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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回头 ...

  •   郭精奇时常跟史密斯念叨白鸽已经飞走多久多久了,还能回来吗?虽然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这没令郭精奇伤感太久,因为本来就没抱希望。如今养娃是大事。
      有石曼卿给的金豆子,她们算有些家底,史密斯租了一艘大船,雇了几个水手,跑起船运的买卖也同时兜售他的各种新发明,维持生计不成问题。只是每一次出海快则一月慢则三月有余。于是他请了当地的妇人,名叫艾米尔,二十几岁,性格开朗做事利落,照顾郭精奇母子俩的衣食住行。
      话说这孩子特别好养,从小就格外懂事,从不无理哭闹。俗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周岁该会走。可这孩子样样都比其他孩子快些,甚至没等爬呢直接能走了,不到周岁已经会说话了。郭精奇有种追不上他成长进度的凌乱感觉。
      而且这孩子天生聪慧,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待华儿两岁了,生活基本就能处理,再加上艾米尔这个贤内助,郭精奇有了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开办了个女子学校,什么都教,只要她会。礼仪啊,骑马啊,唱歌啊,弹琴啊,写字啊……与其说是教书育人,不如说是攒了一群女孩子陪她做她喜欢的事,乐在其中。
      华儿就跟她呆在学校,跟其她人一起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不说,有的甚至没教,他只看了遍书便会了。郭精奇坚信自己是生了个神童,尤其见到他和高他好几个头的人辩证时,那叫一个精彩啊!可谓是据理力争,字字珠玑,舌战群儒。只是这一副面无表情,思维敏捷,头脑冷静的样子,很像……
      郭精奇不让自己细想。
      这时,只听到咕咕几声叫,郭精奇扭头看竟是那只白鸽。七年了,它竟回来了。
      郭精奇既惊又喜,她赶忙捧起白鸽看,精细的小腿上果然有东西。拆下羊皮封,抽出里面的信。郭精奇激动万分。
      “见字如面……”
      看娟秀的字迹该是杨幼芳写的。
      从短信中得知她关心的人都还好。苏舜钦罢职闲居苏州,修建沧浪亭,倒也是乐得自在。大宋如今颁布新的贡举制,推广开办学校,倒是与她的思想异曲同工,更多贫苦人家的子弟有了进学的机会。
      打开了通信渠道,郭精奇不是在激动地写信,便是在望穿秋水地盼信。
      而她等来的第二封来信却是一首《哭曼卿》,诗曰:
      去年春雨开百花,与君相会欢无涯。
      高歌长吟插花饮,醉倒不去眠君家。
      是苏舜钦写给已故好友石曼卿的哀悼文。
      和石曼卿机缘巧合地初见在皇宫里,初识在那场风花雪月的诗会上。他是她见过最不羁的一个男人,她也是他见过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女人。或许都太古怪,所以成为这么多年的朋友,知交。他与杨幼芳的爱情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浪漫,只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短暂,眼下她更担心的是姐姐能否挺过去,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下笔,仿佛所有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在不久,她收到了杨幼芳的又一封信,该是姐妹间心有灵犀,信中杨幼芳显得坚强且乐观,她说她要把一双儿女培养成才,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郭精奇总算安心。

      或许是白鸽往来频繁路记熟了,也或者是找到了捷径,来往的时间大大缩短,有时甚至一月便飞个来回。
      史密斯如今海运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出海更频繁了。每次回来就会给她们母子俩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或者书籍字画。这回更是带了一份别人誊写的《沧浪亭记》,郭精奇如获至宝,读得津津有味。
      九岁的华儿见母亲读得这么入迷,便也好奇地凑过去看,看到最后,这孩子竟是一声叹息。
      “华儿,这文章写得不好吗?”
      “文章可谓是行云流水,情文并茂。好文章。”
      “那你为何叹气?”
      “从文中可见书此文者怀才不遇,壮志难酬。这般拿不起放不下,岂不是自讨苦吃?”
      郭精奇皱着眉再看文章,却怎么也品不出这层意思来。再抬头,华儿已坐在对面的书桌前沉浸在《史记》那本厚重的书里不能自拔了。话说他的骑射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谓是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对他的教育郭精奇真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在皇宫该会有帝师来教,集大宋最强的师资力量于一身,这孩子又将会是何等风采?
      从来往的书信中郭精奇知道宫中一直无皇子,而华儿是大宋唯一的皇子。她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将华儿送去赵祯身边,或者他会是个像父亲一样不错的皇帝,甚至超越也未可知。而一想到那冰冷的宫墙,她又退缩了。或者做个普通人会更快乐。

