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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唔——”

      方别霜只觉得手臂一凉,刚才还乖乖盘在自己手心的小白蛇一下消失在了袖口,凉意一攀而上,瞬间激变全身,整个人都颤栗了下。

      芙雁正往外探头问马夫还有多久能进城,没看见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方别霜紧紧咬住唇,还是没忍住低呼出声,幸而有雨声遮掩,没让人听见。

      它似乎是贪暖的,在她臂膀处缠了两圈后就往她心口探去了,毫无目的地乱爬,爬到哪里她哪里的皮肤就变得又痒又麻,难以禁受。方别霜急着伸手抓它,它却动作迅猛,一下从她胸前游移到了腹间。

      方别霜羞耻到了极致,人都要凌乱了。

      芙雁回过头来,说再有一刻钟就能入城了。方别霜一下停了捉蛇的动作,逼迫自己放松身体,不想被她看出异样。

      芙雁盯了她片刻,奇怪道:“小姐脸怎么这么红?”

      小蛇缠着她的腰,还想往底下更暖的地方钻,方别霜腿都抖起来了,面上却要佯装从容:“出来一天累着了。你再问问何时能到家呢,问仔细些。”

      芙雁应了声好,正要转头,忽然盯向她的手:“那蛇呢?”

      她立刻低头往自己周围找:“该,该不会是窜哪个角落去了吧?”

      方别霜不动声色地一把按住自己大腿内侧,使了点力,隔着几层衣料将衔烛的脑袋攥在了手心里,这才勉强松口气,对芙雁道:“在我袖子里盘着呢。要看看吗?”

      “不不不!”芙雁火速往外挪了挪,继续与马夫闲话去了。

      衔烛被抓住了脑袋身子也不肯闲着,尾巴尖都勾到她膝窝去了。夏日衣衫轻薄,幸好车厢内光线昏暗,否则方别霜真怕芙雁会看出来有东西在自己身上动。

      它也太能钻了……方别霜忍着羞耻,解了裙带才将它捉出来。

      她一手抓着他,一手整理衣裙,整理完将他整个攥住,垂视着他的眼睛告诫道:“不许乱动,不然把你拧成麻花。”

      话虽然这样说,实则方别霜并没有很生气,她当然不能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爬宠计较。就是它这样乱钻,容易弄得她失态……

      衔烛冲她吐了吐信子,不想与她对视,可没办法躲不开。

      他蛇鳞之下的皮肤诡异地浮起了红。坏女人的身体太暖太软了,很讨厌,弄得他身上都是她的体温和气味。

      方别霜不敢随便松手了,一只手揪着他的脑袋,另只手继续在袖笼里把玩他的尾巴:“不可以调皮了,知不知道?”

      ……不要玩了啊,他的尾巴怎么可以随便玩!

      不知死活的女人!

      离开观音寺没多久,雨明显转小了,但道路泥泞湿滑,马夫不敢催促马儿,进城后就慢踱着回了平安巷。

      管家婆子早早在方府门口等着了,见芙雁一身污泥地下来了,沉着脸瞪她一眼。芙雁低头不敢言语,管家婆子一边朝方别霜伸出手,一边斥责芙雁道:“也不知道扶着点小姐!”

      方别霜怕被她发现自己左边袖子里藏着的衔烛,没搭上她伸来的手。刚想出口推脱,右手腕突然被芙雁握住了。

      方别霜略带诧异地看她一眼,芙雁一边抖着手将她扶下,一边同管家婆子小声解释道:“雨是半路上下起来的,出门前还是大晴天,实在料想不到……”

      “有什么话留着一会儿跟老爷说吧。”管家婆子又瞪芙雁一眼,给方别霜撑起伞,引她从偏门进了府。

      方别霜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父亲回来了?”

      “二小姐今儿是去为姨娘添香祈愿的,夫人亲口准许了的!老爷,老爷应该知道吧?”芙雁紧张地拉住了方别霜,想从管家婆子口中探听到更多消息。

      管家婆子却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脚步顿也未顿。方别霜小步跟上,拍了拍芙雁的手以作安抚。

      眼看快到吴氏的院落了,管家婆子终于停步,皱着眉低声道:“奴婢早劝过小姐,万事听从父母之命,莫要生出旁的心思。就算信不过夫人,难道觉得老爷会害你吗?”

      方别霜沉默不语。

      管家婆子叹了口气:“你们前脚刚出门,后脚姚家那个李哥儿来了,想找后门的喜子传话,正巧撞上了老爷。老爷在府衙备的筵席没能开得起来,是怒气冲冲回来的,打发完李哥儿,就把喜子揪去亲自盘问了。没出半个时辰,喜子什么都说了。”

      听到这方别霜心口一凉,什么都明白了,她与姚庭川约定见面的事彻底败露了。怪不得等那么久都不见他的人,也没人过去给她传话。

      要吃苦头了。

      芙雁怕得发抖,方别霜却松了口气。既然败露了,那以后都不用再为此担惊受怕了。

      衔烛明显感觉到她在紧张。脉搏跳得厉害,体温却在下降。连他都不怕,她在怕什么?

      坏女人攥着他的尾巴进了主屋,在一声厉喝下,突然跪了下去。

      这是衔烛第二次见到她下跪。

      第一次她跪给了泥胎石塑,许了个想活下去的愿望。第二次,她跪给了两个无能的凡人。

      “妾身早劝过她,今天是苏夫人要见她们姐妹的日子,务必好好打扮准备,霜儿却偏要去观音寺给叶姨娘添香祈愿,迟一日都不肯。可怜她一片孝心,妾身怎忍心说个不字?”吴氏痛心疾首地叹气道,“没想到她为亡母添香是假,要私会外男是真!”

