是随意一提：“有人想杀刘芳华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