      清风明月一壶酒,谁曾想那几年朝堂上吵个沸反盈天修修停停的水洛城如今已是个烂尾楼,却成了这两个人把酒言欢追忆往昔不被打扰的好地方。
      城墙头狄青和李元昊盘腿而坐各自手里都捧着个酒坛,或饮或说,这哪像对峙的两军首领,更像是常来常往的老朋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狗皇帝不会骗本王吧?若是他敢拿精奇的生死来骗本王,本王必要踏平大宋,血溅皇城!”
      “踏平大宋,血溅皇城?你当本将军死的吗?陛下对精奇的感情不比你少,再冷血薄情,他终归是下不去手的!”
      “唉,当初本王就不该放她回去,否则在这里天高海阔任鸟飞,她该是自由自在快乐的黄莺。”
      “我何尝不后悔一路送她回去,如果当时不顾虑那么多,又何必今日明月苦酒寄相思。”
      “唉,可惜,你我只剩下如果。”话说罢,李元昊举起酒坛对明月,道,“精奇,若有来世,我定不放手!”又是掫起酒坛往嘴里灌,直到一滴不剩。接着“嘭”的一声响酒坛被扔下城墙摔的粉碎,他自己也跃下城墙,反手又往上抛了包东西。狄青顺手接住,未经细看只听城墙下的李元昊道,“明日是本王大王子成亲之日,请狄将军吃喜糖。”
      狄青低头看看果然是糖饴,抬头微笑道,“恭喜啦!”
      这时,李元昊已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只轻轻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狄青殊不知这是他二人的最后一次约酒长谈了。

      收到李元昊遇刺身亡的消息时已是一年后,郭精奇差点晕倒,好在一旁的艾米尔及时扶住她。
      出海的史密斯叔叔还未归来,华儿不知母亲是遇到了什么事,只看她默默地画了一上午的画像,从画像看那是个昂藏七尺英姿飒爽的男人。华儿不知母亲与这男人是什么关系,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父亲,可此时此刻他不敢问。
      画像在母亲的手里撑开又是端详了半天,直到夕阳西下后院的小花园里,郭精奇挖了一个坑将画像折好埋进去,直到堆成了小土堆。然后就这么一直盯着土堆枯坐,连着三日皆是如此。
      这令华儿很是担心,好在史密斯叔叔及时返回,远远看着他不知对母亲说了什么,只见她将头埋在史密斯叔叔的肩头放声痛泪,直到眼泪哭干了,哭累了,就这样睡去。
      睡着的她眼角带泪,嘴角却是上扬的。在梦里是她和他奔腾在月色下的大草原上,是他教她如何御马,是那场赛马叼养的欢声笑语和温暖阳光下他灿烂的笑容……
      她只知道他是被他新生儿子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却不知这起因不在于王权的争夺,而是那场盛大的婚礼。
      当新娘举起酒盏向李元昊敬新妇酒时,他第一次看到她那美艳动人的脸。他竟不顾伦理纲常夺了儿子的妻,废了结发的王后,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立这女子为后。世人只道是李元昊贪恋美色自食恶果,却不知那女人长着一张和郭精奇一模一样的脸。

      “叔叔,那是我的父亲吗?”
      当退出郭精奇的卧室,华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史密斯先是一怔,而后缓过神来轻声道,“不是。”
      华儿显得既失望又庆幸,接着问,“母亲为何这般伤心?”
      史密斯想了想道,“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便会如此,是你母亲无以为报的人。
      “那么我的父亲呢?”赵华的眼里充满希冀。
      史密斯顿了顿,道,“是你的母亲想用一辈子忘记却忘不掉的人。”
      赵华眼里的希冀渐渐消失,从此再没问过关于父亲的问题。