      “不,不是……”芙雁下意识想替方别霜解释,吴氏何曾说过今天要见苏夫人?

      “女儿知错了,望父亲责罚。”方别霜直接打断芙雁的话,朝方仕承磕了个头。

      自从五岁那年因为一句辩驳差点在祠堂跪瘸了腿后,方别霜便清楚地知道,在父亲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爱与信任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会火上浇油。

      吴氏掌管整个方府,她想让父亲相信什么,就拿得出证据让他不得不信什么。况且她要与姚庭川见面是事实,在这个事实之下,她故意违逆父母之言躲避与苏家的相看这件事,也成了事实。

      方仕承拍案而怒:“短视的下流蠢货!幸好有今日这场雨,苏家的赏荷宴没能办成,姚庭川也没真受了你的蛊惑去观音寺,否则我方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给我滚过来!”

      方别霜膝行至方仕承脚边,方仕承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衔烛下意识催发神力抵挡,但依然没能挣开佛印。头痛欲裂的同时,他感觉到这一掌极重,方别霜已被打得歪倒在地了。

      他不明白,怎么有人敢打她。她有手有脚,又怎么就这么屈辱地受了,躲也不躲。

      方仕承起身还要打骂,一直立在旁侧的管家婆子低声提醒道:“老爷,苏夫人先前传过话了,赏荷宴延后两日就办……”

      方仕承绷着脸,垂睨着地上发髻都被打散了的少女。少女白净的芙蓉面上清晰地印着一个狰狞的五指印,却更显得她娇柔可怜了。

      二女儿的相貌有七分随了叶氏,却比叶氏美得更惊心动魄,恐怕翻遍整个姑苏城都找不到比她更美的姑娘了。他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心里清楚,方别霜比雪儿更有希望被苏家公子看中。

      他不能打毁了这个筹码。

      方仕承一甩袖坐了回去,又重重呵斥了她一顿,最后才略略缓和语气道:“从今日起你禁足在家,抄女则女戒,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交给你母亲过目。若有一字错漏,就让你母亲打断你的手!苏家的赏荷宴,你好好表现,给父亲挣挣脸面,往后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那时,父亲还得求着你呢。假若弄砸了,哼,拿你去配小厮我也舍得!”

      方别霜重新跪好磕头:“女儿谨听父亲母亲教诲。”

      方仕承喝口茶,摆了摆手。管家婆子立刻上前扶起方别霜往外走。芙雁刚跟着站起来,方仕承突然手一指:“把她押去柴房,择日发卖。撺掇主子与外男私会,万死犹轻!”

      芙雁不敢辩驳,呜呜咽咽的就要被拉下去。

      方别霜毫不犹豫朝方仕承重新跪下了:“女儿身边只芙雁一个丫鬟还堪受用,忠心不二,万事皆听我一人之言。将来若要出嫁,女儿定要带着她一起。父亲,您知道,最是忠心二字难得……”

      忠心二字说动了方仕承。等方别霜嫁进了苏家的门,身边确实不能没有可用的人与他们内外接应。

      方仕承觑眼芙雁,见她要被发卖了都没朝方别霜哭喊一句,的确是难得的忠仆,终于松了口:“拉去西角门打完十板子捆进柴房关一夜,让她长长记性。”

      方别霜又磕头谢过父亲。

      “晚些时候去把那罐西域贡使团所赠的凝肤膏找出来,给别霜送去。”方仕承对吴氏吩咐完,朝方别霜笑了笑,“霜儿,别说父亲不疼你。只要你懂事听话,什么好东西爹爹会不先紧着你的?”

      吴氏笑得不太自然:“是啊,你父亲待你可一向要比你姐姐用心,你心里不能不清楚。”

      方别霜眼眶微红,露出感激又羞愧的表情:“女儿让爹娘操心了。”

      回到溪汀阁,管家婆子刚要走,方别霜拦下她,从妆奁盒里翻了只玉镯递过去。管家婆子看看成色收了,冷语道:“别送大件东西去,这个热天在柴房捱一夜冻不着她,送点吃的就行了。”

      “好,我心里有数,方才多谢您了。”

      “二小姐言重了。”管家婆子转身欲走,又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其实今天这一遭对您也不算坏事,您可得对赏荷宴的事上点心。好好把握,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好……”

      送走管家婆子,方别霜把凝肤膏随手丢进角落,吩咐两个粗使婆子挑热水过来,又自己收拾了衣服,关上门窗准备沐浴。

      临近傍晚,天阴沉沉的,屋内光线更暗,方别霜却懒得点灯,倒在床上闷头趴着,一动不动。

      衔烛被压疼了,不悦地钻出来,用蛇信子触了触她的脸颊。

      方别霜转过脸来看着他。

      衔烛看着她脸上的红掌印。

      她这一世好像过得并不好。

      方别霜把脸扭了回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管家婆子的意思是,幸好有今天这桩事,否则她就没机会参加赏荷宴了。吴氏其实一直知道她与姚庭川之间有来往,没揭发是因为希望最后能被苏家人看上的人是方问雪,所以根本不愿意带她去,连告知都不肯。

      父亲骂她短视,是觉得她放着高门显贵不攀附,去勾搭一介白衣书生,愚蠢至极。

      没有人在意她怎样想,他们都在权衡自己的利弊得失。

      往后被禁足,她大概再也没办法为自己争取了。

      真是穷途末路了。

      方别霜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件一件地解下衣服,跨进浴桶内坐下,继续一动不动地发呆。

      背后的床榻上,忽有白光微闪。盘在枕上的小银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发红瞳的少年。

      衔烛按着一阵一阵发痛的脑袋。这佛印好像也没那么难突破。

      他起身,赤足朝坐在浴桶内发愣的少女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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