      没等郭精奇从李元昊的死中恢复,又一个噩耗传来,苏舜钦于同年病逝。
      那篇都快被翻烂了的《沧浪亭记》终归被埋进了土里。从初遇到相恋相惜,伤害和背叛,到最后的一无反顾。郭精奇说不清是谁负了谁,谁欠了谁更多。只记得相遇很美,遗憾很多,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成了记忆里永恒的烙印。
      四年后范仲淹病逝,又四年狄青病逝……
      小花园里的土堆越来越多,郭精奇的笑容越来越少,围着土堆自言自语的时候越来越多,一首《历史的天空》反复弹唱,琴声里的悠扬越来越少,哀伤越来越多。遥想当年风华正茂把酒言欢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如今与其说是盼来信,倒该说是怕来信。

      近几年不仅是从来往的书信里得知大宋的近况,郭精奇偶尔也会从陌生人的口中听到有关东方那个神秘国度的消息,改革币制,整顿官制,富民强国,法治天下。大宋的日新月异和不断强大已是声名远播。
      郭精奇想起初遇时,她曾问过赵祯他的梦想是什么?
      “国泰民安!”
      郭精奇那时对此嗤之以鼻,如今却想说一句,“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也或者是两人都各自实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只是这一路走来的心酸坎坷,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京郊静心庵的二楼禅房里,赵祯又是坐在靠窗的方桌前,一口一口品着今春新采的白毫银针,瞅着窗外杏花春雨出了神。直到李灼提醒他才缓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抬头看一位师太已端立在面前。
      “坐吧。”
      师太合了合手一句阿弥陀佛后坐到了对面的软椅上。
      “百灵,当初把你安置在静心庵只是保全之策,风波过去朕也告知你她还活着,你早已是自由身,为何这么多年还是留在这里,甚至遁入空门?”
      “施主,这世上早已没有百灵了,贫尼法号-空灵。缘起缘灭皆有因果,看尽繁花当知有花开花落,人亦有悲欢离合,最后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贫尼与吾佛有缘,看尽看透世间事,不再纠缠于过往而已。”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不再劝你。”赵祯转头对李灼道,“回宫吧。”
      庵门前,赵祯转过头对百灵道,“这该是朕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百灵双手合十,平静道,“阿弥陀佛,望施主对过往也能看开放下,方得自在。”
      “看开放下……”赵祯重复着这一句,轻咳两声,没再多说什么,踏上了马车。

      福宁殿浓郁的药草香,正燃着的炭火偶尔啪啪作响,身在殿中倒让人感觉不到外面的春寒料峭了。两个蒲团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皆是两鬓斑白鹤发鸡皮,正在对弈。
      “徐大夫云游四方,一部《紫芙驻颜心经》可谓是名闻天下啊!”
      “陛下过誉了,那不过是将前人的心血集书成册发扬光大,不枉明珠蒙尘罢了。”
      赵祯抬头郑重地问道,“徐朗,你后悔当初吗?”
      徐朗捏着棋子的手指停在半空顿了顿,之后还是将棋子稳稳的放在棋盘上道,“紫芙愿替主赴死,我敬佩她的衷心和勇敢,也尊重她的选择。有一种爱叫成全,就像陛下知道有一种爱叫放手。”
      赵祯未等回应,一阵猛咳不止,直到挡在嘴上的白色巾帕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徐朗顿时怔住,此回进宫见到赵祯的第一眼便知他已病入膏肓,却不知如此严重。
      他赶忙起身一边去扶赵祯起来,一边道,“草民虽已不在太医院,但这些年来医术也有增进,就让草民为陛下诊治一番吧!”
      赵祯没有起身,而是将染血的巾帕递给李灼让他拿走,一边安抚徐朗坐下,缓了缓神道,“你且坐下,不必再诊治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徐朗不得不坐回原处,却心中不安。
      刚咳了血的赵祯这张脸更显苍白,说话也是一字一顿气短身虚,“徐朗,朕,朕知你这些,这些年深耕紫芙的传承,朕,朕更知她的非凡之处,不仅是驻颜,更在换颜之术上。所以,朕今日对你有一事相求……”

      一位位好友的过逝消息使得郭精奇整日郁郁寡欢,好在有一桩大喜事冲淡了她眼里的阴霾。二十三岁的华儿遇到了心上人,这姑娘名叫艾丽莎,是个人美心善,活泼开朗的姑娘,脾气与郭精奇也很是相投。小村庄举办了热闹的婚礼,从早折腾到夜晚。郭精奇也是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很晚才睡。
      次日还是艾米尔喊她起床,才想起来今早一对儿新人要像东方的传统那样给她请安敬茶的。郭精奇赶忙起身梳妆,镜子前她忽然发现自己两鬓已是泛白,眼角也是一条条细纹,殊不知岁月催人老,自己如今也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还有多少时日可以挥霍呢?
      瞧着瞧着,她忽觉心口发闷,接着一阵巨痛袭上心头,冥冥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疼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郭精奇没有深究但心中惴惴,却说不清缘由。她只好强打着精神梳妆完毕,去喝新媳妇的茶。
      正当郭精奇笑容满面地接过茶盏要喝上一口时,白鸽扑啦啦地飞停在窗沿,郭精奇赶忙放下茶盏去取白鸽脚上的信。
      打开信笺,开头的四个字映入眼帘:皇帝驾崩……郭精奇一口血喷出,吓坏了身边的人。
      她被扶坐在沙发上,却还强撑着精神非要将信看完,哪怕双手抖如筛糠,她还是坚持直到最后一个字,信笺早已被眼泪浸湿。
      信里杨幼芳道出了石曼卿临终前对她说过的秘事。郭精奇知晓了赵祯当年为她的所有筹谋和承受的压力和痛苦。信的最后是这么一句,“……如此种种,你还恨他吗?”
      她可曾真正恨过他呢?
      若说恨,她只恨自己太爱他,爱到不能忘记,爱到恨不起来。
      “回去,我要回去!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我先走,我要回去问问他!”
      郭精奇哭着喊着去拿行李箱,一群人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艾米尔进来,说门外有人登门拜访。
      郭精奇摆手道谁也不见。
      “他说他是夫人的一位故人,来自东方。”
      郭精奇的动作顿时停住,脑子里瞬间猜想难道是杨幼芳?
      她三步并两步地往门外跑,却见院子外停着的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前背对着她立着一个男人,虽是背影却身姿挺拔气宇不凡。
      郭精奇的心顿时怦怦直跳,她一步一步向那人踉跄走去。
      或是那人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哪怕彼此已是多年不见,哪怕彼此已容颜不再,还是一眼便认出了。
      “精奇,好久不见!”
      郭精奇说不出话来,直接扑进了赵祯的怀里。

      微风徐徐,海边的长椅上两个老人依偎在一起看日落。那轮火红的太阳慢慢没入海里却绽放出漫天霞光,美不胜收。
      “知道了华儿的存在,你是否有动过让他回到大宋继承皇位的念头?”
      “若在一年前或许我会,但现在不想了,就让他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吧!”
      “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梦想吗?”
      “嗯,国泰民安!”
      郭精奇笑笑,道,“那现在呢?还是这个梦想吗?”
      赵祯微眯着眼,想了想,头靠在郭精奇的肩头,两人相触的手十指相扣,悠悠道,“我现在的梦想就是靠在你的肩头死去。”
      郭精奇嘴角轻挑,另一只手也覆在了赵祯的手上,紧紧握着。
      “唱首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甚是怀念。”
      “我现在的嗓音可不如当年那么好听了。”
      “只要是你唱的,在我耳中就是最好听的。那首《历史的天空》就特别好,我一直记着歌词呢!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嗯……不唱这个,这个太忧伤。换一个。”
      “好。”赵祯闭上眼睛,面容安详。
      郭精奇想了想,舒缓悠扬的曲调响起,如歌如述: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因为誓言不敢听,
      因为承诺不敢信,
      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去说服明天的命运。
      ……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
      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余霞成绮,美轮美奂,波光粼粼的海浪拍打着金光闪闪的沙滩,一张长椅一双人,一副温馨唯美的画卷,像是被定格成了永恒。
      史密斯远远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头望天,嘴里默念,“主人,7835号任务完成。”
      这时万丈霞光间只见一颗星星般的亮点在闪闪发光。
      一瞬间史密斯的眼睛就像接到了外太空的某种信号发出炫光,整个人迅速分解变形,变成士兵的模样,变成侍女的模样,变成白鸽的模样,最后变成一颗晶亮的发光球,眨眼间消失不见。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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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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